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陆砚依照往常的样子来接她。
二人并肩上了马车,陆砚瞬间离开了黎昭昭的身边,规规矩矩地坐着。
“陆七,你不必这么拘谨。”
黎昭昭有些好笑。
陆砚的十个贴身暗卫之中陆七是会易容术的,身材也同陆砚极为相近,他留在黎昭昭的身边就是扮演这个角色。
因着陆砚前几天日日都过来,众人对小两口的亲昵行为见怪不怪,甚至还会有意躲避,再加上陆七的易容术,一时间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细细观摩了一下,仔细瞧下去还是能看出来很多细微上的差别的。
脂粉只能够遮掩他脸上的轮廓,尽力将他画得同陆砚看起来神似,却没办法经得起推敲。
她也曾怀疑过那个大夷的圣女是不是通过易容术将自己画成了那副样子,只可惜不是,她的脸很能看出来是纯天然的,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
即便是女子惯用的脂粉,也只是在她的脸上锦上添花。
“陆七,你可知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将人变成和另外一个人一模一样?”
黎昭昭想着陆七是这方面的行家,说不定能够给她提供一些思路。
陆七沉吟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若是想要做到一模一样,通过修饰自然是不成的,没有人能够做到完全和另外一个人相似,毕竟如果没有比较相像的颅骨,是不可能易容到这种程度。”
他之所以能够易容成陆砚,是因为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且身量颅骨方面都比较相像。
若是换了别人,他的易容术也只能做到七分相似已实属不易。
黎昭昭眼神黯淡了下去,或许那位圣女真的就只是长那样。
“不过……还有一种极为阴毒的办法……”
陆七迟疑了一瞬。
“阴毒?”
黎昭昭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嗯……有一种可以做到人和人一模一样的办法,叫做剥皮之术。”
黎昭昭愣了一瞬,旋即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需要将想要成为的人的面皮趁着还未死或者是刚死的时候,全部都剥下来,通过一种秘药缝合在另外一张比较贴合的人脸上面,这样只需要长期涂抹那种秘药,还有祛疤的圣药,就可以将这张脸完全的据为己有。”
“只是这种办法有很大的缺点,那就是那人原来的那张脸皮会在内里慢慢腐烂,每天都会承受蚀骨之痛,并且只能维持二十年,被缝合的人就会因内里腐败而死去。”
“若非不得已,不会有人愿意用这种方式,因为前面的准备就要消耗近十年。”
陆七咂了咂舌。
这种方法的条件太苛刻了,而且只能拥有短短的不到十年,没有人会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
“那如何能够发现是不是使用了这种术法,又或者说,能否恢复她原本的面目?”
黎昭昭心底发寒。
要真是她猜测的那样,那朝阳皇后的面皮……
思及这里,她不寒而栗。
到底是怎样的势力,才能够将一国皇后的脸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剥下来?
“不可能,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除非是她自己本人愿意承认,没有任何的方式能够证明她的脸是偷来的。”
陆七遗憾地摇了摇头。
黎昭昭的心沉入了谷底。
她有些犹豫不决,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荣德帝?
即便是确认了,又能如何?
大夷圣女和朝阳皇后的长相相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无法逆转,告知了荣德帝,引起震怒……
或许帝王无能的狂怒可以利用一番?
“明日你便不必来接我了,我这几日要陪着大夷的圣女。”
陆七点了点头。
翌日,宫宴。
黎昭昭身着郡主的诰命服,头顶是太后赏赐的那副红宝石的头面,看起来华贵异常。
她今日是以安阳郡主的身份到场的,坐的位置高于荣德帝的几位皇子,只在荣德帝还有其妃嫔的下首。
为了不让拓跋朗笑话,被禁足的傅玉书也被暂时的解了禁足,来参加宫宴。
作为荣德帝最宠爱的二皇子,他的位置刚好就在黎昭昭的身边。
傅玉书这次被放出来之后不显憔悴,倒是身上那股子的气质更加的沉静温和了。
要不是黎昭昭实在是知道他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说不准真的要被他蒙混过去。
“安阳郡主,好久不见。”
傅玉书像是从来都没有过龃龉一样,朝她打了一声招呼,白玉扇执在手中,扇柄都要被握碎了。
“宁王殿下身体可大好?”
“抱歉,殿下,我似乎不应该问这个问题,要是没有大好,怎会来这么重要的宫宴。”
黎昭昭捂着唇自说自话,果真看到了傅玉书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怒。
那日的失态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释怀的痛处,全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希望郡主永远能够笑得这么开心。”
傅玉书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被她脑袋上面的红宝石头面闪的眼睛都花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就想到了一桩往事。
那是还是他年纪尚小的时候,宁妃看中了太后手中的一副红宝石头面,想要央求太后给她,却被太后拒绝,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被赏赐到了黎昭昭的手中。
看来他们的缘分未尽……
傅玉书目光意味深长。
“至少现在我比殿下是要开心的。”黎昭昭弯了弯嘴角,余光看到了荣德帝进来,便不再理会傅玉书。
荣德帝坐上了最上首的位置,拓跋朗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陛下,我们初到上京,还没有适应上京的水土,所以来晚了,还请陛下宽恕。”
拓跋朗上来就把姿态放得低低的,倒是让人寻不出来错处。
荣德帝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底下的大臣已经有不虞的了,分明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中,连好一点的借口都不找了,直接敷衍了事。
荣德帝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最后落入了圣女那张被遮挡的脸上。
“无妨。”
拓跋朗嘴角的笑意加深,落座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