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主,你怕是不知道,此刻,已经有不止一批杀手,光顾我们生活的那个小山村了吧?恐怕你也不知道,过去二十几年,我父亲在那穷困小山村里的经历,也不知道我亲娘是怎么死的。
这些年,我和我幼小的弟弟,又是如何千防万防,提防着别人对我们下杀手。
若非危急性命安全,其实我们并不是那么愿意跟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沾染上关系的。”
白家主十分震惊地看着明玥。
他嘴巴微张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是啊,到了现在,他又怎么会想不到,祁富贵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一些人的利益。
那些利益相关的人,怎么会容忍他们的存在,成为一个随时爆发的威胁?
他之前还想着,认回外甥,也不必断了霍家和姜家的情分,到时候对外说,当年生的是龙凤胎,或者让霍霆认霍璇为养女,只要情分不断,利益捆绑就不会断,是不是霍白两家联姻生出来的血脉,实际上也不那么重要。
可是,他忽略了人心贪婪的一面。
他凭什么觉得,霍家那些庶子们就乐得接受自己忽然多出来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这个嫡长子还有儿有女!
那他们想要继承霍府的心,岂不是无望?
霍璇又怎么甘愿被人知晓,她实际只是贪心的家仆替换的孩子?
霍家和白家想隐瞒换子真相,把她跟祁富贵说成是龙凤胎,祁富贵和明玥又岂会甘愿?
还有,若是不惩处当年主持换子的人,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妹妹?
看着此刻眸光清冷的明玥,势必要报仇的严肃神情。
显然,她是抱着让白家人二选一的心态来的。
可是,身为一个世家大族的家主,白垣想的是,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同时保住所有的利益。
不是他贪心,不心疼自家妹子,既要又要。
他要站在一整个家族的利益上考量,找出一条最优解。
他试探性地问明玥。
“如今你告诉了我,这白叠子的好处,就不怕我们白家撇开你,自己寻找种子,大面积种植,再找到也擅长驱虫的老农,到时候,你不仅分不到利益,可能还会被我们打压,自己也没办法发展这个棉花产业?”
如果他们自己也能把棉花产业发展起来,他们就无惧祁富贵和明玥的意愿,继续维持与霍璇,也就是霍家和白家的利益关系,完全不用解绑任何一方。
明玥像是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一样,她浅浅笑了笑。
“有了棉花,还要纺成线,织成布。市面上那些普通的纺线机和织布机,可纺不出这么好的线,也织不出这么细密的布。当然了......”
她顿了顿,探究的目光放在白家家主身上:“如果白家家主是个有魄力且狠绝的角色,这一刻我们父子三人上门,也算是自投罗网了。
如果您实在不愿意舍弃霍家和姜家的利益,又想保住这个棉花的产业,完全可以把我们父子三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之下,我也是会把纺线机和织布机的图纸给您的。”
她一脸戏谑的目光看向白家家主。
她想通过白家家主的棉布表情去判断,这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奸商,还是一个利益至上但有底线的商人?
当然,今天,她来到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后手的。
如果白家人真的一点不顾念血脉亲情,真的把他们父子三人抓起来。
稍晚些时候,知府夫人上门参加宴会,在宴会上看不到明玥父子三人,回头就会有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带着明玥另一份棉布,棉线,棉花送到京城皇帝的案头。
皇帝老儿想要纺线机和织布机的图纸,肯定会亲自过问她这个靠种田种出来的乡君的下落的。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上报到皇帝那边,也就是明玥和知府都想先获得头一批投产后的利益。
在知府那里,明玥也不是完全交底的,至少他就不知道该如何种植这棉花,光有机器,没有棉花,他也就拿了个寂寞的图纸。
白家家主长叹一声气。
算是妥协,也算是下定决心。
同时内心也升出一丝窃喜来。
无论是从家族的角度,还是从自己的心意,这下他都只能选择明玥他们了。
他可以预见,接下来,明玥父女三人会在霍家姜家,甚至整个府城,整个大雍国掀起怎样的浪花来。
不得不说,这个乡君,这个外甥孙女,真的是个聪慧又果决的人。
用霍璇和姜家来换她,白家不亏!
白家家主确定好了,要选择和拥护明玥之后,接下来,就是商谈认亲一事的事宜了。
明玥把自己知道的当年的换子真相,以及这些年他们父子三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她重点讲了张氏那个女人的死,还有她流掉的那几个孩子。
父子三人与霍家,姜家之间,横亘着这样几条人命,无论如何是不能做到相安无事和善了的。
明玥这趟府城认亲,既是铲除后患,也是报仇!
.......
这边,明玥与白家家主谈妥之后,就让他与祁富贵和小星星继续聊天相谈,明玥则跟着闵氏回到了白府专门的待客小院。
在小院的花园里,已经集聚了白家家主这一房的所有人。
说是全家福,世家豪门,子孙繁多,也不是那么容易把一大家子的人都集聚起来的。
现在只是白家大房这一房的人,就有二十多人,其中还没算那几个在外走商和读书,以及已经外嫁的女儿。
画一张全家福,不像后世拍全家福那么简单。
后世的相机拍全家福,一家人或站或坐,凑一块,一两分钟内就能把照片拍出来。
现在是画,画一个人就要不少时间,不可能所有人都坐在那一动不动等明玥画完。
所以明玥的办法是,先确认在场人数,然后画出一张草图,确定每个人的位置,是站是坐。
然后每三个人一组,一组一组地画下来。
两刻钟画三个人,二十几人也要两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