时间过得很快，除夕夜很快来临。
姜明姝的脚恢复得差不多，用队里分下来的肉包了饺子，又做了几个拿手好菜。
顾怀瑾嘴里泛着口水，眼巴巴望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菜。
见姜明姝终于盛出最后一道菜，他赶紧跑过去将菜端到桌子上。
一家子其乐融融围坐在桌子四周，顾奶奶咧着缺了牙的嘴笑得慈祥，“今儿个这年过得真好，老婆子我呀从没见过这么多菜。”
姜明姝笑着给他们介绍这些菜的名字和寓意。
听到清蒸鱼得留下一部分，取年年有余之意，顾怀瑾瞪大了眼睛维持着夹着鱼肉的姿势。
几个大人都噗嗤一笑，姜明姝将小家伙的筷子拐进他碗里，“实在爱吃，剩条尾巴留到明天就行！”
顾怀瑾这才松了口气，心安理得地吃起了碗里的鱼肉。
看他的反应，三个大人笑了笑，也开始动筷子。
与这边的其乐融融不同，顾双柱家里却是愁云惨淡。
这一年，没有顾战锋的补贴，一家人又因为犯了错被罚，后半年压根儿就没挣几个工分。
顾铁蛋吃完碗里的肉后，扔了筷子，“才只有那么小一块肉，我不干，我要吃肉！”
刘金桂心疼坏了，“铁蛋乖，家里的肉是留给你以后吃的。咱们今年不好过，你……”
她话音未落，顾铁蛋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顾怀瑾那个没娘养的平时都能吃到肉，凭什么我连年夜饭都吃不到肉！”
自从刘金桂带着顾铁蛋找理由去看顾奶奶过后，顾铁蛋一有机会就往灶房钻，偶尔就能看到剩菜里的肉丝。
他也曾想赖在那边吃晚饭，可惜每次都被顾战锋不客气地赶走。
听到这话，刘金桂也难受。
往年，家里的肉和蛋都是紧着顾铁蛋，顾怀瑾只能眼巴巴瞧着，哪像现在，顾怀瑾过的日子说是少爷也差不多了。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委委屈屈看向顾双柱，“铁蛋他爸，谁家分出去的儿子过年过节不把好的端给老子娘的！”
顾双柱埋下头，“断亲书都写了，那能一样吗？”
刘金桂憋出几滴眼泪，“铁蛋他爸，你这话说的！亲父子还能有隔夜仇吗？这段时间，咱们跟妈接触他也没说什么，这就说明，战锋还是念着你的！”
顾双柱眸子一亮，“真的？”
“你可是他亲爸！”刘金桂擦了擦眼睛，“要我说啊，你大过年的还惦记他们，就是给小辈们递台阶了！”
顾双柱当即放下筷子，“我就这么去?”
刘金桂咽了咽口水，把一盘包菜炒鸡蛋放在篮子里，“你就说过年给妈添盘菜！”
顾双柱直夸她有主意，拉上顾铁蛋就往顾战锋家走去。
顾有粮趁着几人注意力不在饭菜上的时候，偷摸将菜里的肉沫都挑出来吃了。
等刘金桂回到饭桌前，看到菜里被挑得乱七八糟，立马对刘小菊破口大骂，“吃吃吃，净挑肉吃，嘴巴怎么这么馋呢。”
刘小菊委屈得不行，立马解释不是她是顾有粮吃的。
刘金桂瞪了她一眼，“还敢狡辩！你以为用那点子狐媚手段拿捏住有粮，就能让有粮帮你担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初二回娘家给的肉，减半！”
刘小菊绝望地望着顾有粮，试图让他对刘金桂解释。
可惜顾有粮埋头刨饭，像是没看到一般。
……
另一边，顾双柱和顾铁蛋刚到院子外面，就闻到了肉的香气。
两人吸了吸鼻子，顾双柱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顾战锋不久打开门，见到是这两个人，直接挡在门前，“你们来干什么、”
顾双柱含泪看着他，“战锋，我带你弟弟给你奶奶拜年！”
顾战锋愣了几秒，而顾铁蛋已经绕过他钻了进去。
顾双柱从怀里拿出一个木枪，“我最近常去你房间里坐坐，没想到能找到你小时候的玩具。”
顾战锋看着那把破烂的枪，回忆起当年顾双柱给他做玩具时候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很疼爱他。
他低下头，“已经坏了的东西，就扔了吧。”
顾双柱满脸惨白，“战锋，无论你信不信，爸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
“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家里不能缺了铁蛋他妈这个劳动力！”
顾战锋冷笑，“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顾铁蛋是你家的小皇帝，但不要拉着我给他当牛做马！”
“你胡说什么！你弟弟还小，我当然要多为他打算些！不过是让你这个做哥哥的替他考虑，怎么就成给他当牛做马了？”
看他生气，顾战锋倒冷静下来，不理会他直接就往灶房走去。
已经快他一步的顾铁蛋看到灶房这么一大桌子饭菜，且只有一道菜没肉后，直接爬上凳子，抓起一双筷子就开始夹肉吃。
他速度太快，姜明姝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啃起了大猪蹄子。
顾怀瑾不乐意了，边推边骂他，“这是我家里的菜，你不许吃！”
顾铁蛋体格比他大，被他推了也岿然不动，只像个饿死鬼一般啃着猪蹄。
姜明姝被他这狼狈的样子搞得失了吃饭的兴致，放下筷子后示意顾怀瑾不要再拦。
顾奶奶脸色也很难看，“铁蛋，你来做什么？”
顾铁蛋大概是吃了不少，能抽空回答她，“奶奶，我来给您拜年。”
回答完，他又继续埋头苦吃。
顾战锋和顾双柱就在这时候进门。
看到顾铁蛋抢了他的筷子和位子，顾战锋丝毫不意外。
顾奶奶眉头深深蹙起，“老二，你家里平时没给铁蛋饭吃吗？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子了！”
顾双柱脸皮虽然很厚，但被老母亲这么说，他面子还是有些挂不住，“这不是战锋没交补贴，家里连肉都吃不起了吗？”
姜明姝震惊了，好家伙，这人不反思自己没本事，倒怪上顾战锋没像过去一样任由他们一家子吸血了！
她可忍不了！
“听您的意思，往年您家能吃上肉，全靠战锋。分家的时候是不是少算了这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