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纤纤坐在尾坐儿,嘟嘟个小嘴的,神情很是不满,“这关你什么事儿!杨招娣咋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不行,夏纤纤越说越气,顾不得自己还在自行车上,就狠狠和了下掌,动作之大,险些没把自己掉下去。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她伸手扯扯前面的孟文州,嚷嚷着,“可不能这样算了,你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受人冤枉的事儿,咱们不干啊!”,夏纤纤喋喋不休着,丝毫不给孟文州说话的机会。
好一会儿了,她才似想起来了,问道:“后面呢?你爸妈就这么由着她?怎么这样?次次都顾着杨招娣!”
她也是气鼓鼓。
没成想,昨日情形叫她大吃一惊。
“真就这么打了?”,她整个人往前面够,耳朵竖的高高,脸上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嘴里喃喃道:“肯定很痛……”
可不,都下午了,杨招娣的脸还没消肿。王翠花不死心,想再来言好,一进门就看见她那张肿胀的脸,都顿了一瞬,脸色讪讪。
她向来不是会说软和话、能详装亲热的,此时都有些恨自己不会说话,说不出那等儿啊、心肝呐的话,两人面面相觑,不得言语。
“招娣?”,逆着光,孟文山看不清门口的来人,见半响儿没动静,就够着头问。
“老三呐。”,王翠花垫脚喊道,又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同杨招娣打着招呼,杨招娣这才不情不愿的挪开叫她进。
真是造孽,她这把年纪了,还要这么看媳妇的脸色,都是那个糟老头子!
夏纤纤想了想,还是小声的说道:”她都被打了…”,想想又觉得不好意思,剩下的话简直是含在喉咙里,亏的孟文州和她有默契,就这也能猜的个八九不离十。
他笑笑道:“晓得了,这事也是闹到现在也差不多了,村子里的传的话儿平日里多了去,咱晾晾不管怎么过些日子也就没人记得了。”
夏纤纤低头搅弄着衣角,心下觉得自己圣母病,十分的纠结,“要是…哎…算了。”,肩膀一沉,叹了口气,“你别听我的,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怎么办?不去办呗,他又不吃亏,不挨打的,昨日老头子那遭,也是打给所有人看的,老头子可不允许有人做梗,搅端孟家的铁饭碗。
任何人都不行!
现在还在传克不克的,也就是眼红他跳出泥潭,但真说拉他下马,他们可是不敢的,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真要办了,没人能容的下。
更别说,私下传播封建迷信是要拉去开会,接受再教育的,哪有人这么傻天天挂在嘴边,最多传个三五天也就消了。
他作何要去跟杨招娣找绊子。
他温声笑了笑,“本来也没打算怎么办的,有这和她计较的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在县里找个房子,不然等天热起来了,咱们每天骑车来回可受罪了。”
这倒是,春夏正式忙的时候,等夏纤纤放假的时候,村里正是忙,到时候她就是不想做活儿,也得跟着意思意思,还是去县里好,山高皇帝远的,她在家躺着一点负担也无。
话题就这么被转移走了,两人嘀嘀咕咕开始琢磨起了宿舍。车铃叮叮当当响儿,一溜烟儿的窜过整条村,路过村口时,夏纤纤还特意朝老屋方向望了眼,然后又抿了抿嘴,将其抛到脑后。
两人笑嘻嘻规划着以后,殊不知老屋里官司不断。
王翠花坐在床边,掖了掖被子,又伸手摸向孟文山的额头,然后笑笑:“还行,大体格子没白长。”
孟文山也跟着露起傻笑,憨憨的,王翠花这个心啊,莫名的有些难受,不是因为他们要走,而是突然觉得自己确有亏欠他。
说着有些心酸。
两人坐在跟前儿,她竟不知说些什么,他爱吃什么,爱干什么,王翠花都隐约不清楚。
几个孩子里,老三最老实,也习惯吃亏,要不是后来找了杨招娣这个爱闹事又贪便宜的刺头儿,说不定还真会被挤的没脚踩地。
许,就是这样,所以杨招娣那边的烂摊子,她和老头子才愿意管。
“娘?”,孟文山看着王翠花看着自己不出声,喊了句。
“哎哟哟,真是老了,日子过的太多,好多事儿我都记不清了。”,王翠花的神情温和,说话也变得轻声,“你都说说,有哪些爱吃的、喜欢的,等你走前,娘多给你做几顿。”
“以后,搬出去可就吃的少了。”
孟文山眨了眨眼,呐呐开口:“娘…”
”做什么?做什么?”,门口的杨招娣气不打一出来,跳起脚就喊:“歹话放完,又来软的是吧!”
“我告诉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个家,我们搬定了!”
中午还在那儿放狠话,叫孟文山好好想,说了一肚子狠话、坏话儿,现在又来软的。这个王翠花以前怎么没看出这么能装!
呸!
“招娣,别这么和娘说话。”,孟文山皱着眉说。
“你个不争气的,上午你爹怎么打我的你忘了?你娘怎么放狠话的你忘了?”,杨招娣指着孟文山就骂:“咋跟个狗样的,一点儿主意都没,给个没肉的骨头,就乐颠颠的往上凑,真是个没皮没脸的。”
杨招娣这是指桑骂槐,她又骂孟文山、又骂王翠花,上午一口气儿堵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出气口儿,自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哪个当娘的,愿意儿子这么被媳妇骂?
王翠花当下脸就沉下来了,“怎么说自家男人的?你先头说我,我记你心里有气,不跟你计较,现在还蹬鼻子上脸了!”
刘春芬听见隔壁的动静,一改以往,‘唰’的就把窗户关上,门也掩的实实的。
看上去是一点儿也不想和她们扯上关系。
“累啦?”,孟文家笑笑问她,刘春芬督了他一眼,“倦了……”
尽是些狗屁倒灶事儿,闹的人头疼。
“等秋收完…”,他才开了口子,就外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他骤然收声,和站在远处的刘春芬相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