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手摸到对方的肩膀时,忽然摸到了一股黏糊糊的暖流,紧跟着,一个圆滚滚的重物,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掉到了他的手背上。
守城士兵一脸惊恐地看着不知何时,被割掉半边脑袋的同伴,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
这一叫,他感觉到胸口疼得发胀,低头一看。
却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被戳了半个拳头大的血洞,正在往外滋滋冒血。
守城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不是睡着了才醒来,而是受伤昏死过去又醒来了!
陷入昏迷之前,那更加恐惧的一幕浮现在脑海里。
明军来袭!
“明……”
不等守城士兵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提醒城里的同伴予以抵抗,脚下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城门,打开了!
那些组成敢死队的明军,不仅摸上了城墙,悄无声息地杀死了城楼上的守卫,竟还能这么快打开城门?
不!
明军一定是有内应!
伴随着城门洞开,城里传来泣血般的哭诉声。
“大明的将士们,快救救我们吧!”
“鞑靼把我家小儿子抓走了,明早就要下锅煮了!”
“幸亏你们及时赶来了,我们已经在他们水里下了药,赶紧把他们拿下,可不能让他们跑掉!”
此时此刻,幸存的守城士兵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不光是昏死过去,还因为饭食里下了药,睡着了。
“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鞑子!”
守城士兵看向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明军,握紧了手里的弯刀。
只是。
没等他挥舞出去,身体的血仿佛流干,他两眼一翻,陷入了永久的昏迷之中,再也无法醒来。
“云校尉,这个鞑子死了。”
“真是可惜了,留着活口还能让他当一回咱们的防线,算了,去城里接着找活口吧,也是没想到,城里的百姓会把城门打开……”
云校尉带着手下渐行渐远。
很快,又有一批守城的明军赶来,收拾尸体,重修城防。
当清晨的太阳升起,查先看着城楼上竖起的大明龙纹旗帜,还有仅凭一夜,就已恢复生机的城池,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复杂。
“查先兄,我们大明答应小汗王的事办完了,你可以回去告诉小汗王,至少这两个月内,不必担心瓦剌和鞑靼的援兵,从这一块跨过去,支援你们的叛徒部落。”
查先还没来得及道谢,李文忠又道。
“柳城的东南方面,曲先卫以北的沙州,你们叛徒部落想北进,打通一个通道,与鞑靼汇合,由于他们得知了明军援助你们,已经同我们明军交手了,昨晚来了战报,这批叛徒已经被赶往了罗卜,还请小汗王留意。”
查先听完这个情报,嘴角地狠狠一抽。
大明的军队可真能打!
统共两万人,再加上上万的卫兵,居然又将沙州给拿下了。
不过,想到沙州那个位置,在大明占据了附近的区域,那里仅是一座孤岛,又不是小汗王的掌控区,给了明军就给了。
不行!
“还请李将军立即派兵追击,千万不能让他们再逃到罗卜去,给新汗增加负担。”
“这……”
李文忠有些为难。
如今战场上的形势,已远超陛下当初的预判,后援跟不上,贸然挺进的话,实在是有些危险。
除非。
“报!”
“将军,陛下密信!”
李文忠精神一振,急忙从传令兵手里,接过南京来的密信。
秦王朱樉率兵两万,已驻扎在了距离罗卜仅五十里的阿端卫!
秦王其实是跟着运送粮食布匹和种子等器物,一起来的,但为了避免引起敌兵的注意,对外没有声张。
李文忠寻思着,如果声张了的话,只怕沙州的那场仗根本打不起来,敌兵早被明军的火器吓破了胆,知道又有两万大军由大明亲王统领着,避让还来不及呢,哪敢造次。
“查先兄,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此话怎讲?”
“陛下特派了秦王前来助阵,两万大军驻扎在罗卜以东五十里,只待新汗王一声招呼,我们便能帮你们摆平叛乱!”
查先惊得张大了嘴巴。
不是!
你们大明人还想顺手把罗卜收回去?
“多谢李将军,此事我得亲自去禀明汗王,再行商榷,告辞!”
如果李文忠想带仅有的兵马前去罗卜助阵,查先自然十分欢迎。
可再来两万明军,查先不光担心罗卜会重回汉人之手,连他们汗王都得成为大明的新“汉王”。
虽说汗王确实向往中原文化,但也绝对不能在这么弱势的情况下,被大明拿捏。
查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文忠看了一眼密信上的安排,笑得合不拢嘴。
“贪多嚼不烂,陛下就是想让你们赶紧解决内部的乱子,稳固住战果。”
东北的敌兵瓜分元廷地盘,西部的东察合台汗国忙着重新册立汗王。
大明可以利用这数月的空档,将收复的失地,彻底掌控在手里,再图变局。
“是时候给陛下写捷报了!”
……
腊月二十。
是礼部选定的册立皇太孙的吉日。
进了腊月就开始算账数钱的朱雄英,事到临头,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爷爷,我没礼部准备好的背祭天告祖的那些话怎么办?】
虽然宫内宫外,早就传遍了皇太孙的过人之处,但这次是朱雄英第一次出现在这么隆重又盛大的场合。
按照老朱的说法,是想让皇太孙一经亮相,就树立好威严,也让老祖宗瞧瞧,老朱家生出来的大孙子有多强。
朱雄英倒是不想当这个显眼包,只想混水摸摸鱼,走个过场就开始搂席。
“乖孙,统共只有四句话,咱看两遍都记住了,你还用背吗?”
朱元璋把早就准备好的小抄,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要是真的背不下来,等会儿你就照着咱给你写的纸条念!”
朱雄英没有错过老朱眼中狡黠的笑意,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目瞪口呆。
缓了好半晌,他与老朱打着商量。
【爷爷,我好像记住了礼部写的那四句话,我还是念那四句,就不念你写的这两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