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暗中让暗中去查一查说话的人,是否是他国细作。
在这种情况下,不关心自身安危如何,先找朝廷错处的人,很可疑。
“吉安侯,南城还是交给你了,孤要前往北城去张贴告示,向百姓解释这一切。”
“殿下你放心吧,那些猎犬休息了这么久,末将还赏它们吃了顿大肉,这回它们干活一定不含糊。”
陆仲亨拍着胸脯做出保证。
不把南城这块地搜一个遍,他是绝对不会闭眼休息的!
“辛苦吉安侯了。”
“为陛下效力,不苦。”
等朱标满脸欣慰的走后,陆仲亨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虽说顶着大太阳,牵着狗满城找火药,确实辛苦,但总好过火药一响,出现死伤。
“兄弟们,大家轮班休整,谁还能撑得住,站到本侯身后来,咱们进城,继续搜查。”
陆仲亨看向刚才挺身而出,说要配合官府查办的那个锦衣青年。
“诶诶?小伙子,你家不是城南的吗,你怎么还往城外走呢?”
“吉安侯,我突然记起我有件重要的事还没做。”
嗯?
什么事比找火药还重要?
陆仲亨正不解的时候,就听人群里,有人喊了那个锦衣青年一句。
“你是找李善长的坟吧?李善长的坟在城北埋着呢。”
“陛下本来是想让他葬回老家,但李府没人愿意送葬,说是葬在城北离老家近。”
“当时还有人说陛下不近人情,现在看来是早有端倪。”
陆仲亨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找火药找李善长埋在哪里干什么?
这些人们总不能把李善长挖出来,拷打一番,询问火药埋在哪里吧?
这个想法闪过陆仲亨的脑海,他再看面前这些因为紧张与愤恨,急需发泄怒火的百姓们,瞬间念头通达。
“我就说,陛下怎么想着‘家丑外扬’,合着是准备把老李给扬了,呸,什么老李。”
陆仲亨拍了拍自己的嘴,又吃了一嘴土。
他暗中告诫自己,往后可不敢再表露出,以前和李善长关系好的意思了。
否则,那些被李家祸害的那些人们,再把他当成同伙,去砸陆家的门,挖陆家的坟,他可就是想哭都没地方哭去咯。
陆仲亨看大家乌泱乌泱的往城里走去,连忙询问。
“各位,你们不找火药了吗?”
“麻烦吉安侯先搜街道,等我们把李善长刨出来,问完他火药埋在哪里,我们再来配合。”
还真要拷打审问啊。
陆仲亨看着群情激愤的人们,脑中忽然闪过早年参加起义时,军民联手,英勇杀敌的身姿。
曾经,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后来,他……
“都怪姓胡的姓李的,天天给我戴高帽子,才让我做下不少犯诨的事,往后可得约束家里人族里人,可不敢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为非作歹了。”
在陛下默许百姓自己声张正义的时候,敢顶风作案?
他怕自己活着的时候,就被百姓严刑拷打,把脊梁骨给戳烂。
想到这里,陆仲亨再看那明黄的绢纸,眼神里都透着一股敬畏的清澈感。
犹如当初投入朱重八帐下那般无二。
接下来的整整五日。
李善长的尸体,从城北挪到城东又挪到城南,接受京城百姓们的灵魂拷问。
为了避免尸体腐败引发疫病,朱元璋还特意命太医院给尸体做了一番处理,并且下令。
问归问,骂归骂,实在不行站得远远地来一下,但千万别靠近了动手。
“倒不是咱心疼这具尸体,咱是担心你们溅一身臭肉烂血的,闹出病来。”
在朱元璋如此关怀的作用下。
排队前来问候的百姓们,确实站得远远的。
但这也导致了,尸体暴露在荒野的时间增加。
让过往的商队都知道了,京城发生了一件人神共愤的埋藏火药的大事。
中元节当日。
傍晚。
过路的一队商贩踩着一地的泥泥,走进宾客坐满的茶楼。
临进茶楼之前,他们还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心里暗说真是见了鬼了。
“最近这段时日京城还有附近不是没雨呢,怎么这大街上这么湿,排水道堵了吗?”
“可能是管事的人都忙着搜城去了。”
满腹埋怨的商贩一行走了茶楼,稍坐片刻。
就听到那说书人一通好骂。
他们听得直呼过瘾,在打赏了几个铜板后,便追着问说书人。
“后来呢,那对不上账的一百斤火药,在哪里找到的?”
数钱数到手软的说书人,脸上的喜色变成了难色。
“这……”
过路商人一看说书人一脸难以言述的表情,吓得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不会搜了五天,把全城搜了一遍,还没搜出来吧?”
这样的话,那不是京城里人人自危吗?
说书人连忙摆手反驳。
“客官说得哪里的话。”
“搜出来就好,搜出来就好。”
过路商人误会了说书人的意思,还在好奇的追问。
“所以剩下的火药,到底埋藏在哪里了?”
“客官,小老儿刚才的意思是,全城不只搜了一遍,搜了两遍,哪里也没有搜出来,各家各户把有可能埋藏火药的地方都挖了三尺,后来实在没法了,干脆往土里灌水,你没见那护城河里的水,都降了一大截吗?”
这队商贩还真没注意护城河的水位。
但他们抬脚看了一眼还没干透的泥巴。
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下雨地面还那么湿了。
大街上没法掘地三尺,只怕当时灌水灌了有三尺深。
“这个法子管用吗,不是说那火药蒙着水火不侵的油布?”
“对火药当然不管用,可那些火药需要引火绳,把绳子打湿了不就管用了吗?”
众人连连点头,转念又觉不对。
“湿了不是还能晒干吗?”
“客官,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陛下说了,只要灌得水够多,从引绳口子里渗进水去,就能让火药失效,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大家中元节不禁火种,虎贲军还有那五城兵马司,依然牵着狗到底转呢,迟早能把失效的火药找出来。”
过路的商贩们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赶紧命人去订客栈。
不用在中元节的夜晚,为了避免被炸死,去住城外郊野了。
但天黑之前,还是早早关门歇着,免得犯了忌讳。
……
朱元璋与朱标等人在祭祀完祖宗,回到华盖殿时。
朱雄英正在啃着大鸡腿吃零嘴。
【爷爷,爹爹,你们回来啦?】
朱雄英啃着鸡腿不松嘴,一上来便发出了灵魂拷问。
【今天找到那一百斤火药了吗?】
朱元璋黑着脸摇了摇头。
朱雄英吓得赶紧猛咬了一口鸡肉。
【按理来说,有知情点火的人,听说了拿水浇引绳的时候,如果是李家人,一定着急露出马脚,如果不是李家人也会报官,居然毫无反应?】
朱雄英不禁怀疑。
【这一百斤火药究竟存不存在,难道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朱元璋也问过薛祥,但这批火药不是在薛祥手里丢的,只是根据账目推算出来的。
为了避免出错,薛祥把陈年烂账全搬出来查了一个遍。
薛祥这几日算账的速度,都赶得上户部相当主事了!
搜查多日无果的朱标,则是无奈的苦笑。
“父皇,英儿,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说出来你们可别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