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稍等!”许玉匠叫住对方,“不瞒使者。”
“外臣准备拜会贵人的礼物时,曾问询过客馆主事。”
“如今妃子数量不合呀?”
那侍女闻言愣了愣。
“除齐妃外,确实再无妃子!”侍女小脸带着疑惑。
“会不会先前为妃,现在不是了呢?”许玉匠想了想道,“外臣只为寻恩人,当面致谢。”
“若有妃子被贬黜,下臣可以不奉礼物!”
“使者好好想一想。”许玉匠见对方一副思考神色,继续道,“外臣离开王邑至今近一年矣!”
“哦!”那女仆眼睛一亮,“有一个,确实有一个!”
“说一年奴才想起来。”
“当时奴刚刚进宫,有位……叫……蓝妃的妃子,居然妄想毒害炎皇!”
“被逐至偏院,已经好久没有音讯了。”
许玉匠一双手不由发颤,忙收于袖内。
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咬着舌尖才没有踉跄失态。
“既为答谢,当拜见一番。”许玉匠装作淡然道,“只是那妃子好大胆子,居然敢如此行事!”
“还请使者带路!”
“呃……这边,应该是这边!”那女仆找了个方向,欠身示意许玉匠先行。
越走越荒凉。
终于来到一处墙角挤着杂草,院门歪斜的院落前。
“就是这里了!”那女仆面上带笑,“奴从没来过,听她们说起,一次就找到了。”
“多谢!”
院内木杆上挂着衣服,还有揉搓衣服的声音。
这让许玉匠心头升起希望。
“吱呀——”
院门推开。
看着俯身搓洗衣物的女人,许玉匠险些跪倒在地。
这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
搓洗衣裳的蓝薇听到脚步,也不抬头。
“我即便罪大恶极,也是炎皇的女人,你们脑袋不想要,可以上前染指。”
这话让进门的许玉匠心酸。
往日十指不沾纤尘的小姐,现在亲自搓洗着衣服。
听其言,似乎还有男人妄图……
“使者是她吗?”女仆跟着进门,两个侍从以及先前引路的侍女,三人候在门外。
他们看出来了,这位原先的主子失了势,连个使唤仆从也没有。
“不是……”许玉匠颤抖的开口,老眼止不住的发酸。
蓝薇闻声,怔怔的抬头。
看清对方脸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起了身子。
“她是妃子?”许玉匠看着蓝薇,目中是说不尽的千言万语,“没有搞错吧?”
“应该是她!”女仆道,“她的侍女被处死了,所以就她一人。”
“哦……那她不是外臣的恩人!”许玉匠看着主子泛泪的双目,心一阵阵揪痛,但不得不特意将外臣两字加重。
蓝薇闻声,偏头若无其事的抹干泪花。
一定是他!
这个老奴,虽然多年未见,但她一眼就认出来。
许老。
或许是她在世的唯一亲人。
可是对方怎么进得了宫?
来寻恩人?
是为寻她!
衣着华美,自称外臣,难道投靠了其他部族?
一定是这样!
“来呀!”见对方没有失态,许玉匠命令道,“开箱。”
当着侍女的面,他打开一个匣子,取出手指粗细的一条香皂,又把匣子关好。
“既然以前也是位贵人,便奉上些礼物罢。”
说着将那香皂递给侍女:“还请代为转交。”
侍女接过,走到蓝薇面前,双手奉上。
对方做过妃子的,看气度也能看的出来。
蓝薇自小木桩起身,看看双手,往衣襟擦了擦,接过侍女递来的东西。
“好了!”许玉匠深吸口气,“这下要去拜会齐妃了吧?”
“外臣曾闻齐妃为炎皇添的一双儿女!”许玉匠看似不经意道,“外臣的主子也有一双儿女,颇有风采,不过一定不能与皇子、皇女相较!”
院门吱呀关上。
听得院外许老的声音,蓝薇恨不得冲出去,问个究竟。
她在那蛮荒的孩子还活着吗?
他们还记得她吗?
许老一定是见过他们的……
抬起手臂,看看手中白色的方条。
可惜上面没有半个字符。
但这东西散发的气味,却让她热泪盈眶。
这是玄鸟族那边特有的香料。
尘封已久的心事随着香味的激发,如潮水涌上心头。
她想起茅草搭设的木屋,想起手植的小树……
…
“当日蒙您相救,才有下使这一条命!”许玉匠老泪纵横。
屏风后的齐妃满脸疑惑。
她才开口寒暄,对方就认定她是救命恩人。
她从来不记得救过这样一个老头。
但是对方非常笃定。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齐妃想了半天,“是不是在皇邑北街?”
“您终于想起来了!”许玉匠俯身又拜。
“来呀!”他吩咐身侧后的随从,“开箱!”
“这匣内是一盒奇兰香皂。”
“香皂!”齐妃失声,“就是那种沐浴用,除垢留香的东西?”
许玉匠没想到对方听说过,也懒得解释:“正是!”
齐妃大喜!
她先前自父族得了一方,一直不敢使用。
只有宫内集会,或者有妃子拜访,才会拿出来显摆。
看着侍女奉上满满一匣,当即笑逐颜开。
“这谢礼贵重了些!”齐妃各屏道,“我曾闻,香皂乃顶稀少的好东西。”
“使者一送便是一盒!”
“您过誉了,道谢礼物可还有呢!”许玉匠说着,又取出一只匣子。
“这里头是两只步摇。”
“还有三块玫瑰皂,此皂是香皂中的极品,其余香皂俱不能比!”
“此外!”许玉匠又自箱底取出一叠丝绸。
“这是……丝绸?”屏风后,齐妃看不真切,但知道对方拿出的是布料。
“正是!”许玉匠道,“两卷紫色鸟纹绸缎,奉送给您!”
“哎呀!”齐妃有些失态,险些从屏风后出来,“使者谢礼……有些太贵重了!”
“这对救命之恩来说,微不足道!”许玉匠道。
“这些东西都是下使立功,积攒的赏赐,不敢享用,只求献给您。”
“下使此番出使回去,寡君定要再赏,一定给您留下。”
“外臣不宜久留后宫,这便告辞!”
“这……”齐妃还在恍惚间,说了一番话的许玉匠已经告退。
看着脚步匆匆,跑去向其主子元妃汇报的女仆,许玉匠勾唇而笑。
照神使大人的话来说,种子算是种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