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惊鸿的断臂悬在血池上空,枯瘦的腕骨被三千金针贯穿。金针另一端缠绕着晏清尘轮椅扶手上的机括,每一转都带出黑紫色的淤血。
“老酒鬼,再抽三成精血,你的剑骨就废了。”晏清尘指尖捻着针尾,轮椅在怨灵风暴中轧轧作响。
百里惊鸿灌了口烈酒,喉头滚动着混了血沫的笑声:“废了正好……拿骨头给那小子炼剑!”
断水剑插在血池中央,剑身霜纹如活物般游动,贪婪吞噬着涌来的怨灵。堕仙崖底百年积攒的残魂化作赤黑色漩涡,裹着剑柄上那截新生的臂骨——正是三日前陆昭明以九曜玄骨之力,将他被天剑阁斩落的右臂重塑为剑胚。
突然,剑身剧震!
崖壁千年不化的修士遗言骤然亮起,一句“大道无亲”竟渗出鲜血,在石壁上蜿蜒成锁链形状,猛地缠向断水剑!
“是璇玑殿的‘光阴锚点’!”慕青璇的天衍罗盘骤然炸裂,盘面碎片割破她掌心,“有人篡改了堕仙崖的时间线!”
百里惊鸿独目骤缩。
三百年前,他正是在此处刻下“大道无亲”四字后叛出天剑阁。此刻旧日剑痕反噬,分明是要将弑神兵炼成进程拖回历史原点!
敖烬的覆海戟捅穿最后一名龙族长老的心脏时,颈间逆鳞已裂开蛛网般的金纹。魔龙残魂在他识海里咆哮:【区区蝼蚁也敢弑神?】
祭坛下躺着八百龙卫尸骸,血水漫过刻满符咒的玉砖。苏九娘的九条狐尾如赤练翻飞,牵机丝扎进敖烬脊椎:“小龙太子,再让那玩意儿叫唤,我先撕了你的魂魄!”
敖烬獠牙咬得咯咯响,龙爪却死死按向自己天灵盖:“陆昭明……动手!”
归墟秘境入口处,陆昭明左眼银瞳已化作黑洞。星陨深渊获得的机械文明智脑悬浮在他身前,正将魔龙怨气解析为流动的暗红数据流——那是牧神者植入魔龙魂魄的操纵代码。
“九曜归位,玄骨焚天!”他脊骨爆出九道星光,生生扯出自己一节胸椎。
就在胸椎离体的刹那,敖烬狂笑着将覆海戟捅进心口!
龙血喷溅在弑神兵胚胎上,祭坛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被镇压万年的魔龙本体挣脱桎梏,祭坛穹顶应声坍塌,露出天外猩红的巨眼——牧神者降临!
过去·玄渊阁灭门夜
少年燕长歌的白绫被血浸透。他跪在尸山前,颤抖的手将光阴沙漏按进胸膛:“这一次……定要护住你……”沙漏逆转的刹那,他看见二十年后寒江客栈里陆昭明的银瞳。
现在·机械遗迹核心
苏九娘的妖丹与智脑融合体迸出刺目蓝光。量子纠缠的剧痛中,她窥见星陨深渊壁画的全貌:所谓“灭法之战”,竟是牧神者清除上一个机械文明的屠杀!狐尾猛地缠住陆昭明断骨处:“小子,想赢就得比疯子更疯……”她竟将妖丹塞进他胸椎缺口!
未来·仙界养殖场
镜琉璃的水晶面颊映出万具悬挂的“仙尸”。大乘修士的道果如葡萄般被牧神者采摘,汁液滴入太虚天的灵脉池。当她举起虚空镜照向现世时,镜面突然浮现裴元敬的罪天尺——
堕仙崖底,百里惊鸿的断骨剑终于成型!
剑柄是他自己的臂骨,剑身是陆昭明的玄骨星髓,剑脊流淌着敖烬的龙魂精血。当这柄扭曲的弑神兵劈开光阴锚点时,三个时空的陆昭明同时握住了剑!
“大道无亲?”现世的陆昭明斩向猩红巨眼,剑风撕开慕青璇颤抖的唇语——那竟是三百年前玄渊阁主殒命前的最后一句话。
未来镜琉璃的尖啸穿透时空:“裴元敬!罪天尺审判的不是天机阁——”
她的话被龙吼淹没。无妄海上,魔龙本体咬住牧神者巨眼的刹那,敖烬残魂在剑脊里发出最后嘶鸣:“陆昭明!替我看看……没锁链拴着的海……”
弑神兵插入巨眼瞳孔时,陆昭明在血光中看见无数轮回剪影:
· 慕青璇在三千冰棺中闭目沉睡
· 殷红泪的噬心蛊在燕长歌石化心脏里蠕动
· 苏九娘的狐尾在机械废墟上开出七色彼岸花
镜琉璃的水晶身躯爬满裂痕,虚空镜摔在归墟血土上。
她朝着不同时空的陆昭明们凄然一笑:“第四十九次轮回……你还是选了这条路。”
巨眼崩碎成星尘的刹那,弑神剑传来敖烬渐弱的呢喃:“下次……早点请我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