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昭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到手掌中,微微刺痛。
很好,她终于明白了拓跋朗是冲着她来的。
圣女只是一个幌子,要是能够得到荣德帝的赏识,那就是一箭双雕,要是没有,把她拉下水,绑在身边也是不亏的。
前世没有这样的戏码,因为她不是安阳郡主,也不是大祭司。
以夷族在上京的眼线,未必不知道她的动作,这是将她已经视作大敌了?
荣德帝坐在龙椅上,半晌都没有说话,神色意味不明。
赵清钰还有赵清学就算是再心急,也只能等到荣德帝开口,他们才能在一旁打助攻。
“夷族可真是好眼力,这就想把大齐的大祭司要过去做皇子妃?”
荣德帝明白,黎昭昭的身份在上京已经暴露了。
或许大夷打的也是这份主意,未卜先知……瞧瞧,多么诱人的能力。
“安阳身上已有婚约,大皇子还是换一个人选吧。”
荣德帝倒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拓跋朗说的话不能够全然相信。
“婚约不就只是婚约,还尚未成婚,就做不得数,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拓跋朗笑意加深。
他望向黎昭昭的目光势在必得。
原本他想的是让黎昭昭做他的侧妃,一个不是皇室亲生的郡主而已,也没有母家撑腰,撑死了就做一个侧妃。
但他看到黎昭昭的容貌之后,改变了想法。
大夷的姑娘多半都是粗壮的,像黎昭昭长相这般出众,弱柳扶风偏还带着一股子的韧劲,倒显得格外的特别。
他愿意为了这份特别,提高黎昭昭的位置。
听说黎昭昭的那个未婚夫婿是个闲人,原来是大齐最年轻的相爷,只可惜荣德帝不珍惜,一撸到底,比他这个皇子的身份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凡是正常人都会选择他,而不是陆砚。
“安阳,这件事关乎到你自己,朕给你个权利,你自己决定吧……”
荣德帝没有表态。
他平淡无比的语气令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陛下,臣女不同意,臣女的夫婿只有阿砚一人,其他的人都不在臣女的考虑范围之内。”
黎昭昭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赵清钰眸光复杂地看着黎昭昭,难道她不知道这是荣德帝对她的试探吗?
夫妻一心,陆砚曾经又是那样的位置,黎昭昭也逐渐展露了她的价值,荣德帝难免不会多想多疑。
“郡主何必如此刚烈,据我所知,郡主如今的未婚夫婿只是个庶人,实在是配不上郡主,良禽择木而栖,郡主为何不选择更好的?”
拓跋朗没有被黎昭昭的坚定挫败。
相反,黎昭昭越是推拒,他就越是想要得到黎昭昭。
听说黎昭昭能够预测未来,若是她做了他的皇子妃,不知道是否能够预测他未来能否继承大统,还有大齐的领土能否归入夷族的领土之中。
“你觉得你是良木?”
黎昭昭目露鄙夷,说话毫不客气。
“那是自然,至少要比郡主的未婚夫婿优越的很多不是么?”
拓跋朗不是没有看到黎昭昭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回答了。
“在我眼中,你连他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咱们大齐的姑娘就要嫁给大齐的好男儿。”
黎昭昭铿锵有力,她的后背像松柏一样挺直着,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陛下,我话已至此,若是能够娶到安阳郡主,我可以同陛下签下一份停战条约,十年之内,大夷必不会同大齐争锋。”
拓跋朗不再同黎昭昭鸡同鸭讲。
既然没有办法在她的身上得到应允,那就在荣德帝身上。
十年,足够大齐休养生息,也足够大夷渗透到大齐的每一个角落,届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就是人生赢家。
荣德帝眸光深深,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倒是下面的一些臣子开始意动了,只是碍于拓跋朗还在,所以并未说什么。
“陛下好生考虑,我就先告退了。”
拓跋朗说完这句话,起身带着夷族的使者离开了,席面分毫未动,一点都没有给荣德帝面子。
不像是来求和的,倒像是来威胁人。
好好的宫宴,因着拓跋朗的几句话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黎昭昭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世拓跋朗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看一眼荣德帝是什么表情。
思绪纷乱。
十年的约定,荣德帝不可能不心动。
“陛下,若是能够有十年休养生息的机会,咱们到时候便可以一举打入夷族的内部,收复夷族。”
定远大将军岳光复沉不住气了。
现下同夷族打仗,短时间之内还好,拉了长线战争,王芝兰那边未必能像如今这样势如破竹。
届时,朝廷上无人可用,还不是要派他过去。
他才不愿意去那贫瘠之地去打仗,年纪轻轻挣得的功勋,是该到了老了享受的时候了。
至于十年之后如何,他早就老了,轮不到他,兴许是他的子孙后代,也兴许是别人,这谁能够说得准呢。
能用女人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是啊,陛下,眼下咱们大齐的国库正处在空虚的状态,不宜打仗。”
“十年,以陛下的励精图治,到时候咱们大齐兵强马壮,什么国家不能打?”
……
殿中议论纷纷,一群朝臣唾沫星子横飞,全都是为了大齐着想,没有一个人去想黎昭昭的结局。
慷他人之慨,也是被这群人给做出来了。
“安阳,你意下如何?”
荣德帝又重新询问了一次,意味不言而喻。
傅玉书的眼神中流转着华光,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一股子的不舒服。
明明能够破坏他计划的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应该高兴才是,为何会有如此陌生的感觉?
“陛下,大夷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敢耀武扬威,仗的是谁的势?”
黎昭昭没有回答荣德帝的问题,那个问题她已经回答过了,无论问多少次,她都只会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荣德帝心中清楚,他们二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