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对敌人没有。对因自己而死或受伤的兄弟……有,但会转化为力量。恐惧?当然有,怕死,怕失去,但怕有用吗?干就完了!迷茫?偶尔有,但睡一觉,抢一票,看看青云寨又壮大了,就不迷茫了!)
吴鸣的意识在无数拷问中沉浮,每一次回答,都伴随着灵魂的剧颤,仿佛在接受最严厉的鞭挞与洗礼。他的回答或许粗糙,或许离经叛道,或许充满匪气,但无一例外,都无比坚定,无比真实,没有任何虚伪和动摇!这就是他最本质的心念!
他的身体在帝威和透支的双重折磨下,早已超过极限。皮肤崩裂,渗出暗金色的血珠(混合了战魂之力),然后又迅速被星辰之光蒸发。他像一尊正在破碎又强行粘合的金色陶俑,死死抵在星辰殿门上,五指因为用力,指甲翻起,深深抠入门中那冰冷的星辰材质,留下十道刺目的血痕。
殿门依旧紧闭,但门上“星陨”二字的光芒,随着吴鸣心念的拷问与回答,开始明灭不定,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评估。
广场边缘,姜昊天、君问天、青雪等人早已退出百丈开外,即便如此,那弥漫的帝威余波依旧让他们气血翻腾,难以直视殿门方向。他们只能看到,在那吞噬一切的星辰光辉中心,一道模糊的、浴血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身影,依旧倔强地站立着。
青雪素手紧握,指尖刺入掌心而不自知,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担忧和一丝……动容。她见过无数天骄,但像吴鸣这般,在如此绝境下仍能爆发出如此不屈意志的,绝无仅有。
姜昊天浩然正气护体,面色肃然,低声感叹:“心志如铁,百折不挠。此子若不死,东荒……不,天宇大陆的未来,必有他一席之地。”
君问天周身云气缭绕,目光深邃:“他在与帝威共鸣……不,是在接受‘问心’。如此年纪,如此经历,道心竟能锤炼至此等地步……匪夷所思。”
灰衣老者远远望着,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喃喃道:“战魂气息……星辰阵法本源……还有那股子混不吝却坚定无比的匪气……真是个有趣的组合。星陨老头,你会选他吗?”
幽冥圣子等人趴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但感知中那如同恒星般燃烧不屈的意志,却让他们灵魂战栗,恐惧之余,竟生出一丝绝望——与此人为敌,真的明智吗?
时间,在帝威的笼罩下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吴鸣感觉自己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透支协议带来的力量在飞速消退,身体的崩溃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且比之前更加猛烈。神魂的疲惫达到了顶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沉沦、消散。
“三十息……三十五息……”计数变得艰难,意识开始模糊。
殿门的评估似乎还未结束,那冰冷的星辰意志依旧盘桓。
“不够……还不够……”吴鸣心中升起一股狠戾,“妈的,拼了!系统!还能烧什么?!寿命?!气运?!还有什么值钱的,都给老子拿去烧!”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及极端需求。可启动【终极应急负债协议】。”
“协议内容:系统将预支未来‘不可预测额度’积分,强行维持【深度潜能透支】状态,并尝试引导空间阵盘核心进行‘终极共鸣’,冲击殿门禁制。代价:1、宿主将欠下系统巨额‘高利贷’积分,利息高昂,偿还期限不定;2、透支结束后,宿主将陷入‘本源枯竭’状态,恢复难度倍增;3、有极小概率导致空间阵盘核心过载损伤。是否确认?”
“确认!确认!别废话!烧!”吴鸣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高利贷?以后抢回来!本源枯竭?总比现在魂飞魄散强!
“协议启动!预支积分注入!维持透支状态!”
“引导空间阵盘核心……终极共鸣,开始!”
“嗡——!!!”
吴鸣眉心处,那空间阵盘核心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燃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银光!这银光不再仅仅是他自身的力量,更夹杂了一丝系统预支积分的奇异波动,变得更加凝实、更具穿透性!
银光如同尖锥,狠狠刺入星辰殿门之中!
这一次,殿门不再是毫无反应。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仿佛响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只见那紧闭的、由无尽星辰之光凝聚的殿门中心,那“星陨”二字交汇之处,一道细微的、笔直的裂痕,骤然出现!
裂痕之中,不再是纯粹的星光,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了宇宙所有秘密的黑暗,以及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仿佛来自时光长河源头的苍茫气息,缓缓流淌而出……
殿门,开了!
虽然只是一道缝隙!
但也就在这时,那冰冷的星辰意志仿佛终于做出了判断。所有的光芒、威压、拷问,如同退潮般,骤然回收,凝聚成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的星辰光束,无视一切防御,直接灌入吴鸣眉心——那空间阵盘核心所在之处!
这是最后的冲击!也是“星辰问心”通过后的……馈赠与考验!
“呃啊——!!!”
吴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吼,七窍之中同时飙射出暗金色的血箭!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颗星辰砸中,识海瞬间被无尽的星辰道韵和空间奥秘填满、冲刷、撕裂!
透支协议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耗尽。
暗金色纹路迅速消退。
狂暴的气息如同漏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
极致的痛苦与虚弱,如同无尽黑暗,瞬间将他吞没。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瞬,他只模糊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那股灌顶而来的星辰光束的余力推动着,轻飘飘地……穿过了那道刚刚裂开的殿门缝隙。
然后,是无边的冰冷与寂静。
殿门外,璀璨的星辉缓缓收敛,帝威如潮水退去。
那道裂开的缝隙,并未闭合,依旧残留着,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广场上,众人这才感觉压在心头和灵魂上的大山被移开,纷纷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他们看到,殿门前,空空如也。
只有十道深深的血指印,残留于冰冷的星辰殿门之上,触目惊心。
以及,地上那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金色的血迹。
吴鸣,消失了。
他穿过了殿门,踏入了那最终传承之地。
代价,是几乎燃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