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仍然惶惶不安的毅武军,听闻王猛的呵斥声,一个个皆是面色复杂。
大家都是武夫,虽然他们是降兵,低人一等,但是王猛这般毫不留情的呵斥,还是让大家愤愤不平。
只是更为憋屈的是,就算他们挡了这么久,无论找任何借口,也掩饰不了失败的结果,因为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被魏博牙军突破了。
张彦球神色复杂的看着王猛,可此时的王猛注意力根本不在张彦球身上,他的眼神中,绽放着光芒。
王猛早就听说过魏博牙军的名头,对于魏博牙军这么大的名头,王猛的心中,是不服气的,都是肩膀扛一个脑袋,又不是打不死,有何惧之。
不同的将领,带出的军队,其作战风格也是大不相同,王猛推崇的战场风格就是,披重甲,手持锐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所以,雄平军的披甲率,是全军最高的,几乎是全是铁甲,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点一点的补充进来的。
“上!干翻这群牙兵,咱们就赢了!”王猛大吼一声,亲自带队,冲了上去。
铁甲碰撞的脆响瞬间炸成一片!王猛挺着金瓜锤,猛的一砸,径直砸中对面一个牙兵的胸口,一瞬间,此人便受到极重的内伤。
双方都是铁甲,刀劈枪刺的伤害性,是绝对不如钝器的伤害大,而双方队伍中,都有花队,也就是装备不同形态的军械。
无论是魏博牙军,还是雄平军中,士卒之间的配合,都堪称默契,而乐彦祯眼见对面原先的部队,如潮水般退下。
他还来不及高兴,便见又一支军队涌了上来,这支军队的披甲率,比先前那些河东军的披甲率更高。
由此可见,对面这支军队,一定是陈从进手中的精锐部队。
而魏博赵文弁组成的精锐,在此刻,推进的速度仿佛是撞到一股墙一样,顿时卡住难以寸进。
乐彦祯急的大吼道:“冲过去!破了此阵,大胜在即!”
其实,乐彦祯是想多了,就算凿穿雄平军,在陈从进的前方,还有一支辅助兵力,那就是平昌军。
虽然这支军队的战力不算太高,但是俗话说,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就算退一步而言,魏博牙军,其势之猛,连破雄平,平昌二军,那么陈从进手中还有两千牙军,数百宿卫,以及六千骁骑军还没动。
此时,王猛和对面的赵文弁对上了,二人对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的厮杀而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语言,有的,只有是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
为了破甲,两人手中的武器都是一样的,双方都是金瓜锤。
随着金瓜锤相撞,两柄钝器互击的闷响,顿时震得两人手臂发麻!
但发麻归发麻,生死时刻,容不得拖延,只见赵文弁沉腰旋臂,锤头带着风砸向王猛面门,王猛一个健跳,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娘的,狗贼,够狠!”
王猛骂了一句,当即趁对方旧力刚尽时,急奔上前,猛砸其心口。
赵文弁急抬锤格挡,刚好护在胸前,而两锤再次相击,直砸的赵文弁胸口闷痛。
连续几次对击,其时间是非常短暂的,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两人身边的亲卫,都相继涌了上来,互相搏杀。
而赵文弁一稳住身形,趁着王猛正和牙军搏杀之际,其大跨步冲来,猛的一锤,砸中王猛的肩甲。
王猛吃痛之下,反手一锤砸向其腰侧,赵文弁躲闪不及,铁甲被砸得凹陷,闷哼一声。
二人不约而同的被自己的亲卫护在中间,这个时候,二人才有时间打起嘴仗。
“狗东西,你玩偷袭,不要脸!”王猛大骂道。
赵文弁冷哼一声,回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什么偷袭,分明是你技不如人!”
二人又对骂了几句,都红着眼要再扑上,但是赵文弁腰侧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打颤。
而王猛也是不遑多让,左肩上的疼痛,让他几乎抬不起左手来,二人的亲卫,纷纷要将二人往后拖。
“冲上去!”
“杀啊……”
主将虽后退了些,但是双方的军卒却是纷纷涌上前,仍在拼死搏杀。
而此时,李丰带着两千牙军,已经绕至侧翼,在不远处,就是赵克武与魏博骑兵,罗弘信所率步军缠斗的战场。
留给李丰的位置,其实并不宽阔,但李丰带着两千牙军,排成四个方阵,呈品字形,冲杀了进去。
厮杀的战场,在这一刻,已经极为混乱,漫天的尘埃中,弥漫的似乎不再是尘土,而是鲜血染成的血雾。
在挡住魏博牙军后,陈从进不再将注意力投入在右翼,而是看向了左边镇安军张泰的位置。
张泰的性子,比较沉稳,打了这么久,镇安军的阵列,依然是最为完整的,虽然推进的慢,但却是稳扎稳打,一点一点的压着对面的魏博镇军。
陈从进一挥手,令具装甲骑,从左翼镇安军处冲锋,冲垮对面的魏博镇军,此时的战场上,总体而言,还是幽州军处于优势。
不过,这也并非是说魏博乐彦祯败局已定,战争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保证,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属于自己。
随着传令兵疾驰至张泰处传令,张泰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一大队重骑,缓缓踏步而来,
沉重的铁骑,虽然是缓慢而行,但是那股威势,却毫无疑问,将成为战场上的主角。
重甲骑兵当初一战就击溃王行瑜的步阵,用完一次后,陈从进顿感重甲军好用,于是,在战后花了大气力,恢复了重甲骑兵的编制,并从五百人,扩充至八百人。
八百人的规模,应该是重骑最大的编制了,这支重骑的用法,也就是在关键时刻,作为杀手锏,来给战场上来上决定性的一击。
当然,在这个时候的魏博军,和王行瑜有所不同,那时候的王行瑜军阵散乱,且兵力不能和魏博军相比。
但同样的,如今的重骑,兵力也不是五百人,而是八百重骑,用法和当初一样,让前线的军卒让开一条足以十人并行的通道,给重骑足够的距离,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