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墟边缘的时空石通体呈紫黑色,石身温润如玉,却又带着混沌初开的苍凉感。
表面的纹路在鸿蒙紫气中如同活物般游走,时而化作奔腾的江河,浪花中翻涌着时间的碎片。
时而凝为翱翔的巨龙,龙鳞上闪烁着空间的褶皱,细看之下,竟藏着混沌初开时“时间为轴、空间为架”的法则轨迹,每一道纹路都是天地初成时的法则印记。
林渊站在石前,灵皇境后期的灵力缓缓流转,如同平静的湖面,逆道剑悬浮身侧,剑身上的混沌纹路与石上的古法产生着微妙共鸣,发出细碎的嗡鸣,仿佛两个古老的灵魂在对话。
“这纹路每息都在变化,根本记不住。”
雷破军蹲在远处,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试图模仿石上的轨迹,可刚画到一半,石上的纹路就已换了形态,他越数越糊涂,抓着头发道,“俺看这老头就是故意刁难,哪有人能在十二个时辰内记住这玩意儿?光是这变化速度,灵尊境来了也得犯怵!”
胡胖子正用混沌之火烤着一块鸿蒙墟的灵果,灵果通体紫透,果皮上布满星辰般的斑点。
果皮裂开时,散发出的香气竟带着时间的味道,初闻如陈年佳酿般醇厚,再闻又似新茶般清冽:“胖爷觉得,这不是记不记得住的事。你看林兄,他也没盯着纹路看啊,倒像是在跟石头聊天。”
众人望去,林渊果然没有刻意记忆纹路,只是闭上双眼,双手轻轻按在时空石上,掌心与石面贴合的瞬间,石上的纹路仿佛受到牵引,在他掌心汇聚成一道细小的光流。
那些游走的纹路不再杂乱无章,反而如同找到了脉络的溪水,顺着他的手臂涌入识海,与逆道经的内容相互印证、交织,形成一幅幅动态的法则图谱。
“混沌古法的真谛,不在于形,而在于意。”
紫袍老者站在紫气屏障旁,捋着胡须暗暗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界外之主当年也是如此,摒弃形的束缚,直抵意的核心,花了三个时辰便悟透了‘时空同流’的真意。这小子的悟性,竟不输当年的他,或许真能终结这场跨越万古的纠葛。”
林渊的识海中,鸿蒙紫气与逆道之力交织成一片混沌,混沌中时而演化出星河倒转,时而呈现出山川移位。
他能“看到”时空石上的纹路并非随机变化,而是遵循着某种亘古不变的规律——那是时间与空间相互转化的轨迹,时而时间化作空间的长度,让一瞬延伸为万里。
时而空间凝聚成时间的刻度,让咫尺浓缩为千年,正是“时空同流,互为表里”的法则核心,也是逆道归一缺失的重要一环。
“原来如此。”林渊心中豁然开朗,如同拨云见日,灵核中的空间、时间、生命、死亡、星辰五种法则在时空法则的牵引下,开始进行第六种融合——那是“因果法则”的雏形,每一次法则碰撞,都像是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过去的因、现在的果、未来的变串联在一起。
逆道归一的九重关窍,此刻已明悟六重,识海中的混沌光轮也随之多了一道因果色的纹路。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混沌界域中某种能量折射出类似夕阳的余晖,将鸿蒙墟染成一片金紫交辉的色彩时,林渊终于睁开双眼。
他的眸中仿佛有星辰生灭,抬手一挥,逆道之力在身前凝聚成一道光纹,光纹的轨迹与时空石上的古法分毫不差,却又带着逆道经独有的“破立”之意——既有对古法的传承,又有对法则的革新,仿佛在诉说着“逆道非逆,是为新道”的真意。
“成了!”雷破军兴奋地跳起来,裂空斧在地上磕出一串火星,火星落在鸿蒙紫气中,竟化作细小的光蝶飞舞,“我就知道林兄准行!这老头要是再敢刁难,俺一斧头劈了他的拐杖!”
紫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前的淡漠消散了不少:“不错,竟能在六个时辰内悟透时空同流,比界外之主还快了一半,果然是天选之人。随我来吧,鸿蒙本源只等有缘人,非逆天而行者不可得。”
紫气屏障缓缓散去,露出一条通往鸿蒙峰的石阶。
石阶由鸿蒙紫气凝结的玉石铺成,每一级都刻着“始、生、长、盛、衰、灭”六字真言,代表着万物演化的规律。
石阶两旁生长着一种紫色的小草,草叶纤细如丝,顶端的露珠晶莹剔透,能映照出人的前世今生。
雷破军好奇地摸了摸露珠,镜面上竟浮现出他小时候光着屁股在蛮族部落的泥地里打滚,还尿床被老爹追着打的糗事,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挠着头嘿嘿直笑。
“这是‘溯洄草’,能映照执念。”紫袍老者解释道,目光扫过众人,“心有执念者,难登鸿蒙峰。执念越深,草叶越蔫,若是执念滔天,连石阶都无法踏上。”
胡胖子凑过去看露珠,却只看到一片混沌,连他自己的影子都没有:“胖爷我心无执念,只想吃遍天下灵食,炼出绝世丹药,果然是天生的道器!”
他得意地拍着肚子,引得众人一阵哄笑,连紫袍老者都忍不住嘴角微扬。
登上鸿蒙峰峰顶,一股精纯到极致的紫气扑面而来,紫气中蕴含着混沌初开的生机,吸入一口,灵核都仿佛在雀跃。
峰顶中央,一朵由鸿蒙紫气凝聚而成的莲花正在缓缓绽放,莲花足有丈许大小,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如同最纯净的紫水晶,上面流淌的光芒比时间之心更加璀璨,隐隐有法则在其中流转,正是鸿蒙本源的核心——鸿蒙莲。
“此莲每万年开一次,吸混沌之精,纳时空之华,今日恰逢绽放,是你的机缘,也是鸿蒙墟的幸事。”
紫袍老者退到一旁,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吸收莲心的‘鸿蒙紫气’,你就能悟透逆道归一的第七重关窍‘鸿蒙初开’,届时法则融合将再进一步。至于能否借此突破灵尊境,就看你的造化了,毕竟逆道突破,从来都是九死一生。”
林渊走到鸿蒙莲前,能感觉到莲心散发的紫气与自己的逆道之力同源,仿佛是失散多年的本源。
他没有急于吸收,而是盘膝坐下,先运转逆道经稳固灵皇境后期的修为,让体内的五种法则与新领悟的时空、因果法则暂时达到平衡。
半个时辰后,当体内灵力如同蓄满的江河,奔腾而不狂暴时,他才伸出手,轻轻触碰莲心。
紫气如同找到了归宿,顺着他的指尖疯狂涌入体内,所过之处,灵核中的法则壁垒纷纷瓦解,五种法则与新领悟的因果法则、时空法则开始疯狂融合、碰撞。
林渊的识海仿佛变成了混沌初开的天地,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逆道之力在其中演化出万物生灭的景象——星辰诞生又寂灭,江河汇聚又干涸,生灵繁衍又消亡,每一次演化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
“啊——!”
法则融合的痛苦远超想象,林渊感觉自己的灵核像是要被撕裂一般,无数法则在体内冲撞、嘶吼,几乎要撑爆他的身躯,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痕,那是法则冲突外溢的表现。
苏瑶看得心急如焚,想上前注入星辰之力帮忙,却被紫袍老者拦住:“这是必经之路,逆道归一本就逆天而行,没有承受撕裂之痛的觉悟,怎能掌控混沌本源?当年界外之主在此,比他痛苦百倍,这是传承者的宿命。”
雷破军和胡胖子也握紧了武器,紧张地盯着林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哪怕拼了性命,也要护住林渊周全。
就在林渊快要支撑不住,意识即将溃散的瞬间,识海中的逆道经突然自动翻页,第九转的最后一段文字亮起,金光夺目:“逆道非逆,是为顺天;归一非一,是为万法。”
“顺天?万法?”林渊猛地明悟,逆道并非一味与天对抗,而是顺应法则的本质;归一也并非将万法压缩为一,而是让万法在体内和谐共生。
他不再强行压制体内的法则,而是任由它们按照自然规律融合,如同大禹治水,疏而非堵。
冲撞的法则如同找到了轨道的星辰,开始有序地运转,最终化作一道混沌色的光轮,光轮上刻满了七种法则的图腾,悬浮在灵核中央——那是逆道归一的第七重形态,散发着“万法同源”的气息。
光轮转动的瞬间,灵皇境后期的壁垒轰然破碎,如同决堤的大坝,一股强横的气息从林渊体内爆发,灵尊境初期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鸿蒙峰,连厚重的紫气都被震得翻涌起来,形成一道道紫色的浪潮。
“突破了!”胡胖子激动地跳起来,爆炎炉都差点扔出去,炉口的混沌之火兴奋地跳动着,“灵尊境!林兄终于踏入灵尊境了!”
林渊缓缓睁开眼,眸中仿佛有混沌生灭,深邃而平静。
灵尊境初期的灵力在体内沉稳流转,每一缕都蕴含着七种法则的力量,举手投足间,仿佛能调动鸿蒙墟的紫气。
他能清晰感觉到,鸿蒙墟的每一缕紫气,混沌界域的每一道法则,都在他的感知之中,如同身体的一部分。
“恭喜。”紫袍老者拱手道,语气中带着真诚的敬意,“但你要记住,灵尊境只是新的开始,而非终点。混沌之主早已在混沌深处布下‘归元阵’,那阵法以混沌本源为基,以万族残魂为引,一旦有人完成逆道归一,就会被阵法强行牵引,那才是真正的考验,是生是死,全看你对逆道经的理解。”
归元阵?林渊心中一凛,这又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能被紫袍老者如此郑重提及,显然凶险异常。
紫袍老者取出一枚紫色玉简,玉简上刻着鸿蒙莲的图案,散发着淡淡的本源气息,他将玉简递给林渊:“这是‘混沌秘录’,记载着归元阵的来历与破解之法。你若能在归元阵中悟透最后两重关窍‘万法归道’与‘逆道永恒’,或许能揭开逆道经与混沌之主的真正关系——他们之间的纠葛,比你想象的要深。”
林渊接过玉简,指尖刚触碰到玉简,就感觉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正是关于归元阵的记载,他刚要道谢,鸿蒙峰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有巨兽在地下咆哮,远处的混沌气流中,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正在靠近,黑影散发的威压比紫袍老者强横百倍,如同天道降临,连鸿蒙紫气都在瑟瑟发抖,不敢与之抗衡。
“他来了。”紫袍老者脸色凝重,眼中闪过决绝,“混沌之主的先锋‘灭道侯’,修为已达灵尊境后期,比噬时族为首者强十倍,最擅长破灭法则,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林渊看着远处的黑影,那黑影中仿佛有无数法则在湮灭,又看了看决意留下的紫袍老者,握紧了逆道剑:“前辈与我们一同走!凭我们联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来不及了。”紫袍老者笑着摇头,周身爆发出璀璨的紫气,将整个鸿蒙峰笼罩,“灭道侯的‘灭道领域’一旦展开,谁也走不了。能见证逆道传人崛起,老夫死而无憾。记住,鸿蒙墟的地下,藏着界外之主留下的‘逆道战舟’,舟身由混沌母金打造,能助你们穿过归元阵!”
话音未落,紫袍老者已化作一道紫虹,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向那道黑影。
鸿蒙峰上,只留下林渊等人,以及远处传来的惊天爆炸声,紫虹与黑影碰撞的刹那,连混沌气流都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林渊深吸一口气,对着紫袍老者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拜,声音带着沉重的敬意:“前辈放心,我们定会揭开混沌之主的阴谋,完成逆道归一,不负您的牺牲!”
他转身看向众人,眼中已恢复坚定:“走,去地下找逆道战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