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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上回书中所讲之事,武媚娘趁着嵩山封禅之机,在天下人面前大肆卖弄,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这一举动,不仅让朝堂上下的官员们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就连民间百姓也都开始对这位皇后娘娘另眼相看了。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潮涌动。李治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而武媚娘的野心却如同那发了酵的面团一般,愈发膨胀,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面对这样的局面,李唐宗室的那些老少爷们儿终于坐不住了。他们深知,若再任由武媚娘如此放肆下去,恐怕这李唐江山就要易主了。于是,一场围绕着皇位归属的终极对决,就这样在暗地里悄然拉开了帷幕。

一、病榻前的权力交接:李治最后的无奈与挣斗

弘道元年(公元683年)的冬天,洛阳紫微宫像是被无形的寒霜裹住了。甘露殿的朱漆门窗紧闭着,却挡不住殿内弥漫的苦涩药味——那是人参、当归与各种珍稀药材熬煮多日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像一层沉甸甸的阴霾压在每个人心头。

李治躺在铺着厚厚龙锦褥的榻上,锦褥的明黄与他蜡黄的脸色形成刺目的对比。曾经能弯弓射猎的手臂此刻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抬手抚摸鬓角的力气都没了,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死死攥着宰相裴炎的手腕。他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里沉闷的咳喘,说话时气若游丝,字句断断续续:“裴爱卿……朕这身子……怕是撑不住了……”

裴炎眼眶通红,握着皇帝枯瘦的手哽咽道:“陛下吉人天相,定会好起来的!”

李治却虚弱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望着殿顶的描金藻井,那里曾是他少年时仰望的辉煌。“太子李显……仁厚……只是年轻……以后……大唐的江山……就靠你辅佐他了……”他说着,忽然用尽全身力气转头,目光落在侍立一旁的武媚娘身上。

武媚娘穿着一身素色宫装,发髻上只簪了支玉簪,往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李治望着她,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夫妻间的依赖,有对她才干的认可,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皇后……你……”他顿了顿,呼吸愈发急促,“你也要……好好辅佐太子……莫要……让朕失望……”

武媚娘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另一只手,那只手曾在朝堂上批阅奏折,也曾在后宫里为她簪花。她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陛下放心,臣妾定会护好太子,守好这大唐江山。”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让她忍不住收紧了手指。

李治像是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握着两人的手慢慢垂落,眼睛永远地闭上了。殿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哭声,裴炎伏地恸哭,内侍们跪了一地,唯有武媚娘站在榻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底的悲戚却已悄然褪去。

不过片刻,她转过身,对着一众哭红了眼的大臣,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眼下国事为重。即日起,太子李显监国,朝中一应事务,先报本宫过目!”

裴炎猛地抬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错愕。按礼制,新君监国当自主朝政,皇后岂能干预?他张了张嘴,刚要说出“皇后此举于礼不合”,却对上武媚娘投来的目光——那眼神冰冷如刀,带着多年执掌内宫的狠厉与威慑,仿佛在说“谁敢多言”。裴炎喉咙一紧,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叩首,算是默认了。

李显即位那天,长安城的太极宫鼓乐齐鸣,他穿着崭新的龙袍,一步步踏上丹陛时,脚底板都透着兴奋。当了这么多年太子,终于轮到自己坐龙椅了!他心里盘算着要提拔一批心腹,要做几件大事让满朝文武看看,他李显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上朝时,他刚说要减免关中赋税,武媚娘的声音就从珠帘后传来:“陛下年轻,不知国库艰难。此事需与户部再议,不可贸然下诏。”他想任命老部下为京兆尹,珠帘后又轻飘飘一句:“此人资历尚浅,恐难担此重任,改任刺史历练一番吧。”

一连几日,李显的政令要么被驳回,要么被改得面目全非,他这皇帝当得比太子还憋屈。这天朝会,他实在按捺不住,当众提出要提拔岳父韦玄贞为侍中——那是门下省长官,相当于宰相之职。

话音刚落,裴炎立刻出列反对,声音洪亮:“陛下,韦玄贞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普州参军,既无开国之功,又无治世之绩,骤然提拔为侍中,恐难服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显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听裴炎当众顶撞,顿时炸了毛。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霍然起身,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怒意:“朕是皇帝!朕想提拔谁就提拔谁!别说一个侍中,就算把这天下送给韦玄贞,又有何不可?”这话像一颗炸雷在殿上响起,百官瞬间噤声。

消息传到洛阳上阳宫时,武媚娘正在批阅奏折。听内侍复述完李显的话,她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描金檀木案上,上好的青瓷瞬间碎裂,茶水溅湿了摊开的奏章。“竖子竟敢如此狂妄!”她猛地站起身,凤目圆睁,往日里的从容淡定荡然无存,“他以为这大唐江山是他家私产吗?!”

当天下午,武媚娘身着朝服,带着羽林军直入长安乾元殿。百官见她一身威严,身后甲士环伺,都知道要出事,一个个屏息敛声。李显还坐在龙椅上发愣,就见武媚娘径直走到殿中,指着他怒斥:“你身为天子,竟说出‘以天下送岳父’的昏聩之言!大唐江山是太祖太宗浴血打下的基业,岂容你如此儿戏?!”

李显被她骂得晕头转向,刚想辩解,就听武媚娘厉声道:“来人!拿下这无道昏君!”

羽林军一拥而上,架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显就往外拖。李显这才慌了神,挣扎着大喊:“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您告诉儿臣,我到底错哪儿了?!”

他的哭喊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却没能换来武媚娘一丝动容。她看着李显被拖出殿门的背影,转向面如土色的百官,声音冷得像冬日寒冰:“李显昏庸无能,不堪为君,即日起废为庐陵王,贬往均州!国不可一日无主,改立豫王李旦为帝!”

百官伏地山呼“遵皇后令”,没人敢抬头看她脸上那抹近乎冷酷的决绝。乾元殿的朱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却也隔绝了李家天下最后的暖意。

二、李唐宗室的绝地反击:博州起兵的悲壮失败

洛阳城的秋意带着彻骨的寒意,钻进了韩王府邸的每一处缝隙。密室里,烛火摇曳,映着几张凝重到几乎扭曲的脸。韩王李元嘉枯瘦的手指重重拍在紫檀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杯盏都跟着颤了颤。“这武氏简直欺人太甚!”他鬓角的白发随着怒气抖动,“先废中宗,再立睿宗当傀儡,朝堂上下尽是她的爪牙,这分明是要把我李唐江山改姓武!咱们这些太祖皇帝的子孙,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祖宗基业断送在一个女人手里?”

鲁王李灵夔捻着胡须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韩王说得是!前几日,她连先帝留下的宗室辅政大臣都贬了三个,明摆着是要斩草除根。再等下去,咱们一个个都得成了她砧板上的肉!”

座中几位王爷纷纷附和,叹息声、怒骂声混在一处,却掩不住骨子里的恐慌。自打李显被废,武媚娘的势力就像疯长的藤蔓,缠得整个朝堂喘不过气。他们这些坐拥封地的宗室,看似尊贵,实则早被眼线盯得死死的,稍有异动便是灭顶之灾。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李元嘉猛地站起身,烛火在他眼中跳动着决绝的光,“越王李贞在博州素有威名,麾下也有些兵马,不如由他牵头,咱们各地宗室同时响应,打出‘勤王讨逆’的旗号,定能号召天下忠义之士!”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孤注一掷的决心。事到如今,除了起兵,似乎再无退路。

消息传到博州越王府时,李贞正对着一幅《江山万里图》出神。展开的密信上,字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指发颤。他出身宗室旁支,半生谨慎,从未想过要走上谋反这条路。可一想到武媚娘废帝夺权的狠辣,想到李家子孙未来的下场,后背就沁出冷汗。

“王爷,拿不定主意吗?”妻子裴氏端着参汤进来,见他脸色惨白,接过密信扫了几眼,突然将汤碗重重顿在桌上。她本是将门之女,此刻眼中没有半分怯懦:“王爷,您想想,武氏连皇帝都敢废,难道会放过咱们这些姓李的?如今要么举兵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么等着她腾出手来,给咱们扣个‘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就算死了,也对得起太祖皇帝!”

裴氏的话像一把锤子,敲碎了李贞最后的犹豫。他猛地攥紧拳头,指骨咯咯作响:“好!就依韩王之计!我李贞身为李家子孙,绝不能让祖宗的江山落在妇人之手!”

三日后,博州城外的校场上,李贞一身铠甲,手持长剑,站在高台上。台下黑压压的士兵虽多是临时征召的乡勇、府兵,却也被他的气势感染,个个屏息凝神。“兄弟们!”李贞的声音洪亮如钟,震得旗帜猎猎作响,“武氏妖后,专权乱政,废我君王,屠戮忠良!我李唐江山危在旦夕!今日,我李贞在此起兵,只为匡扶社稷,还我大唐朗朗乾坤!你们愿随我一同讨逆吗?”

“愿随王爷!讨逆!讨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直冲云霄,士兵们举着刀枪,脸上满是热血沸腾的激动。

然而,热血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冰冷。李贞的军队刚出博州地界,就撞上了武媚娘派来的大军。那是由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积率领的正规军,甲胄鲜明,队列整齐,光是阵前的肃杀之气,就压得博州兵一阵慌乱。

两军在旷野上对峙,风卷着尘土,迷得人睁不开眼。李贞拍马出列,指着对面喊道:“丘将军!你本是大唐将领,为何要助纣为虐?武氏篡权,天人共愤,你们若此时倒戈,便是大功一件!”

丘神积坐在马上,面无表情,手中长鞭一扬:“陛下有旨,李贞谋反,罪该万死!麾下将士,凡诛杀叛贼者,论功行赏!给我冲!”

一声令下,唐军如潮水般涌来,刀光剑影瞬间撕裂了博州兵的阵型。李贞的军队本就是临时拼凑,缺乏操练,兵器甲胄也参差不齐,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前阵的士兵刚接战就被砍倒一片,后阵的乡勇见状,吓得转身就跑,整个队伍顷刻间溃不成军。

李贞挥剑砍倒几个冲上来的唐军,却挡不住潮水般的攻势。他看着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勤王军”像散沙一样溃散,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夕阳将战场染成血色,他骑着战马,狼狈地往博州城逃去,身后是震天的喊杀与哀嚎。

回到王府时,府里早已乱作一团。裴氏穿着一身素衣,脸上没有泪痕,眼神却平静得让人心惊。她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走到李贞面前:“王爷,大势已去了。”

李贞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手抖得厉害。他知道这是什么——那是早就备好的鸩酒,原是怕落入敌手受辱用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夫人……”他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裴氏凄然一笑,将酒杯递到他唇边:“王爷,莫怕。黄泉路上,妾身陪你。只是……没能看到李家复兴,终究是憾事……”她顿了顿,又道,“来世,咱们还做夫妻,只是别再生在这帝王家了。”

李贞闭上眼睛,将毒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很快,剧痛从腹中蔓延开来。他倒在裴氏怀里,最后看到的,是妻子眼中的决绝——她抓起另一杯毒酒,仰头饮下,紧紧抱着他,一同倒在冰冷的地上。

博州之乱平定的消息传到洛阳,武媚娘正坐在紫宸殿的御座上,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奏报。当听到李贞自尽的消息时,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看向身旁的酷吏周兴:“参与叛乱的宗室,都查清楚了吗?”

周兴躬身道:“回陛下,韩王、鲁王等十余家宗室均牵涉其中,证据确凿。”

“那就都处理干净吧。”武媚娘放下奏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记住,斩草要除根。”

接下来的数月里,洛阳城的刑场几乎没有冷过。韩王李元嘉被逼自缢,鲁王李灵夔饮鸩而亡,就连他们的子孙、姻亲,也都被冠以“谋逆同党”的罪名,或腰斩,或流放,无一幸免。曾经枝繁叶茂的李唐宗室,经此一役,几乎凋零殆尽。

血腥味弥漫在洛阳的上空,与深秋的寒意交织在一起。武媚娘站在上阳宫的高台上,望着远处的宫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风吹动她的衣袍,猎猎作响,像一面即将取代李唐的新旗帜。

三、酷吏登场:来俊臣们的“恐怖统治”

洛阳的紫宸殿里,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肃杀。武媚娘坐在珠帘后的凤座上,指尖轻轻叩着案几。李唐宗室的血迹尚未干透,她心里清楚,朝堂深处仍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那些世家旧臣、忠唐老臣,嘴上不说,心里未必服她这个“临朝称制”的太后。

“要让这天下彻底听话,光靠刀兵不够。”她对着侍立一旁的内侍淡淡吩咐,“传旨,擢升来俊臣为御史中丞,周兴为秋官侍郎,掌管刑狱。”

旨意一下,来俊臣和周兴这两个在官场边缘打转的人物,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强心剂。来俊臣身材瘦小,一双眼睛却亮得像狼,接到任命的当天就冲进紫宸殿,对着武媚娘“噗通”跪倒,磕得额头见血:“陛下信任,臣粉身碎骨难报!只要有谁敢对陛下不敬,哪怕是在梦里嘀咕一句,臣也能把他揪出来,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武媚娘隔着珠帘看他那副狠戾模样,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去吧,朕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周兴比来俊臣更“有想法”。此人早年学过律法,却把心思全用在了琢磨酷刑上。他在刑部后院辟了个密室,整日里鼓捣各种稀奇古怪的刑具,什么“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光听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

一日,周兴拉着来俊臣往密室里钻,脸上堆着得意的笑:“来兄,我新琢磨出个绝活儿,保准让最嘴硬的犯人也得哭着喊着招供!”说着,他指向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大瓮,瓮身漆黑,看着就沉甸甸的。“你看,”周兴拍着瓮沿,眼睛放光,“把这瓮架在炭火上烧,烧得滚烫滚烫,再把犯人塞进去。嘿嘿,别说认罪了,他就是有十条命,也得在里面把祖宗八代的事儿都抖搂出来!这招,我叫它‘请君入瓮’!”

来俊臣凑近了看,鼻尖几乎要碰到瓮壁,连连点头:“高!实在是高!周兄这脑子,真是绝了!以后我审案子,也得备上这么个宝贝!”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声里的阴狠,让旁边伺候的小吏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那天起,长安和洛阳就成了酷吏的天下。来俊臣带着一群爪牙,拿着含糊不清的“密告”,动不动就破门而入。他们不管你是三品大员还是街头百姓,只要被盯上,先拖回狱里“尝尝滋味”再说。

有个叫苏良的小吏,在吏部当差多年,为人谨慎。那日跟同僚在酒肆小酌,几杯酒下肚,忍不住叹了句:“太后改了这么多规矩,有些怕是不合祖制啊……”话音刚落,邻桌就有人使了个眼色。第二天一早,苏良还没睡醒,家门就被“哐当”踹开,来俊臣带着人闯了进来,铁链“哗啦”一声甩在地上。

苏良吓得魂飞魄散,光着脚就从床上滚下来,“砰砰”磕头:“来大人!小的昨晚喝多了胡说八道,是死罪!求您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来俊臣蹲下身,用靴尖挑起苏良的下巴,冷笑一声:“酒后吐真言,这话不假。你说太后不合祖制,就是说太后不配临朝?这话要是传到陛下面前,你全家都得跟着遭殃。晚了——”他直起身,挥了挥手,“带走!”

铁链锁住苏良的脖子,拖拽声中,他的哭喊和妻儿的哭嚎混在一起,很快就被淹没在长安清晨的喧嚣里。而这样的场景,那时的长安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朝堂上更是人心惶惶。大臣们上朝前,都要跟妻儿郑重告别,仿佛此去就是永别。有位老臣,每天出门前都要把家里的账本、田契一一交代清楚,妻子哭着问他何必如此,他叹着气说:“保不齐哪步踏错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连平日里最敢直言的御史,也开始三缄其口,上朝时低着头,生怕眼神跟武媚娘对上,被挑出什么错处。

一日朝会,武媚娘环视殿内,见百官垂首,鸦雀无声,连呼吸都透着小心翼翼,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散朝后,她登上洛阳宫的观风台,望着脚下的城池,轻声道:“这天下,总算是安静些了。”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远处刑场隐约的气息。她知道,这安静是用恐惧换来的,但对她而言,足够了。至少现在,没人再敢质疑她的权威,而这,只是开始。

四、薛怀义的恩宠与闹剧:面首登场的荒诞戏码

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尘土飞扬里总藏着些不寻常的故事。就在武媚娘用铁腕攥紧朝政的那年,一个叫冯小宝的混混,正靠着街头卖药杂耍混日子。他生得人高马大,眉眼敞亮,笑起来带着股市井里的鲜活劲儿,偏巧被路过的千金公主府侍从撞见——这位公主正愁没机会讨好临朝称制的武太后,见冯小宝这副模样,当即心里有了主意。

没过几日,冯小宝就被梳洗干净,换上绫罗绸缎,送到了洛阳的紫微宫。他站在金碧辉煌的殿宇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看着珠帘后那袭凤袍的身影,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小……小人冯小宝,愿……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珠帘后的武媚娘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慵懒,又有几分洞悉人心的了然。“抬起头来。”她吩咐道。

冯小宝怯生生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含笑的眼睛。就听武媚娘说:“以后你就叫薛怀义吧,跟着本宫,保你穿金戴银,享尽这世间荣华。”

从那天起,薛怀义的日子像是踩着云彩往上飘。他住进了雕梁画栋的府邸,出门有八抬大轿,身后跟着一群前呼后拥的侍从。往日里欺负过他的街头泼皮,如今见了他都得跪地上磕头,这让他越发忘乎所以。

一日,薛怀义坐着豪华马车在长安街头上横冲直撞,正巧撞上了宰相苏良嗣的仪仗。马车夫勒住缰绳,薛怀义却探出头骂道:“瞎了眼吗?没看见爷的车?”

苏良嗣是三朝老臣,素来刚正不阿,见这小子如此嚣张,当下沉了脸:“何人如此放肆?”

侍从刚报出“薛怀义”三个字,苏良嗣已是怒不可遏:“不过是个恃宠而骄的男宠,也敢在老夫面前摆谱?”他大步上前,指着薛怀义怒斥,“给我拽下来!”

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立刻上前,一把将薛怀义从马车上揪了下来。薛怀义还想挣扎,苏良嗣扬手就是几个耳光,打得他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都渗出血来。“记住了,南衙是宰相办公之地,不是你这种人撒野的地方!”苏良嗣甩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薛怀义哪受过这等委屈?他捂着脸,哭丧着脸跑回洛阳宫,一头扎进武媚娘怀里,像个受了气的孩子:“陛下!苏良嗣他欺负我!他当众打我!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武媚娘看着他红肿的脸颊,伸手轻轻摸了摸,眼底却没什么怒意,反而笑道:“傻东西,谁让你往南衙跑的?那儿是宰相理政的地方,你去凑什么热闹?以后乖些,别再去了,啊?”她嘴上安抚着,心里却明镜似的——苏良嗣是朝中重臣,她还需倚重,岂能为了个男宠伤了栋梁?

可薛怀义却没懂这层意思。他尝到了权力的甜头,竟想往朝堂上凑。恰逢突厥扰边的消息传来,他眼珠一转,主动跑到武媚娘面前请命:“陛下,臣愿率军讨伐突厥!定将那些蛮夷打得落花流水,为陛下分忧!”

武媚娘看着他拍着胸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知道薛怀义几斤几两,却也想借这个由头给他个名分,便点头应了:“好啊,那朕就封你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领兵出征。”

薛怀义乐得眉飞色舞,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出了城。可他哪会打仗?在草原上晃悠了个把月,别说突厥人了,连只像样的野兽都没撞见。眼看粮草快耗尽,他竟让人在草原上插了些突厥人的旗帜,自己带兵“冲锋陷阵”砍了几面旗,就大摇大摆地回朝了。

“陛下!臣不负所望!”他一进殿就大喊,脸上满是得意,“突厥人听闻臣的威名,吓得望风而逃,臣一路追击,斩获无数!”

武媚娘看着他唾沫横飞的样子,脸上笑意不减,连声夸赞:“怀义真乃朕的得力干将!重重有赏!”可等薛怀义欢天喜地退下后,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一旁的狄仁杰低声道:“陛下,薛总管此去,怕是……”

“朕知道。”武媚娘打断他,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他是个什么货色,朕心里清楚。不过,留着他,还有些用处。”她望向窗外,目光深邃——这天下,能为她所用的,哪怕是个混混,也有存在的价值,前提是,他得乖乖听话。

五、武周王朝的诞生: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的登基大典

载初元年(公元690年)的洛阳,空气中仿佛都飘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躁动。皇城根下的老人们私下念叨,说近来夜里总看到紫微宫方向有紫气盘旋,像是有天大的事要发生——他们不知道,这场“天大的事”,早已在武媚娘的筹谋中发酵了整整八年。

七月的一天,汜水岸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渔民拉起渔网时,竟捞起一块青黑色的巨石,石面上刻着八个朱砂大字:“圣母临人,永昌帝业”。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洛阳城,没过半日,就传到了武媚娘的耳中。她坐在殿内,听着手下绘声绘色地描述“神石显灵”的经过,指尖轻轻摩挲着案上的奏折,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神石”自然是她让人精心伪造的。可百姓信了,官吏们更信了。没过几日,宰相率领着文武百官跪在宫门前,恳请武媚娘顺应天意,登基称帝。紧接着,洛阳的百姓代表捧着万民书来了,说街头巷尾都在传“圣母当政,天下太平”;连白马寺的僧人都来了,说佛经里早有预言“女主临世,普渡众生”。短短半个月,六万多人的劝进表堆满了御书房,红绸包裹的奏章摞得比案几还高,每一本都写满了“恳请圣母神皇登基”的字样。

武媚娘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劝进表,终于在朝会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她望着阶下俯首的百官,叹了口气:“朕本想辅佐李氏子孙,怎奈天意如此……既然百姓有愿,天意难违,朕,便只好应了。”

九月初九,重阳节。洛阳城从南到北张灯结彩,则天楼前的广场上铺着崭新的红毡,旌旗猎猎,鼓乐齐鸣。武媚娘身着十二章纹的帝王兖服,头戴珠冕,一步步踏上白玉台阶。阳光透过冕旒上的珍珠,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仿佛踏在无数人的心跳之上。

当礼官高唱“请传国玉玺”时,内侍手捧镶金嵌玉的玉玺上前,武媚娘伸出手,稳稳接过。那玉玺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让她浑身涌起一股灼热的力量。“自今日起,改国号为周,定都洛阳,朕为圣神皇帝!”她的声音透过扩音的金喇叭传遍广场,带着穿透人心的威严。

刹那间,礼炮齐鸣,百官山呼“万岁”,声浪几乎要掀翻则天楼的屋顶。可在这震天的欢呼里,有人是真心雀跃——那些跟着武媚娘一路从寒门爬到高位的官员,眼中闪烁着建功立业的光芒;有人却垂下眼帘,悄悄握紧了拳头,比如站在后排的宗室子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还有些老臣,脸上堆着笑容,心里却在盘算:改朝换代了,自家的爵位田产还保得住吗?

武媚娘站在楼顶,俯瞰着脚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像蝼蚁一样渺小,却又像潮水一样能载舟覆舟。她再次开口,声音洪亮如钟:“从今日起,这天下就是武周的天下!朕在此立誓,轻徭薄赋,严惩贪腐,定会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武周江山万代永固!”

广场上又是一阵山呼万岁,可武媚娘的目光却越过人群,望向了长安的方向。那里曾是李唐的都城,埋着李渊、李世民的陵寝,也藏着无数李氏子孙的不甘。她知道,这龙椅坐得并不安稳——劝进表再多,也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玉玺再重,也压不住暗夜里蠢蠢欲动的心。

风拂过她的衣袍,冕旒上的珍珠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武媚娘抬手按住头上的珠冕,指尖微微用力。她心里清楚,称帝只是第一步,要让这“武周”二字真正扎根天下,要走的路,比登上帝位还要漫长。而被她暂时踩在脚下的李唐王朝,真的会像尘埃一样消散吗?

远处的天边,一朵乌云正悄悄掠过日头,在广场上投下一片转瞬即逝的阴影。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酝酿。

欲知武周王朝如何应对内忧外患?李唐宗室是否还有翻盘的机会?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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