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纾品尝着甜点的同时,总觉得应该找些个话题来热闹下气氛。
不然,大家都闷头吃着,搞得在座的好像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似的。
于是她又起了个话头来:“江老,再过几日的碧荷清宴,您老会出席嘛?“。
江简棠合眸品味着口中的甜蜜滋味,听到提及自己,才缓缓睁开了眼:‘老朽我,时下早就离开朝堂了,
这种聚会……要应酬的事太多,到时再遇上几个话不投机的……唉!!算了,能免则免了……”
“今年,可不同哟!”,南宫纾卖了个关子,见着江简棠有了兴趣,又道:”这次宴会,还邀请了几位出彩的青年才俊出席,
包括最近名动京都的陶忘公子,他的诗现在可是千金难求啊,江老也是好诗文的……不会没听过他的那首成名作吧?“
“喔?”,江简棠听到此处,便来了兴致,“八殿下,念来听听。”
“好!那江老可听好了,诗名曰: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睛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江简棠在口中,反复吟诵了几遍,点着头叹道:“难得难得,能做此诗文者,心思入微,观察周遭景物亦是细致……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突然他看向南宫纾:“此人,老朽倒是有些兴趣见上一见。
不过嘛……碧荷清宴……就算了吧。”,见着江简棠仍不为所动,南宫纾脑筋一转又开了口:“那若……到时有好菜招待呢?”
江简棠大笑:“你个小妮子!!知道拿好菜来吊老朽的胃口了?算了吧!!
那种宴会上的吃食,形大于味,就是吃个金贵,吃个样子而已!!”
“那若……到时让那秦娘子做上几道呢?”,“什么?!”,江简棠瞪大了眼看向南宫纾,随即点了点对方:“这次宴会,怕不是你来承办的吧?”
南宫纾摊牌了:“江老到底是老谋深算了,我这么一说,你就看透了!!确实!今年的这次碧荷清宴是我主动向君后求来的。
以往那些年,办得都是中规中矩,甚是无聊。今年,我呀,定要做出些新改变来。
不管是宴会上的吃食,玩得花样,都要有些新意来!!”
“如何?江老您来不来?就当是,多给后辈们有个学习的机会,也让他们能在您面前露露脸,得些点拨。
到时,我会组个诗画比试,我想好了,就请您当这个裁判!!说不准,到时,您又能得一个新徒弟呢!!”
江简棠捋了捋胡须:“唉!!就知道你这丫头狡猾!不过事先说好,有些个人,老朽可不想应付。
还有,好菜好酒你定要准备好,不然,我若不满意,定是会拍屁股走人的哟!!”
“好!!有您老这句话,我南宫纾,定要让那秦娘子多做几道好菜来,让您吃得满意!!”她拍着胸脯打包票了。
说完,南宫纾便看向南宫景明,“你看我做什么?你要找她,便自己去说。
我可不想欠她的情!“,对方一口拒绝!!
“行行行!今日你是寿星公,你说了算,反正呢,你八姐姐我也有十足把握,能让那秦娘子帮忙的!!“南宫纾说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哎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南宫纾又想到了一件事:“前几日红尘渡出了件大事,时温莱死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秦朗的表情也与众人一样惊讶,但放在腿上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了起来。
”听说那日,有几百人见证,她从那五楼上一跃而下……“
“她身边就没个仆从拦着点嘛?,就算没有仆从,那楼里头这么多小厮都是干什么吃的?!‘,迟乐吟不解道。
随即,她立马看向南宫景明,紧张的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也只去过一次,还是因着公务去的!!我没有没有!!”
“迟小将军,不必与我解释什么。”,南宫景明轻笑回道。
“唉!!我这张臭嘴!!”,迟乐吟后悔的敲了自己脑袋几下。
不过此时也没人关注他,倒是对南宫纾口中那人有了些兴趣。
江简棠又舀了勺金玉琥珀到嘴里,抿了抿,等它在口中消融,才缓缓开口道:“时家那个……丫头……平日里就是个不着调的,听说,常喜欢去那些个烂七八糟的地方鬼混。
唉!如此年轻,却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让人唏嘘啊……”
“哼!那种人,迟早的事!”,南宫景明倒是见怪不怪了,“那姓时的,和那个……姓褚的,不是一路货色嘛?都不是个好东西!‘
秦朗听到那人的名字,捏着勺子的手,控制不住的颤起来。
他暗地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可另外桌下那只手,却快将衣襟给撵碎了……
“是喔~十七不说,我还没回过味来,好像……她们混一起的那帮子人,有四五个吧?
不过现在想来,还真是……这几年,一个个都死了,没什么好下场的。“
南宫纾细细数着:“那个许庭安之前不是说,是游水死的嘛?
还有那个林远修和一帮子人胡搞,结果给弄死了……
还有个叫徐清蔓的之前说是中了马上风死的!!这么年轻居然会中马上风!!真是稀奇了!!
啧啧啧!这么算起来,她们那帮子人里头,还只有个带头的禇颂梨还没出事。“
南宫纾说着说着,看向迟乐吟:“你可给我记住了,虽然身为女子,洁身自好可是基本!!”
“嗯嗯!我牢记殿下的教诲。“,对方老实的应着,南宫景明轻嗤一声,“怎么?我说得不对嘛?”,南宫纾反问。
“八姐姐说得自然是对的。”,南宫景明应付着,这倒是让南宫纾有些不满了,她看向应怀叙和江简棠,似是要对方给自己支持:
“两位,你们倒是说说看,我南宫纾,在男女之事上,有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我是风流,但不下流!!什么强迫,下药,逼人就范?这都不是我能干出来的事!这点上,江老,应相,你们说是不是?“
“八姐姐,你这是强人所难了吧?这两位又不是一天到晚跟在你身边的,就算你做了,他们又如何能知道?“,南宫景明不满。
“是!可,如果我做了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这天下人的嘴也不是我说能封便能封的吧?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姓禇的她们那几个,做得的那些烂事,私底下谁人不知?只是大家都不去捅破而已。“
此时,萧文砚突然起了身,人摇摇晃晃的似要摔倒。
墨池和墨尘忙上来搀扶。“你们扶钦一去休息会儿吧。“江简棠开口,墨池和墨尘便和在坐的颔首后,扶着萧文砚离开了。
“唉~这孩子也是……“,江简棠看着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声。
“萧公子不是马上要和王家那个探花成婚了?怎的?他这是……不开心?
不是从小青梅竹马嘛?“南宫纾疑道。
“探花怎么了?我家钦一文采也不差啊。“,南宫景明撑腰道。
”但凡他愿意,这满京都,哪个官宦家的贵女不是让他随意挑的?
那姓王的,嘴上说得好听,钦一生病那会儿,怎么不见他去庄子上看望?惯会耍些虚情假意的东西!!“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之前听闻,萧家不是提出要换个人嫁过去嘛?但被王家拒绝了。
这说明什么?那那就是真爱啊!!娶个正夫,身子孱弱,要是再来个难衍子嗣什么的,大户人家怎能接受的了!!
何况对方如今中了探花,前途不可限量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南宫景明听到此处有些燥起来了,”哎,急什么!!我这不是私下说说嘛?“,
南宫纾解释道:“就事论事,我可不是要攻击什么人啊!”南宫纾忙表明态度……………………
萧文砚醒来时,日已西斜。
他按揉着昏沉沉着太阳穴,墨池已贴心得用绞干了的帕子给他擦拭。
“现在是何时了?”,他开口问道。
“公子,已酉时二刻了……”,墨池小声回着,“公子是否要进些晚膳?”,他又问。
萧文砚从床上下来,定了定神,看着外头已昏暗的天色:“我……先去外头走走。“
宴会快结束前,萧文砚酒意上头,便在墨池和墨尘的搀扶下,去了专门给客人留宿的竹萤花庭。
此处不光景色如画,每到夏日,便常能见到不少流萤在夜间的林子里飞舞,此处也因此得名。
萧文砚踏着园中的石子路慢慢往外走着,在门口便遇见了江简棠,他看来是喝高了,很是兴奋,
南宫景明怕他身边的小童照顾不周,便命飞蓬搀扶着过来,于是几人便在此处碰上了。
“哎!钦一……你醒了啊……吃了啊?喔!没吃……早…知…道便叫上你一起了,那个要不让……厨房给你送些晚……膳过来?
可别饿着了啊!那个……醒酒汤要不……“,江简棠明显有些语无伦次了。
”老师快去歇着吧,学生自会看着办的。“,萧文砚边回着,边扶了一把对方。
温声对着他身边的小童嘱咐了几句:”老师年岁已高,这一连两顿,喝这么多酒,对身子可不好,你煮醒酒汤时,记着里头要放些葛花,神曲和茯苓。“,小童乖顺的应着。
此时,墨池和墨尘,执着灯也从里头赶了出来,天色很快便要黑了,
园中景致虽美但有些地方,石阶也是多,照亮一些,自家公子行路也方便些。
萧文砚起初是漫无目的随意走着,但走着走着,脑海中便想到了秦小榆……
她这几日住在花影苑?会住在哪儿呢?萧文砚心中想着。
现在,一想到她,自己便会失了分寸,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想要见到她的心,便似那破堤洪水,汹涌而不能自制……
竹萤花庭……虽是招待客人留宿的去处,但规格也是不一般的高。
南宫景明应该不会让她住在那儿……他想着想着,便朝着对方的住处走去。
要做三日的奴婢……那……会是直接住在他那处嘛?想到此,萧文砚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若是如此,今晚便还是不见了吧……萧文砚有些惋惜,便转身,朝着后花园僻静处走去,
只是……没走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
一股似有似无的饭菜香味,远远的飘了过来。
萧文砚心中一动,“你们回去吧,我要自个儿逛逛。”,他转身接过墨尘手中的灯,打发两人回去。
“这如何使得?”,墨池说道,“公子晚上一人在园中,小的们可放心不下。”
“这里是殿下的园子,皇家行宫,你们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萧文砚主意已定,说了句:”不准跟着。“,便独自往前去。
沿着石阶,萧文砚一路走来,这个方向……有一处栽满无尽夏的地方,那里应该是有一处木屋的……
前几次他也曾经来过。
当时他还和南宫景明说笑,若以后自己老了,能有这么一处地方养老,便已欣慰……没想到,如今却是她住了进去……
秦小榆,此时刚把炒好的丝瓜肉片放在外头的石桌上。
飞蓬之前给她擦的那药膏效果不错,才三个时辰不到,脸上的红肿都退了七七八八了,只是那些个乌青,还没完全散去。
她刚从桌上的木桶子里盛了碗饭,抬眼便见着有人来了。
她怔了怔,萧文砚的出现,出乎她的意料。自从他被接回了尚书府后,与她之间便再没了联系。
本以为,以后也不会再有所交集,没想到……竟又在这里遇到。
如今他这是……秦小榆正想着,萧文砚却是丢了手中的灯,一脸震惊的走上前来。
“小姐……你的脸……是谁?是谁做的?!!“,萧文砚捧起她的脸,急切问道。
秦小榆眨眨眼,这才想起自己脸受伤的事。
“喔~没事,意外,意外罢了”,她挥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萧文砚却不这么想。
“难道是……南宫景明……他命人打的你?!!”,一想到此,萧文砚怒从心起,转身便牵起秦小榆的手,要去找南宫景明算账。
“哎,你这是干什么?“,秦小榆不明所以。
”他居然敢打你!!我要去问问他,到底为何!!“,”哎呀!你误会了!!“,听到此,秦小榆忙用力甩开对方的手。
”这事,我一时说不清,但确实和南宫景明没半毛钱关系!!“
“真当?……“,萧文砚看着对方,反复确认道。
“当然真啦,我是什么人?管他是什么皇子,你觉得我被人无故打了,会咽下这口气?’,秦小榆嘴上说得强硬,
但……若真是挨打了,她也只能认栽啊!!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再怎么着,也得忍着……
“不是……便好。“,萧文砚听到此处,才冷静下来。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几分钟,秦小榆肚子实在太饿了,便开口问道:”你……萧公子,怎么会来这儿的?“
“我……只是随便走走,没想到……便见到小姐了……”,萧文砚垂下头,小声回着。
“你说……这算不算得,是种……缘分……”
“啊?咳咳咳……“,秦小榆听到后面有些被自己呛到。
“呵呵!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那个……我还没吃晚饭呢,就不留萧公子了。”,
说完,她便眼神示意对方,是不是该离开了?
“正好……我也还没用膳呢,小姐若不嫌弃……“,萧文砚边说,边坐了下来。
都坐下了,秦小榆也不大好开口赶人,于是便给对方也盛了碗饭。
“萧公子,这菜就一个,如果你不介意就凑合凑合吃吧。
不过……你吃完可得离开了,不然,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对你名身有损。“
萧文砚并没有回应,反而抿唇笑了笑,“好,那便听小姐的。”,说完,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也是奇怪了,到了这里,萧文砚胃口出奇的好,还主动给自己添了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