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裕关以西和东察汗国以东的这片土地上,主要住着蒙古人、回鹘人和藏族人,还有其他民族部落,自从有人迹以来,便经常处于战乱之中,在中原之主势力大,兵力强的时候,这片土地的百姓,就会过上太平安稳的一段日子。
哈密北临瓦剌,西近吐鲁番,在元朝时,它是威武西宁王的领地。
洪武二年,明军击退元军,占领陕西后,由耿秉文负责镇守陕诬,并不断向着西宁地区开拓。
洪武四年,西宁同知李南哥归附于明朝,自此以后,西宁便纳入了明朝的版图。
洪武六年,西宁州改称西宁卫,下辖五个千户所,它不仅控制着西宁及附近地区,还掌控着青海湖以及新疆南部等地区。
自从明朝在河西走廊站稳了脚跟,哈密便与明朝形似亲密一般友好,纳入了明朝的版图,可哈密处于西北各民族来往的交通要道,所以无论是瓦剌还是东察合台汗国,甚至蒙古,想都将它掌握在手里。
但今年的冬季,哈密却格外的平静。
“这都马上要进腊月了,三边兵马居然没有任何动静,看来陛下所言不虚啊!”
李文忠站在天山脚下,向着西北眺望,茫茫的雪原上,看不到任何的人影,也不见各部落有前来哈密,试图东进劫掠过冬的想法。
反倒是斥候来报,说瓦剌与鞑靼,有兵力往东北方向快速集结,似乎是朝着蒙古某部落去的。
便知陛下八月中旬送来的密报,所言无误。
“王保保确实死了,蒙古各部这会儿应该已经乱了套了,瓦剌和鞑靼是不会错过这个咬下它一口肥肉的机会。”
尽管明军在这场围攻战时,被轻视了,但李文忠知道原因所在。
毕竟撒里卫吾儿三卫,就像是西北边陲的孤岛,大明对它的实际掌握,也才不过两三年,采取的还是以夷制夷的策略。
无论是对瓦剌还是鞑靼和蒙古,它们都只是拿这块土地,当作天灾人祸来临时,填饱肚子的“草场”,根本不予重视。
“将军,说来也怪,陛下不是不怎么重视这一带吗,怎么会把你专门从丰州(内蒙古五原县南)调来,秘密集结兵马,还悄悄派了火器营的过来支援,这是打算放弃原本的战线,直接西进,再东西联合包抄,不打蒙古,要打鞑靼?”
既然蒙古内部出现了问题,幕僚认为可以凑这个热闹,跟着瓦剌与鞑靼一起行动,别人往北打,他们从丰州往西打,蒙古三处临敌,首尾不顾,自然要丢盔弃甲,丢城失地,说不定还会大伤元气,他们能够一举攻占元廷!
可在这个时候打鞑靼的话,多线作战,既容易丢失原本的战果,还会导致蒙古与鞑靼联手,让明军处于两股强大兵力的包夹之势。
“陛下想要的不是鞑靼,而是那里。”
李文忠手指着西边吐鲁番的方向。
“我们是八月中旬收到的信,但陛下让我们腊月再动手,为的就是等瓦剌和鞑靼的大军北上,彻底失去对这一带的控制能力,只留下一个内乱不断的东察合台汗国,想往西推进就容易得多了。”
东察合台汗国是由蒙古察合台后代,在元末时,以天山南北为中心建立的政权,在秃黑鲁帖木儿汗统治的鼎盛时期,还曾占领过中亚的撒马儿罕,但在元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秃黑鲁帖木儿汗死后,这个汗国就陷入了混乱之中,而随着大明的建立,此地各部势力争斗加剧以后,它就更加混乱了。
正是因为它的混乱,朱元璋原本的打算,就是等它们自相残杀完,三卫的控制力增强,再准备西进。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李文忠当初在接到陛下的密信时,也感觉十分的意外,但当陛下分析完东察合台汗国的情形,还有王保保之死会带来的机会后,他觉得,可以趁机拓展在西域的地盘,让它不再是一座随时任人劫掠的孤岛,而是像一把长刀,穿入敌人的心脏,以后东西守望,虽然防线会增加,但这对敌人来说,也是一样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陛下不仅提前预判到了王保保的死,蒙古部落的内乱,甚至还知道东察合台汗国内部的分裂,找到了与秃黑鲁帖木儿汗的幼子,黑的儿火者当盟友。
“只要这一战,帮助黑的儿火者继承他父亲的汗位,吐鲁番和别失八里便是我大明的了,到时候陛下在哈密设立卫所,北抵瓦剌,再在吐鲁番设立治所,与撒里畏吾儿三卫形成犄角之势,黑的儿火者汗王哪日反悔想收回去,也只能是痴人说梦!”
虽然李文忠在与黑的儿火者联络的这段时日,判断出此人有意与明朝增强联系,甚至对汉文化也十分的向往。
但大明治下的撒里畏吾儿三卫的许多人,都没有彻底归顺大明,更何谈邻邦?
若非黑的儿火者有求于大明,虽有潜力但未成气候,在得知蒙古内部各部族动荡,无法支援东察合台汗国的其他部落,想要一举拿下汗王之位,还有陛下对此人有一分的信任。
李文忠都不想与此人结盟。
宁愿多浪费一些兵力与时日,打一场艰难的战斗拿下吐鲁番。
“报!”
风雪吹散了斥候兵的呼声。
李文忠顿时精神一振。
来了!
黑的儿火者,终于动手了!
瓦剌与鞑靼的大军,早在半个月前,便距此地已有千里之遥,只剩下些许残部兵马,留守边防。
毕竟在它们看来,明军并不看重三卫这块地盘,这片“孤岛”也不需要它们费心防范,再加上东察合台汗国里,还有它们扶持的政权,哪天吞并东察合台汗国还未可知,谁也没想到,连“孤岛”三卫都没控制到处的明军,还会继续往西挺进。
毕竟东察合并台汗国,虽然一直有向西挺进的宏图大志,但自大明建国以来,还从未与东边的大明交过手,谁都不会认为,大明皇帝会傻到,仅靠三卫这块狭小的地盘,就与三方环顾的强国为敌,除非是打算让整个西域,被三国借此理由,合伙联手吞掉。
更不会想到,黑的儿火者为了早日登上汗位,会与大明联手。
“将军,黑的儿火者率部对曾举兵叛乱的怯马鲁丁发起了进攻,如今双方战事胶着,吐鲁番等地入于空虚之态,黑的儿火者请求将军立即出兵,同他一道,与那些叛徒们一决胜负!”
师出已有名!
为了此战,在此地筹备了三个月之久的李文忠,举着黑的儿火者送来的信物与这封救援帛书,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