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微光出现在海平面上。几乎冻僵、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吴迪第一个抬起头,眯着眼看向远方。突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激动地推搡着几乎失去希望的同伴:
“船!快看!好大的船!是船!我们得救了!终于得救了!” 他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其他四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艘巨大的、灰色的、线条冷硬的船舶正破开晨雾,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那庞大的体积和威严的气势让他们瞬间看到了生的希望。
救援船似乎发现了他们,缓缓靠近,放下了软梯。几个少年几乎是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登上了大船。
一踏上坚实甲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感谢救命恩人,他们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周围站着的并不是穿着橙色救援服的人员,而是一个个身姿笔挺、表情严肃、穿着海军军装的军人。
他们所在的这艘船,装备着他们看不懂但明显很厉害的设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纪律和威严。
五个刚才还在兴奋的少年,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噤若寒蝉,缩着肩膀,低着头,像五只受了惊的小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好像…登上了一艘军舰?!
一个肩上带着杠星的军官走过来,目光严厉地扫过他们几个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少年,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漂到军事演习警戒区域来的?”
大年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挤出一个尽可能乖巧又带着点后怕的笑容,迎上前解释道:“首长,误会,绝对是误会!我和我同学吴迪(他悄悄拉了一下吴迪)是大二的学生,这三个是我弟弟,放暑假过来玩的。”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掐了吴迪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然后继续把“锅”往吴迪身上甩,试图降低事情的严重性:“他…他家是渔民,有船。昨天下午他非说天气好,要带我们出海玩两圈,结果技术不过关,就迷失方向了…燃料也用完了…我们就在海上漂了一夜…吓死了…这不是运气好,碰到你们了吗?” 他说着还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那军官听着他的叙述,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锐利地扫过他们几个:“你是说,你们五个,就开着那么个小艇,在海上漂了一夜?”
大年赶紧点头:“嗯嗯!又冷又饿又怕…差点以为回不去了…”
军官哼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运气是够好的,没喂了鱼。”
大年见对方语气似乎缓和了一点,立刻试图套近乎,拉关系,希望能争取点“宽大处理”:“首长,说起来咱们可能还是一家人呢!我三姐夫也是海军!没准您还认识呢!”
军官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哦?叫什么名字?”
大年赶紧报上名号:“许哲远!” 他怕光说名字不够分量,又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补充道,“开舰载机的!” 心想这个身份应该够硬了吧?
那军官听到“许哲远”三个字,眼神明显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大年一番,确认道:“许哲远是你姐夫?”
大年一看有戏,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亲姐夫!我双胞胎姐姐邵立扬的丈夫!如假包换!”
那军官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哼了一声,没再接他的话,而是转身对旁边的士兵吩咐道:“去,给飞行大队的许哲远打个电话,让他立刻过来——把他小舅子弄走。”
大年一听,又惊又喜:“首长!您…您真认识我姐夫啊?!” 这关系还真套上了?
那军官却只是又哼了一声,没再理他,背着手走到一边去了,留下大年几个人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姐夫能来是好事,但看这军官的态度,他们这事儿…好像没那么容易过去?
许哲远在训练间隙休息,有人通知他去接电话。他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内容让他瞬间懵了。
“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谁?在哪儿?”许哲远怀疑自己听错了。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语气硬邦邦地重复:“你小舅子,张大年,还有他几个弟弟,开个小破船在海上漂了一夜,现在在我们舰上。等着你来接呢!”
许哲远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火气蹭就上来了:“张大年?!这混小子又干嘛了?!他不是出去旅游了吗?怎么游到海上去了?还漂了一夜?!” 他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
但对方显然不想跟他多啰嗦,直接撂下一句:“具体情况你来了再说!赶紧的!”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许哲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又气又急又担心。他立刻跟上级请示汇报了情况,请了假,黑着脸以最快速度赶往电话里告知的码头。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等见到张大年那小子,非得先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另一边,军舰上。 大年见那军官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似乎并没有特别为难他们,还答应叫姐夫来了,胆子又稍微大了点。他笑嘻嘻地凑过去,态度极其讨好:“首长…那个…商量个事儿呗?能给点吃的吗?我这几个弟弟年纪小,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就没吃东西,饿得不行了…”
军官瞥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没有。饿着吧。等一会儿送你们上岸了再吃。”
大年碰了一鼻子灰,但为了弟弟们,又硬着头皮请求:“那…那能给几件衣服吗?海上晚上太冷了,他们有点冻着了,一直在发抖…” 他说着指了指缩在一起的佐佐、佑佑和士霆。
这次军官倒是没拒绝,对旁边一个士兵扬了扬下巴:“去,给他们找几件旧作训服外套。”
很快,士兵拿来了几件军绿色的外套。大年赶紧接过来,分给弟弟们穿上。
大年立刻站直,像模像样地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谢谢首长!”
军官看着他这滑头的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没搭理他,转身走开了。大年讪讪地放下手,赶紧回到弟弟们身边,互相靠着取暖,心里盼着姐夫赶紧来救命(或者说,来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