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爸爸的脑血管被栓住了。”
“妈,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今天傍晚,我正在厢房做饭。
突然,我听到正屋里有什么东西和椅子一块儿摔倒在地的声音。
我就喊你爸爸:‘老秦、老秦,什么摔了’
可是却听不到你爸爸的回答。
等我跑到北房屋,才发现是你爸爸和椅子一块摔倒在地板上。
你爸爸说,他头疼欲裂、伴有眩晕。
我想扶他起来,才发现他右胳膊和右腿都不会动弹了。
我想给你打电话,你爸爸却让我打‘120’……”
“妈,你和爸爸在信陵县医院吗?我马上就赶过去!”
“秦书记,我是信陵县内科主治医师康茜。”
老妈的电话突然被另外一个人抢了过去。不等秦逸飞说话,她就急切地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语速快得简直就像机关枪。
“经过ct扫描,你父亲左侧脑血管严重栓塞。急需重组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也就是rt-pA。
这一药物需要在发病后特定时间窗内使用,也就是在患者患病四个半小时内使用。一旦错过了特定时间窗,很有可能会出现脑出血或者降低疗效。
可是,信陵县医院没有这种药物。我已经和莆贤市人民医院联系过了,他们医院有rt-pA。
因为你父亲已经距离发病两个多小时了,你务必想办法,在两个小时之内,把重组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送到我信陵县医院。否则,就错过了治疗的黄金期,患者将会落下严重后遗症。
你听明白了吗?”
康茜这挺机关枪直到把弹夹里的子弹全打完了,才稍微停歇了片刻。
“康医生,我明白!”秦逸飞趁女医生换弹夹的机会,立即向她表态,“我这就去人民医院购买该药,保证……”
“不必。我已经让我在莆贤人民医院工作的同学,在药房购买了该药。她在医院北门等着你。”
不等秦逸飞把话说完,康茜就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现在只需要马上赶到医院北门,把溶栓药物拿到手,并在两个小时之内送回信陵。
不,你现在只剩下一个小时五十八分钟了。
你抓紧时间行动吧!”
这个叫康茜的女医生说话做事都非常霸道。她说完了,也不管秦逸飞还有没有话要说,更不管陶桂英和秦逸飞母子是不是话还没有说完,直接就把手机挂掉了。
眼下,重组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还是一种新药,一般县医院还没有使用过这种新型药剂,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种药。
这个叫康茜的年轻医生却知道并使用过。因为她刚刚从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内科进修回来。在首医附院神经内科,rt-pA已经成了常备药。
该药疗效非常好,只要在发病后特定时间窗内使用,基本不会留下后遗症。
她已经给院方写了采购这种特效药的报告,院长也签字批准。
可惜药物还没有到货,病号却到了。
康茜知道这种病拖不得。根据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对重组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临床使用效果来看,该药最佳使用时间是发病后四个半小时之内。
她紧急联系了距离信陵县最近的莆贤人民医院,幸好他们那里备有rt-pA。
可惜康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经内科医生,她没有办法在两个小时之内,把药从莆贤弄到信陵。
当她得知患者的儿子在莆贤经济开发区担任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的时候,她立刻让陶桂英拨通了秦逸飞的电话。
她见陶桂英啰哩啰嗦说不到点子上,干脆从陶桂英手抢夺过手机,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命令。
毕竟秦逸飞比别人多了三十年的社会经验。虽然他不知道“重组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的具体名称,但是他知道有这么一种治疗脑血栓的特效药,也知道这种药越使用得早,疗效越好。
秦逸飞来不及换车,更来不及叫司机。他驾驶着曲非的宝马x5,直奔人民医院北门。
宝马x5风驰电掣,一路火花带闪电,接连闯了五个红灯。
还没有用了十分钟,宝马x5就到达了人民医院北门附近。
远远地,秦逸飞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护人员,正站在人民医院北门外的马路牙子上,焦急地东张西望。
吱的一声,宝马x5一个紧急刹车,稳稳地停在女医生面前。
汽车没有熄火,秦逸飞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大夫,我是经济开发区的秦逸飞。
信陵县医院康茜医生让我到您这里取溶栓药物。”
“给你!
路上快一点儿,这药用得越早越好,超过四个半小时,疗效就要大打折扣了。”
年轻女医生把一盒针剂递给了秦逸飞,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这时曲非已经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她把手里的一沓百元大钞塞在女医生手里,说了一声“谢谢”,就又匆匆上了宝马。
不等女医生反应过来,宝马x5一声嘶吼,已经像猎豹一样冲了出去。
出了城区,宝马x5就飙到了一百三四十迈。
一百多公里的路程,秦逸飞还没用一个半小时,就把rt-pA交到了康茜医生手里。
“康医生,没有误了特定时间窗口吧?”
秦逸飞没有赶上电梯,他一口气跑上十楼。他不等喘匀气儿,就气喘吁吁地来到医生值班室。
“还可以!”
康茜冷冷地说了一句,就拿着她提前写好的处方和溶栓针剂,急匆匆地走出了医生值班室,拐进了护士站。
护士站里却没有人,大概值班护士小刘去病房给病人换液体去了。
“小刘,小刘!”
康茜站在病房走廊里,大声呼喊着。
“康医生,我在这里呢!”
护士小刘拿着一个刚刚更换下来的空盐水瓶子,从一个病室里走了出来。
“快,给18床的秦太迟用药。”
“爸,你感觉怎么样?”
自从休完春节长假之后,秦逸飞还没有回秦店子看望过父母。
他发现老爹的脸更瘦更黑了,满脸的皱纹似乎又增添了许多。
秦太迟听到儿子的声音,有点儿困难地睁开了被眼屎糊住的双眼。
“逸飞,你回来啦。
我没大事儿,你不用担心。”
秦逸飞发现,老爹不仅说话有点儿吃力,而且还含糊不清。
他想起几年前,老爹在太平间给自己下针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心酸,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往下落。
康茜医生和护士来得很快。
“闪开一点儿!”
康茜医生伸手就把站在床前的秦逸飞和陶桂英扒拉到一旁。
值班护士看了一眼处方,麻利地把rt-pA针剂抽进一个大针管,然后又把它加入到一瓶葡萄糖盐水中。
护士把加入了rt-pA的葡萄糖盐水瓶,挂在输液架上。她把输液管从另外一个输液瓶里拔出,然后迅速地插入刚刚挂上的盐糖瓶中。
“嘀嗒、嘀嗒”,药液一滴一滴滴落在滴壶里,然后顺着细细的输液软管,进入到秦太迟体内。
护士调节了一下流速调节器,让药液滴落速度和医嘱相符了,才站直身体对秦逸飞等人说道:“有事儿就按床头的电铃!”
秦逸飞还没有来得及说声“谢谢”,楼道里就有人喊道:
“护士,24床液体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