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只有他们彼此知晓的较量。
无声,却激烈。
贺玺脸上的淡定沉稳,龟裂成细小的碎片。
“哥!你怎的来了?”少年兴高采烈地撞上贺玺的肩膀。
贺玺没注意到,被撞得一踉跄。
重新站稳后,他才用折扇“啪”地打在少年的背上:“怎么样?累吗?”
“累什么?童试而已,随便考考。”
少年似是意识到了异样的气氛,目光在三人之间打转。
“瞎看什么?上马车!娘已经备好席面,就等你了!”
贺玺打趣,一把搂过少年的肩膀,往马车带。
临上马车前,贺玺转身,笑着道了声:“再会!”
也不知道是跟谁道别。
马蹄在青石板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马车启动。
贺四郎满脸玩味:“哥,方才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没事儿!”贺玺懒得搭理,闭着眼睛靠着车壁假寐。
“别想哄我!我不是孩子了!分明与那个小妇人有关!”
贺四郎倒了杯茶,一口饮尽,
“哥,那可是有夫之妇!你别怪弟弟说话难听。若是继续同那妇人纠缠不清,你的前途可就毁了!那个外室生的野种,还虎视眈眈着呢!”
“我知道。”贺玺压抑着情绪,回道,“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在娘面前耀武扬威!”
“嗯,你有分寸就好。”贺四郎知道哥哥难受,也不再多言。
另一边,直到回了客栈,宋景和都未发一言。
纵是余心莲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
“你生气了?”
“娘不是说,让你老实在客栈待着,莫出去招惹是非?”
宋景和坐在圆几旁,薄唇禁抿,面上无悲无喜。
“我是没出去啊!那天送完你,我就回房间待着了。”
余心莲也很委屈,眼里噙着包泪,鼻尖也红了。
宋景和的气,立时消了一多半。
他双手放在膝上,克制住内心想要去抱紧她的冲动:
“你与贺公子,方才是第一次见?”
余心莲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那,倒也不是……”
宋景和不断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仔细说来。”
“多仔细?”余心莲试探。
“自然是能多细,便多细。从第一回开始。”宋景和耐着性子哄她。
“头一回,是刚到的那晚,你洗澡时。我出去吹风,他恰好在楼下作诗。”余心莲回忆道。
“第一天就认识了?”宋景和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没有,没有!”余心莲连连摆手,“第二回才认识的。”
“我帮老汉卖东西,惹了几个地痞。送你进考院回来后,被他们抓住。贺公子出手,救了我。”
余心莲言简意赅,特意跳过帮老汉卖东西那一段。
他不会要她把钱上交吧?
之前她去学堂送东西,他还给她零用呢!
应该不至于吧?
余心莲安慰着自己。
果然,宋景和的注意力全在“贺公子”“救了我”上:英雄救美?老套路,毫无新意!
“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啊?就是刚才在考场外巧遇。就打了个招呼,你就出来了。”
余心莲老实交代。
宋景和一个眼刀扔过去:
“怎么?我出来得太早,影响你们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了?”
“没有,没有,你出来的时候正合适,正合适!”余心莲二连摆手,坚决否认。
这可是男主!
忤逆他,无异于找死!
宋景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今儿时候晚了,咱们明日一早去学政拜访,之后就回家。”
回家……
那也是她的家吗?
“嗯!”余心莲心里暖暖的。
“与陌生男子要保持距离,莫要引来闲言碎语。可知晓了?”
“嗯,知道了。”余心莲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
心里却在吐槽:难怪娘总抱怨说,二郎比她亲爹,爹味儿还重呢!
因着明日要去学政致谢,他们二人都好好泡了个澡。
余心莲又借了宋景和的外袍。
外袍还是那么宽大,一不注意,就从肩膀往下滑。
地上洒了许多水,里头混着澡豆沫儿,湿滑得很。
余心莲洗衣服的时候,只顾着不让衣服滑落,却没注意脚下。
起身时一不小心,“砰”地摔倒在地,还撞翻了本就单薄的屏风。
木盆被踢翻,浇了她一身的水。
余心莲勉强撑起上半身,抬起脸看向宋景和。
宋景和立在书桌旁,雪衣乌发,眉目低垂,安静而专注地看着卧倒在地的余心莲。
那视线,仿佛带着电,直刺余心莲的心。
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一声声心跳中,“怦怦”“怦怦”地传到所有神经末梢。
连十根脚趾,都紧张地蜷了起来。
宋景和漆黑的眸子,愈发深邃。
果然,白皙纤细的小腿下的玉足,如他想象的一般小巧玲珑。
线条流畅,脚趾圆润,柔若无骨。
外袍滑落,露出的那把香肩,亦非凡品。
锁骨微凹,雪背柔润,仿若玉石雕成。
柔和的曲线,将人的视线往纤纤细腰诱引。
可身前偏偏露着一角桃红小衣,霸道地抓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余心莲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地实在太滑,愈是着急,愈是起不来,反而把外袍扯得更松。
宋景和看不下去了。
他两步走到她面前,把人拉起来。
余心莲扭了脚,使不上劲,顺势撞在宋景和怀里。
“啊!”一声娇喘从口中逸出。
宋景和浑身一哆嗦,险些把持不住。
余心莲捂住嘴,后知后觉地想要推开宋景和。
宋景和的手臂牢牢箍住她。
二人身子紧紧相贴,所以宋景和身下的奇妙变化,余心莲自是感觉到了。
她震惊地抬头,却撞到了宋景和的下巴。
宋景和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我们本就是夫妻。”
余心莲浑身颤抖。
见她不吭声,宋景和直接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他径直走向床榻:“撩开床帘。”
余心莲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乖乖地照他说的做。
小小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着,努力勾起床帘。
就像自己爬上虎豹餐桌的小羊一样乖顺可爱。
宋景和弯腰,小心地将那具柔软的身子,放到床上。
余心莲的后背已经触到了被子,可宋景和还是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