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的第九个头第三次被直播间滤镜变成粉红色时，弹幕炸了。
“家人们点波关注，今天挑战用九个头同时数清十万条沙丁鱼！”中间那颗头咬牙切齿地念着苏小夭写的台词，左侧两个头正用妖力催动海鲜市场的鱼群组成爱心形状，最右侧的头却偷偷用尾巴尖卷着手机搜索“如何屏蔽老板消息”。直播三小时涨粉两百万的数据让运营总监疯狂打来电话，而相柳满脑子只想把沙丁鱼塞进每个现代人类的衣领——尤其是那个Id叫“高辛玱玹转世”的网友，居然连续发了十八条弹幕：“主播不如我表哥帅。”
苏小夭在监控室里笑得打翻了咖啡。电脑屏幕分屏显示着直播间数据和生物科技公司的暗网交易记录——相柳每收获一个打赏，对方追踪他们的能量波动就减弱一分。这个荒谬计划始于三天前她发现现代人的注意力能形成天然屏障，而相柳的九个头恰好能同时满足cp粉、宠物博主和玄学爱好者的需求。但当第五个头不小心把“谢谢老铁送的火箭”念成“谢赐箭”时，她突然瞥见后台有个打赏金额异常的用户，头像正是博物馆蛇雕底座的纹样。
林小桃抱着《山海经》冲进来时，直播间正在进行“九头梳毛”环节。相柳最温顺的那个头正被百万网友围观涂抹护鳞精油，而古籍突然自动翻到记载“共工麾下九首蛇妖”的那页——原本空白处浮现出血色弹幕体文字：“主播敢不敢露出后颈？”苏小夭立刻切断直播信号，但已经晚了：相柳人形状态下后颈的蛇鳞纹身，在镜头前闪过了与生物科技公司LoGo完全一致的蓝光。
粉丝们以为这是特效，但真正的危机来自突然闯入镜头的快递员。那人递来的包裹散发着海底淤泥的气息，拆开竟是块刻着“给小夭”的龙骨。相柳所有头颅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时，苏小夭却盯着快递单上的寄件人信息——那分明是她三年前注销的微博小号Id。而更诡异的是包裹内层的防震泡沫，摸上去竟和她在公司楼梯间幻觉中触碰到的“深海气泡”一模一样。
直播事故视频以每秒十万次转发量席卷全网。相柳盘踞在苏小夭公寓楼顶消化着这场闹剧带来的信仰之力——现代人类的集体关注竟比香火供奉更有效。第九个头突然开口：“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月光下苏小夭举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她七年前在匿名论坛发的帖子：“求问梦见九头蛇妖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最高赞回复来自用户“水母养殖专家”，建议只有六个字：“喂他，毒不死的话。”
生物科技公司的数据攻击在凌晨三点发动。所有关于九头蛇直播的影像资料突然变异，画面里的相柳瞳孔渗出黑血，背景音变成上古战场嘶吼。苏小夭用公司权限黑进服务器时，发现病毒源头竟是博物馆的安防系统——那台拍下相柳苏醒的摄像机，不知何时被改装成了招魂幡。而真正的杀招是直播间观众列表里突然出现的五个黑袍账号，昵称分别是“壹号实验体”到“伍号实验体”。
相柳用妖力撑起的防护罩外，城市霓虹逐渐扭曲成符咒纹路。苏小夭翻出童年笔记本里夹着的九头蛇涂鸦，发现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鲛人语密码。破译出的内容让她打翻了水杯：“每世轮回都是你为我准备的毒，这次换我当你的药。”而此刻的直播间评论区，有个新注册的小号正在疯狂刷屏：“主播第九个头上有旧伤——是三百年前被青龙戟所伤对吗？”
当相柳真身盘绕整栋公寓楼的画面被路人拍下时，苏小夭做出了令所有轮回转折的决定。她登录七年未用的大学论坛账号，发布了标题为《九头蛇饲养日记》的加密相册。第一张照片就引爆考古圈：十岁的她站在枯井边，身后阴影里若隐若现的九条蛇影，与博物馆蛇雕的妖纹完全吻合。而最后上传的音频文件，是她在无意识状态下哼唱的鲛人民谣——正是相柳在海底三十七年里每晚哄她入睡的调子。
生物科技公司的直升机群包围公寓时，直播间突然自动重启。这次镜头前站着穿古装的苏小夭——不，应该说是觉醒全部记忆的小夭，正用毒针抵着相柳最脆弱的那片逆鳞。九个头同时僵住的画面通过卫星信号传遍全球时，她对着麦克风说的那句话让所有追踪仪器爆表：“看清楚了，要杀他得先过我这关。”而真正的相柳此刻正隐身站在她身后，第九个头悄悄卷走她藏在袖口的降压药——这女人根本是强撑着低血压在演终极反派。
月光突然变成血色的刹那，直播间观看人数突破三亿。小夭指尖毒针折射出的寒光里，映出三百年前相同的月相。而相柳终于明白她这场表演的真正目的：当三亿人同时相信“九头妖王与毒娘子”的传说时，被生物科技公司篡改的轮回法则将彻底扭转。公寓楼顶狂风大作中，他九个头颅首次同时发出笑声，震碎了方圆十里所有电子设备的屏幕——因为小夭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写着：“配合演完这场，房贷我帮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