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玄甲卫的精锐们如同暗夜中的修罗一般,悄然分头潜入目标。他们身形矫健,如鬼魅般穿梭于黑暗之中,避开了重重守卫。
其中数名身手矫捷的玄甲卫,趁着夜色的掩护,潜入了赵家庄园的核心库房。这里是赵家的禁地,存放着他们最为重要的秘密。
玄甲卫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巡逻的守卫,最终在密室的夹墙内发现了数卷用油布包裹的“铁册”。
这些册子详细记录着赵家真实的田亩坐落、界至、面积,以及所有隐匿丁口的姓名、年龄和来历。这些丁口不仅包括那些普通百姓,甚至还有那些所谓的“僧尼”!
这些“铁册”无疑是赵家避税的根本命脉,也是他们隐藏财富和人口的关键证据。玄甲卫们迅速将这些重要的册子起获,准备带回去作为有力的证据。
与此同时,另一队玄甲卫则潜入了“净心庵”。这座庵堂本应是佛门清净之地,然而,当玄甲卫们踏入其中时,所见的情景却令人触目惊心。
所谓的佛堂里,香火冷清,毫无生气。而寮房之内,锄头、镰刀与僧衣混杂在一起,显然这里的“僧尼”们并非真正的修行者。
更让人震惊的是,数十名“僧尼”在夜间聚赌喧哗,毫无戒律可言。他们的行为完全违背了佛门的清规戒律,这里显然已经沦为了一个藏污纳垢的贼窝。
玄甲卫们在住持的禅房里搜出了与赵氏往来的密信,以及历年的“香油钱”账簿。这些所谓的“香油钱”,实际上是赵家支付给“净心庵”的管理费,用于掩盖他们逃避赋役的事实。
这座看似庄严的佛门圣地,实际上却是赵家逃避赋税和徭役的掩护所,里面的“僧尼”们也不过是赵家的帮凶罢了。
第三路玄甲卫持王府令牌,直扑县衙户曹、仓曹等要害公廨!以雷霆之势控制当值胥吏,封存所有户籍、田亩、赋税档案!
在账房钱某和户曹老吏家中,搜出赵家贿赂的钱帛及指导其如何篡改手实、团貌簿的密札!其家中私藏的“阴阳账册”,成为其勾连豪强、蛀空国课的铁证!
铁证如山,陈列王案。
李倚朱笔如刀,钧令森然:“陇州赵氏,欺君罔上,罪不容诛!其家主赵魁:‘占田过限’、‘脱漏户口’、‘增减年状、团貌作伪’、‘私入道、伪度僧尼’,数罪并罚,依《唐律疏议》,主犯当斩!着即押赴市场,明正典刑!悬首三日!
隐匿田产,尽数没官,优先授田府兵及实耕贫户!所有隐匿丁口,含伪僧尼,重新编户入籍,依律课役!
私建‘净心庵’,即刻拆毁!砖木充公,用于修葺官学!庵中伪僧尼,勒令还俗,一体入籍课役!住持妖言惑众,助纣为虐,杖一百,流三千里!”
县衙户曹主吏王某,账房钱某:
‘主守不觉脱漏、失察人口脱漏’、‘受财枉法’、‘诈为官文书、篡改籍册’,数罪并罚,依律当斩!念其二人供出同党,改判绞刑,家产抄没!其余涉案胥吏,视情节杖责、流放、革职、罚役不等!”
通令二州十四县:
彻查所有私建无名小庙、兰若,凡无朝廷正式敕额者,一律拆毁!其度牒僧尼,严加甄别,凡有伪滥,勒令还俗,编户课役!
限期内,豪强富户需据实重新申报田亩、丁口。王府将遣玄甲卫与干员,持新式方田图册与户籍底档,逐乡逐里复核‘团貌’、‘手实’。
敢有再行匿隐者,赵魁便是榜样!州县胥吏敢有勾连舞弊、懈怠新法者,严惩不贷!”
玄甲卫雷厉风行。赵魁授首,悬颅城门。污秽的“净心庵”在百姓围观中被推倒,伪僧尼哭嚎着还俗登记。
涉案胥吏或被绞死,或披枷流放。抄没的赵家田产迅速插上王府授田的木桩。各州县豪强震恐,纷纷主动“清退”隐匿田丁,拆毁私庙,配合核查。
与此同时,在孙文督行的“烟熏土法”和刘菽总结的农技下,占城稻虫害终被压制。
在孙文的指挥下,府兵和农人们在田埂上挖出浅坑。成捆的苦楝叶、艾草、除虫菊被投入,点燃,再覆上湿草。
刹那间,辛辣刺鼻、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烟雾滚滚升腾,如同一条条愤怒的土龙,顺着微风的方向,沉沉地压入稻田。
烟雾所过之处,咳嗽声四起,农人们被呛得眼泪直流,却咬牙坚持。奇迹在浓烟中显现:无数青黑色的成虫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扫落,纷纷从叶背坠落,挣扎毙命!
虽然无法根除所有虫卵幼虫,但成虫的大规模杀伤,极大地遏制了虫害的蔓延!
刘菽带领另一批人,日夜不停地疏通沟渠,引水灌田。他们用翻车、戽斗,甚至肩挑手提,将田水加深,直至水面几乎与稻苗的分节齐平。
浑浊的泥水,如同温暖的襁褓,在寒夜中紧紧包裹住稻苗脆弱的根系。数日后,那些僵黄的稻苗,虽然生长依旧缓慢,但叶尖的焦黄不再蔓延,新抽出的叶片,竟也艰难地透出了一丝绿意!
当肆虐的虫害终于被浓烟与加深的田水合力压制下去,当僵黄的稻苗在水的温暖护卫下艰难地挺过寒夜,岐山脚下的占城稻田,终于迎来了喘息之机。
虽然损失已无法挽回,部分田块减产已成定局,但大部分稻株,终究是保住了生机。
禾苗开始奋力拔节,孕穗。那曾经被啃噬得斑驳的叶片,在农人精心的后续照料下,重新焕发出深沉的绿意。沉甸甸的稻穗,终于在秋阳的照耀下,羞涩地低下了头,泛出淡淡的金黄光泽。
刘菽抚摸着那来之不易的稻穗,老泪纵横。孙文站在田埂上,望着劫后余生的稻田,青色的官袍沾满泥尘,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钱禄那恶毒的流言,在金灿灿的稻穗面前,不攻自破。这来自南方的金种,终于在关西的土地上,经历了虫噬、寒侵、人言可畏的生死劫波后,顽强地扎下了根,孕育出第一缕属于岐陇大地的金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