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场春节联欢会和集体年夜饭，878厂的安保措施都做了大调整。厂里保卫处把举办活动的会议礼堂特意隔离了出来，方便厂里的员工带着家人孩子过来参加活动。
活动从年三十的上午就开始了，耿波带人提前布置好了会场，还设计了一些以家庭为单位的趣味游戏，桌上的各种奖品摆的琳琅满目。
等杨山四点多来到礼堂的时候，活动已经进入尾声，头顶上装饰用的拉花被不知道被谁家的皮孩子搅合得乱七八糟，地上全是彩色碎纸屑破损的气球，奖品包装袋也扔得到处都是。
踩着一堆垃圾进场的杨山左右张望了一下，想找个适合杨明玩的游戏。
“我要去玩套圈。”眼尖的杨明很快就发现了好玩了，使劲拉着杨山往那边走。
“你怎么才来啊，很多人都已经走了。”玩的满脸通红的何雨水看到他就走了过来。
“你这是玩什么呢？热成这样了？”杨山打发小儿子自己去玩。
“和我儿子一起参加三人四脚比赛，我们拿了第二。”何雨水抹了把额头的汗，“你晚上在这里看晚会？”
“是啊，你要回去？”
“耿波他爸这几天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三零一住着。我们有点担心，打算晚上过去看看。”
“人老了都这样，放心吧，过几天就能出院。”杨山只能这么宽慰。
“哦，对了，我给你带了件过年礼物。”说着，何雨水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皮夹子。
“什么东西？不会是你藏的私房钱吧。”杨山笑着接过来，打开夹子刚翻了几页，就抬了抬眉毛，“够意思！”
这是一本邮票册子，里边保存了各种各样的邮票，从邮票编号上看，从65年到去年年底国内发行的邮票都在里边，包括特种邮票和纪念邮票，甚至有一些风潮期印制的很少见的邮票。嗯，都是没盖过邮戳的。
即便何雨水是在邮局工作，收集这么多邮票，也要花很多心思的。
“我好不容易才和同事淘换了这么多，还有个别的实在找不到了。”
杨山又翻了翻，上边的记载的一些事情能让他联想起很多回忆，比如有一枚《南京长江大桥》的邮票，发行时间是杨程出生的年份，那时候他刚当上大学讲师。
“多谢了，很有纪念意义。”杨山把皮夹子收好，“怎么想起给我送礼物了？”
何雨水笑着看向杨山，“你是不是要走了？”
“过完年就走，我有两个媳妇，可不敢厚此薄彼。”杨山开起了玩笑。
“我是说，这次走了，还会回来么?”
“当然回来啊，这边事情还没办完呢。怎么？怕我不回来啊！”
“耿波说，你这样的大富豪，肯定不会长时间待在厂里的。”
“那也不会一去不返的。我这两年在国内瞎折腾，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回来活得更轻松点吗？”
“你应该是为了弥补十几年前的缺憾吧。”何雨水觉得杨山有心结，“回来后放着更舒服的地方不住，偏偏去住倒座房，和你的山顶大别墅比起来，差的也太远了。也难怪于莉不愿意和你回来住。”
“你以为她对京城没想法？如果不是政策不允许，她都想把曾经工作过的棉纺三厂买下来。”
“说你胖还喘上了，你使劲儿吹，大过年的我也不揭穿你。”
杨山笑笑不说话了。
那个棉纺厂有好几千人，即使他真买的起，以后也养不起，你敢辞退员工？
......
时间到了5点多，联欢会正式结束，回家过年的人纷纷离去，剩下300多号人都是凑热闹在厂里过年的。
杨山玩了一会儿俄罗斯方块后，就把手柄给了杨明，这货别看岁数小，玩游戏厉害多了，对战模式杨山基本没赢过。
他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坐到案板边，拿了一摞面皮，动手包饺子。
“嘿，你这个大富豪包的饺子还挺好看。”许厂长看到杨山麻利的动作。
“刚到香江那会儿，为了省钱省事儿，我们家一个礼拜至少吃三顿饺子，冰箱里随时都有上百个饺子冻着。”
“买得起冰箱，还下不起馆子， 你说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许厂长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香江是免税港，常用的民用品进口都是免税的。我买一台冰箱只花了860港币。那时候普通工人的月收入是……..，”杨山回想了一下，“大概是400块吧，路边摊上一碗水饺的价格是两块，有12个。”
许厂长笑着指了指周围包饺子的人，“这么说咱们已经包出了一台冰箱。”
杨山轻笑一声，“看起来挺多的，实际也就够我和我媳妇吃大半年的。”
“现在你们那里工人的收入是多少？冰箱价格呢？”
“都是两千左右吧。不过现在的冰箱比十多年前好很多，双门的。”
“哎，我堂堂厅级待遇的月收入只相当于十多年前香江的普通工人，想买台冰箱都要攒一年多的钱。”
董书记不怎么会做饭，他正笨手笨脚的擀饺子皮呢，听到许厂长吐槽后，调侃道，“要不咱们转行生产冰箱？”
“行啊，还有电视机和录音机。到时候咱878厂把这些产品当福利送，人手一台。”
林厂长晃晃悠悠的挤过来帮忙，“你们聊什么呢？”
“说福利。”杨山接上话，“现在咱们厂的福利在京城应该数一数二了吧。”
“可不，今年过年发的那些副食品就不说了，只说咱们一线工人每天一瓶盐汽水的待遇，西边的钢厂比得了吗？”林厂长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这事儿是他去办的，联系了京城的北冰洋汽水厂，特意定制的汽水。
“等年后你再去一趟义利食品厂，我和那个厂的老罗说好了，以后会定期给咱们供应一些面包和巧克力制品。”许厂长拍拍手里的面。
“得嘞，上班第一天我就去。”林厂长拍胸脯做保证，“市场经济就是好啊，只要有钱就能买，大不了咱加价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要我说还是发钱最直接，可惜部里卡着上限，那只能发福利了。”杨山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采购的水太深，尤其是福利方面，能钻的漏洞实在太多了。
“先这么着吧，今年忙完这段儿，我去部里跑一跑，争取拿到工资改革的试点资格，这样的话，奖金这块就能放开了。”董书记从四机部建立就在总部任职，而且还属于核心干部，前前后后快20年了，人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