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宫的晨钟还未敲响，《仙界日报》的灵鸟信使就已经将最新一期玉简撒遍了三十六重天，头版标题金光刺目：《独家揭秘！玄冥仙君九头真身曝光！疑似上古凶兽血脉觉醒！》，副标题更是用朱砂描红：《药童阿念成首位受害者，被迫签订“解毒卖身契”》。配图是玄冥仙君八个蛇头从衣领里探出，正凶神恶煞地围着一个满脸药灰的小丫头，而第九个头——也就是主头——正冷着脸用尾巴卷着一纸契约往她手里塞。
阿念蹲在丹房门口，捏着玉简的手微微发抖。她今早刚推开房门，就被一群举着留影玉符的仙娥堵了个正着，闪光晃得她睁不开眼，有人高喊：“快看！这就是被九头仙君掳走的小药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有人惊呼：“她手腕上有锁仙链！果然是强抢民女！”阿念低头一看，那根银链子不知何时变成了赤红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活像话本里写的“月老红线”，顿时头皮发麻。
玄冥仙君的反应比她更激烈。他刚踏出寝殿，迎面就被《仙界八卦周刊》的灵镜怼到脸上，镜中女仙声音甜腻：“仙君大人，请问您突然长出八个头的契机是什么？是否与近日魔界流行的‘九头妖美容术’有关？”主头脸色铁青，衣领里却有个蛇头忍不住探头回答：“我们天生就有！只是平时收着！”另一个头立刻撞开它：“蠢货！谁让你承认的！”第三个头趁机对着灵镜吐信子：“订阅本君毒丹课程，送《九头保养秘籍》！”
场面彻底失控。
阿念眼睁睁看着玄冥仙君的九个脑袋陷入内讧，主头怒喝“闭嘴”，其余八个却各说各话，有的在推销丹药，有的在反驳“强抢民女”的指控，最离谱的是最边上那个头，竟然对着灵镜深情朗诵起情诗：“啊！美丽的仙娥，可否借我一根发簪？我的头太多，玉簪不够分……”主头忍无可忍，一把扯过阿念挡在身前，冷声道：“此女身中奇毒，本君收她为徒只为解毒，再敢胡言，便让尔等尝尝新研制的‘哑巴丹’。”
众仙哗然，但显然没人信。午时未到，仙界论坛的留影壁上已经炸开了锅。热帖第一：《惊！玉宸宫师徒禁忌之恋！九头仙君为爱变异！》，下面跟帖无数：“我就说玄冥仙君平日冷冰冰的，原来是把热情都留给小徒弟了！”“你们没发现吗？他九个脑袋看那药童的眼神都不一样！”“最新消息！那药童是下界飞升的，据说前世和相柳大人有渊源！”阿念缩在丹房角落，用捣药杵猛敲自己的头：“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玄冥仙君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他原本打算今日教阿念炼制净毒丹，可刚翻开丹方，就发现八个蛇头全在偷瞄小徒弟——左边第二个头甚至趁他不注意，偷偷用尾巴卷了块桂花糕塞给阿念。主头暴怒，一把揪住那叛徒的脖子：“再敢投喂，今晚就炖蛇羹！”阿念捧着桂花糕，小心翼翼道：“仙君，您是不是……管不住它们？”九个脑袋同时僵住，最老实的那个头小声嘟囔：“其实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傍晚时分，司命星君亲自登门，手里摇着折扇，笑得意味深长：“玄冥啊，天帝看了今日的报纸，特意让我来问问——你那九个脑袋，缴税了吗？”主头额头青筋直跳，其余八个蛇头却兴奋地钻出来，异口同声：“我们算九个独立的仙官吗？能领九份俸禄吗？”司命星君“唰”地展开一张仙契：“理论上，多头仙族需按头数缴纳‘形态管理费’……”话音未落，玄冥仙君已经一把火烧了仙契，拎起阿念驾云就跑。
夜风呼啸，阿念死死抓着仙君的袖子，生怕掉下去。九个脑袋在风中乱晃，主头咬牙切齿：“明日就闭关！”左边第三个头却突然凑近阿念，小声道：“别怕，我们偷偷教你毒术，比他那套厉害多了。”右边第二个头立刻附和：“就是！他连‘九头同步术’都练不好，上次炼丹还自己毒晕自己！”阿念忍不住笑出声，主头猛地扭头瞪她，却见她眼里映着星河，恍惚间与记忆里的某个身影重叠。
云海之下，仙界论坛又刷新了热帖：《绝密！九头仙君携徒私奔！天帝震怒下令追缉！》。而此刻的玉宸宫丹房里，八个蛇头正围着阿念七嘴八舌：“快尝尝这个甜霜丹！”“别听他的！我的幻形丹能让你变成凤凰！”“我的我的！美容丹包你肤若凝脂——”主头终于爆发，一尾巴扫飞所有丹药，在漫天流光中冷冷道：“再闹，全部关禁闭。”
阿念望着他，忽然轻声道：“仙君，您是不是……其实不想被人发现九个脑袋的事？”九个身影同时静止。最稚嫩的那个蛇头慢慢垂下，蹭了蹭她的手腕，而主头沉默良久，终于低低“嗯”了一声。阿念笑了，从袖中掏出一盒胭脂：“那明日我帮您化妆吧？把鳞片涂成和皮肤一样的颜色，保证《仙界日报》再也拍不出来！”
八个蛇头瞬间竖起，主头却怔住了。星河倒映在他眸中，仿佛穿过万千轮回，终于在此刻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