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呀呀!”
朱元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面露懊恼之色。
“咱还真是以己度人了,忘记这老小子连自家都敢烧,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他这次,应该是把京城与他有故旧的,全部喊起来了,难道放这么大堆的烟花。”
看来今晚。
全京城都要陪着李善长,睡不着觉了。
“父皇!”
刚说完,睡不觉着的另一个当事人也来了。
朱标进了大殿,看到连摇篮里的英儿都被吵醒了,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好在。
这是李善长最后的疯狂。
否则长此以往下去,人心惶惶,谁能受得了?
“标儿,城里是不是一下子冒出许多人,与李善长会合了?”
朱标愕然地望着朱元璋。
不是。
父皇你知道李善长有这样的计划,你竟没有提前告知,让儿臣提前防范?
朱元璋光看朱标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在想什么,他尴尬的笑了笑,手指着摇篮里的乖孙。
“不是咱猜到的,咱也是才听乖孙提起,乖孙也是听说了李善长放火烧了自家宅院,还独自前来,想到有这个可能,咱已经加派了兵马前来助阵,就算真有闹事的,也在控制范围内。”
棋输一招。
最多就是如了李善长的愿,提起空印案的事。
为了给天下学子一个交待严查此案,搅得京城带地方,全都鸡犬不宁,让新官与旧吏还没开始当同僚,就先掐一架,结下梁子,让整个朝野上下,没帮咱踏实做事的官员而已。
李善长的目的,不就是想借此,动摇国本吗?
李善长今日具体的计划,朱元璋是刚刚才知道的,可空印案的事,他是一早就听乖孙提起过的。
“标儿,乖孙说的制胜法宝来了吗?”
“父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朱标对此也是哭笑不得。
什么叫制胜法宝,分明是……
“报!”
今晚值守洪武门的守卫长,苦着脸站在殿外。
“陛下,有数百人聚集在洪武门前,请见陛下!”
“数百人?来得够快的!”
空气里的硝烟味还没散去呢。
可见这会儿来的数百人,一定是李善长一早就联系好的,不是门生故吏,就是亲戚好友。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立即对着朱标说道:“标儿,你亲自带人去城门上看看,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咱稍后就去。”
秋后算账,从来不迟!
朱标自然知晓父皇的意思,他应声后,便带着守卫长出了坤宁宫大殿。
等到外人走了,马皇后这才提醒朱元璋。
“来的这些人里面,可能有李善长手握把柄,不得不来的人。”
“既是把柄,那绝对干的不是什么好事,这把柄李善长能拿得住,咱也能拿得住。”
朱元璋拍着胸脯,一脸骄傲的说着。
“妹子,咱可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只要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咱一定会给他们留着,可他们明知发生了命案,还来掺和,那指定干的不是什么好事,咱这就不叫赶尽杀绝,这叫替天行道。”
马皇后嗔了他一眼。
“我又没说不让你处置他们,只是前来助阵李善长的,绝对不只这数百人,纵然你能把他们拿下,可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能够分化处置,让他们从内部瓦解,就不要靠蛮力取胜。”
那些人,毕竟不是战场上的敌人,杀了就解决了隐患。
杀得了这些门生旧吏,或是朝中官员,却不能杀那些被卷进来的学子。
更不能因此,断了其他学子入仕的想法。
“重八,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任暴君,能够撑得过第三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许多生于民间的大能大贤者,面对暴君昏君的招揽,哪怕浪费一身才学当个乡野闲人,也不会效力的前车之鉴,数都数不过来。
她知道朱重八不是暴君,只怕李善长之流,为动摇国本,不惜一切代价,激怒朱重八。
“重八,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今晚,就让我随你一同前往洪武门。”
光靠标儿,在关键的时候,可拦不住朱重八骨子里执拗的性情。
“哈哈哈,早就猜到,妹子你不放心咱,咱这才让标儿前去,咱们好生准备一番。”
朱元璋说着,轻轻揉了揉朱雄英的脑门。
“不光妹子去,把乖孙也带上,乖孙这新生出来的脑子,有时候比咱们加起来还好使,刚才要不是乖孙提醒,咱都想不到咱中计了。”
【爷爷,不是我脑瓜好使,而是别有居心的人,挑起各种对‖立情绪,从中获得利益的事,我见得多了。】
朱雄英别的方面没优势,但比老朱他们,多知道六七百年的历史。
出生在信息开放到爆炸的年代,见多了各种魑魅魍魉,太阳底下哪有什么新鲜事。
左不过是,无利不起早罢了。
“乖孙你怎么又谦虚上了,再说了,你可是咱的幕僚,妹子,把你新缝的衣服取出来,给乖孙穿上,外面夜深露重的,你们多穿些,咱们一起去洪武门,凑热闹去!”
……
洪武门前。
人数早已从最初的数百,扩增到数千。
并且,随着李善长的逼近,人数还在不停的增加。
朱标站在城墙上,极目远眺,能够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在人群前面带路。
他拄着拐杖,边走边喊。
虽然朱标隔得远,听不到李善长到底喊了什么口号。
但朱标还是能够想象得到,那些围绕在李善长身边的人们,此时是何模样。
“人们都有从众的心理,只要说服几个学子怀疑今日凶案,是一场阴谋,就会有更多的学子加入进来,还有不知情的义士,想着替他们讨个公道。”
当初父皇诏告天下,有冤者可上京告御状,来洪武门前申冤。
本意,是为了天下无冤。
曾经父皇深受地主豪绅的压迫,被分作三六九等的最低一等的贱民,朝廷不顾父皇这种人的生死,只知征税征丁时会让父皇这种人去送命。
因此,父皇才想着,不想大明的百姓,遭受这些。
“没想到,此时却被李善长给利用了!”
换作其他朝代,皇宫门前哪是普通人聚集的地方,想告御状,先挨几十板子滚铁钉才行。
想到这里,朱标认为此事过后,只怕父皇会提升告御状的门槛了。
“也不知李善长说了什么,竟有这么大的煽动力。”
不用朱标派人打探,气势如虹的李善长,已经走到了门前百丈内。
只见李善长站停在早已聚集的众人身后,右手握成拳头,振臂高呼。
“我,李善长,为贫寒学子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