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摇头:“不了,安全起见,我们最好不要存下联系方式,因为我爸随时能让人翻看我手机里的信息。”
他略微思忖道:“但我会一直关注你,你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就在公开的账号上发个笑脸,如果有人在底下回你一个哭脸,那就是我。”
白柳琉觉得可行,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谢璟是个傻帽,他的哥哥倒是非常谨慎细心。
她按照谢砚的提议,带着青龙阵里挖来的玉玺,两只旁人看不见的鬼,还有一个没名字的少女顺着无人的小路快速往停车场移动。
一路上,她怀里的谢家小妹嘴里咿咿呀呀的,发着让人听不懂的音,或是伸手摸她的脸。
手指软绵绵的,还带着一股橘子的气味。
白柳琉试着和她交流:“嘘,我们在跑路,出去了再跟你聊天。”
谢家小妹眨着琉璃珠似的大眼睛,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出人意料地安静了下来。
谢舜在她背后说:“她很聪明,没学会说话,却很会看脸色,能大致明白你的意思。”
白柳琉几乎是一瞬间想到了短短,才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件事,突然停下来,往后看了一眼。
“这儿的镇宅兽呢?”
谢舜不是道门中人,反问道:“什么兽?”
“专门守着宅子的灵魂一样的兽类,你这儿应该也有一只。”
谢舜了然:“哦…你说那只鹿。它时常在庄园里乱跑,偶尔才会回到这个院子里。”
原来是鹿啊!白柳琉立马了然,他们取的是龙角的部位。
不过她觉得,比起鹿,更能代表龙这一意象的,反而是身为皇帝的谢舜。毕竟从古至今,皇权和龙都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皇帝也被称为真龙天子。
辛宥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见过那只鹿,它在一个花丛里趴着,白六,是不是鹿也要一起带走?我去帮你给它抓来。”
“不用不用。”
这一趟的收获已经超出预期,再带就带不动了。
到了停车场按完车钥匙后,一辆停在单独车位上的车发出了回应。
白柳琉跑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车牌号,发现这车的价格是她存款的几倍,她在心底默默地为自己坐牢的期限加了十年。
她把谢小妹放在后驾驶座的位置,系好安全带,辛宥已经熟稔地坐上副驾了,唯独皇帝还在外头站着不动,静静打量着她们。
白柳琉客客气气地说:“皇上,请您上车。”
皇帝陛下一身叛逆:“朕为何要坐这个会动的铁皮盒子?”
白柳琉并不勉强:“行,您不想坐就不坐吧。”
她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停车场出口处的地面上有感应带,车子刚开出去,远处的山庄大门立马缓缓地打开。
她踩着油门加速,迅速开上那条唯一能出去的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才打开了一半的大门。
两边保安亭里面出来的人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一辆车在他们眼前如猎豹一般擦身而过,只来得及看清远去的车尾。
他们拿出对讲机不停地问:“大少突然开车出去了,他要去哪里?”
对讲机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蠢货,车里就不是大少爷,那是白柳琉!她抢了大少的车钥匙,把大少砸晕,放了一把火跑了,快叫人上来一起救火!”
与此同时,辛宥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远去的玲珑山庄最高处闪烁的火光,惊呼道:“白六,你看山上!”
白柳琉踩下刹车,回头望去,眼底便映入一抹鲜艳的色彩,那样红,那样明亮,照亮了一片夜空。
天干物燥,一把火几分钟就能燃成一片。
她的唇角微勾:“把水搅得更浑来藏住自身么?倒是不错的法子。”
已经有车开出来追她了,白柳琉收回视线,继续前进。
她没进市区,因为市区也有谢家的人,这辆豪车过于显眼,进去会被包围。
甩开追兵之后,白柳琉绕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了垠安高铁站,拆下前面的行车记录仪,脱掉身上的制服,和车钥匙一起留在座位上。
她从车上下来时重新戴上了口罩,去到后座抱起谢小妹,往路边走。
谢舜在辛宥身后姗姗来迟地出现,神情略有些尴尬:“这铁皮盒子竟移动得如此快……”
天色黑,路上的车不细看压根分不出差距,再加上白柳琉开得又快,他差点跟丢了。
辛宥侧过视线瞟了皇帝一眼,毫不客气地嘲笑他:“请你上车你不上,非要跟着车跑。”
谢舜勃然大怒:“放肆!你用什么态度跟朕说话?”
谢家人虽然拘着他,但每个后代见了面都是客客气气的,自从当了皇帝之后,谢舜就没听过有人敢在他跟前像这样冷嘲热讽。
辛宥冷淡地“呵”了一声,双手交叉,高傲地轻抬下颌:“我就这个态度,白六说过,帝制早就废除了,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只有你还把自己当皇帝,满口朕朕朕的,知道这叫什么吗?落后,封建!睁开眼睛看一看,眼前的世界是不是你的王国?
白柳琉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放好谢小妹,回头看见谢舜还在原地,负手仰头,望着高铁站上发光的“垠安站”三个大字。
这时刚好有一拨乘客从出口处涌出来,谢舜只躲了一下,便任由他们从自己身上穿过去了,虚幻的身影看上去十足地寂寥。
白柳琉问辛宥:“你跟他说了什么?”
辛宥撇嘴,闷声闷气道:“我让他快点认清现实,别把自己当皇帝了,又不是很难听的话,谁让他一点都不配合你。”
一想到又多了只鬼跟着她,让她照顾,辛宥心里就不舒服。
白六对谢舜很客气,但谢舜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皇帝架子,连车也不肯坐。
不能因为白六人好就总是让她妥协,她很忙的!
“不着急,时间长了他会明白的。”
白柳琉坐进车子里,把他也拉进来,对司机说:“师傅,我下错站了,麻烦开到宿潭。”
司机惊讶:“豁,那可不近,至少得四百块。”
“可以,走吧。”
出租车开到路上,白柳琉想着谢舜的模样,轻声命令:“来。”
谢舜的身影伴随语契的起效,出现在司机和副驾的中间,惆怅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在半空中凝滞住。
白柳琉指指副驾的位置,把手放在膝盖上,脸上写满了乖巧。
无须出言交流,谢舜已然明白她的意思,默默叹了一口气,妥协坐上副驾。
征求了客人的同意,司机打开车载音乐播放器,漫天自由的星辰之下,悠扬歌声一路远行,离开今夜混乱一片的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