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自己进去便好。”
黎昭昭一点也不领情,她像是没有看出来柳兴源的意图。
陆砚狐狸眼变得深邃了起来,他薄唇轻抿,似乎有些心虚加上生气,却并未说什么,像是木头一样杵在一边。
黎昭昭不再多言,带着月禾径直走入了诏狱中。
她有要紧的事情在身上,没空搭理闹情绪的某人。
“放本王出去!本王是被冤枉的!本王没有通敌叛国!快点放本王出去!”
嘶吼声回荡在诏狱中,身边的狱卒神情谄媚。
“郡主若是不想听到这些,小的去命人让他闭上嘴。”
“不必了,好歹也是成王殿下,我不太相信成王殿下会通敌叛国,自然也就不必得罪。”
黎昭昭瞥了狱卒一眼,目光淡淡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成王听见。
成王话音一顿,瞪圆了眼睛,诧异地看着黎昭昭,似乎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够有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落井下石,甚至还相信他?
“安阳郡主?”
“是,成王殿下,您若是想翻盘,不如好生保存一些体力,无用的呐喊是没有用的,相反您越是如此,背后之人便越是开心。”
黎昭昭的脸上覆着面纱,但那双杏眸却像是有漩涡一样,深深吸引着成王,坠入进去,美得惊心动魄。
“郡主说的是极,本王没有做的事情一定不会承认的。”
成王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之前那般粗鲁了,还有些讷讷。
“那就祝成王殿下否极泰来。”
黎昭昭微微颔首,转身朝着诏狱更深处走去。
成王痴痴的目送着黎昭昭的背影,那纯白的轻纱似诏狱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也是救赎他的光芒。
黎昭昭没有理会成王的目光,她很快就要到她想要去见的人的位置了。
作为诏狱中犯事最严重的犯人,拓跋朗所在的位置是整个诏狱的最内端,并且周围有重兵把守。
黎昭昭从怀中拿出来了个银袋子,递给狱卒。
“我想和拓跋朗单独说几句话,不知你们能否离远一些?”
狱卒犹豫了一瞬,一双眼睛瞟了好几次沉甸甸的银袋子,最后还是没能经得起诱惑,双手奉承地接了过去。
“郡主且放心,小的一定将这里的人都带走,给郡主一个格外舒适的环境。”
周围的守卫都散开到了一旁,黎昭昭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刑架上面的拓跋朗身上。
此时的拓跋朗犹如一个血人,琵琶骨被捅了个对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只剩进气不见出气,俨然一副不行了的模样。
她叹息了一声,还是来晚了。
她稍稍地侧过身,给月禾看了一眼,月禾缓缓摇了摇头。
“你不是拓跋朗。”
黎昭昭清澈的嗓音在狱中响起,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架子上面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一般。
但黎昭昭注意到,他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对她来说,这样细微的动作和表情,是她下意识无时无刻地观察的,只有这样才能够判断一个人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
“大夷的二皇子是在大齐吧?或许就混迹在大齐的官员之中?”
第二句话,黎昭昭歪了歪头。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大齐的官员选拔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背景调查的,毕竟九品以上的官员都是要入殿上朝的。
夷族的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办法糊弄进去的?
这一次她没能在拓跋朗的身上找到他说谎的痕迹刑架上面的人像是昏迷了过去一样,一动不动,变得死板了起来。
黎昭昭蹙了蹙眉头。
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眼前这个人还不够格,不知道二皇子所在的地方,要么就是他真的扛不住酷刑,昏过去了,人昏了也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自然而然身体上的动作就没有办法回应。
她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只差一点,她就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她抬起脚,不再留恋地朝着诏狱的外面走去,转过身之后,拓跋朗缓缓抬起头,目光阴森却又恐怖地盯了黎昭昭一眼。
黎昭昭还没出诏狱,在月禾的耳边上吩咐了月禾几句。
随后月禾匆匆离开,黎昭昭自己出了诏狱。
“阿昭,我们谈一谈?”
出乎意料的是,陆砚仍旧等在外面,他牵起嘴角,神情显得颇为的无奈。
黎昭昭脚步一顿,随意地点了点头。
反正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既然陆砚要好好谈一谈,她就抽时间听听他到底是如何解释的。
“去我马车上面吧。”
黎昭昭并不想他们被人在诏狱的大门口像是看猴子一样被围观。
上了马车,陆砚深吸一口气就想要拉过黎昭昭,却被她神情冷淡地躲了过去。
“你这几日在躲着我。”
是肯定句。
虽说当局者迷,但黎昭昭在感情这方面向来理智,看得也格外的明白一些。
“是……我只心底乱糟糟的,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你,刺客进来的时候,我养的那些暗卫就像是没有用一样,我也只能在你身边打掩护,根本不能够保护你。”
陆砚深吸一口气,倒也爷们,直接承认了。
一向都运筹帷幄的相爷,第一次迷茫了。
文官出身的他,对武功一窍不通,习武也不是一日就能够训练成的,是以他非常的颓然。
他有办法让荣德帝重新恢复他的官职,却没有办法阻挡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疯狂刺杀。
黎昭昭愣了一瞬,许久都没有做声,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不必迷茫,阿砚。”
“你的厉害之处在于计谋,又何必强求自己的武力?既然没有办法防范,那就出大价钱培养出来就是,没道理夷族的那些人能够在上京那般猖狂。”
她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注意到了陆砚虎口出的伤痕,一看就是握剑弄出来的。
明明是常年提笔文官的手,偏生去舞剑,真是傻得透顶。
她从来都不认为刺客真的能够成为阻拦他们的脚步,她会制毒,从前只是没有防范,今后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