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最后那番话时，季如做着随时逃跑的准备。
毕竟林青瑶手里还有化学武器。
可是，在痛苦值到达100以后，林青瑶却是软倒在地，痛哭不止。
显然暂时失去了攻击力。
季如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年前原主饱受欺凌之后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拉着仇人一起下地狱。
万念俱灰之际，仅仅是止痛就要费巨大的力气，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来攻击别人？
但凡还有一点余力，大概也会用在求生上了。
那就，到此为止吧。
季如很有仪式感地拍了拍手上蹭到灰，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转身离开。
经过天台门时，她看见了站在门后面的贺晗。
楼道里没有开灯，昏暗不明，她看不太清贺晗的表情。
不过她已经免费让贺晗看了一场大戏，自觉没有什么需要再向他交待，于是也没打算跟他多说什么。
所以连停顿都没有，就径直往楼梯走去。
“季如。”
在季如走到转角处之前，贺晗叫住了她。
当季如收住脚步回头，带着困惑看向他，似是在问他有什么要说的。
贺晗才发现，自己和半年前一样，依旧什么都问不出口。
刚刚那一瞬，他想问她：你说要向顾少禹告白到底是为了气林青瑶，还是真的仍然喜欢顾少禹？
但他有什么资格问这些？
在她需要被保护的时候他从未挡在她前面，在她实施报复时他连当一枚棋子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因为和顾少禹是同龄人，他们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
过去他从未觉得自己会输。
而今天他完全看不见自己的赢面。
他沉默了。
以为这一次季如也会因为等不到他说话于是直接走掉，她却往回走了一步，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对他说：“你长得很好看，我喜欢看你这张脸。可是，我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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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别在我这里浪费感情了。
我回应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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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作为顾家下一代掌舵人的候选人之一，顾少禹选择在馨园办订婚宴实属有些低调。
倒不是说馨园档次不够，而是这里整体设计偏向雅致、清幽，最大的宴客区也只能容纳一百多号人。
顾家家大业大，光是真正意义上的亲朋好友都不止一百人，何况准新娘子也有自己要请的宾客。
所以，这次能收到邀请的人少之又少。
对此，顾父的回应是：“订婚就只是走个过场，两个孩子是大学同学，他们想当成同学聚会来办，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就不掺和了，等正式婚宴的时候你们可都要早点到啊。”
但根据双方的知情人透露，这次订婚的低调设计其实另有隐情。
一边说是顾父顾母至今接受不了出身于普通家庭的准新娘子，这是有意不把准新娘子介绍给所有人，让顾少禹还有机会反悔。
另一边说是准新娘子性格阴郁、不喜欢跟人打交道，顾少禹于是迁就她，只邀请了他们的大学同学和彼此最亲近的朋友参加。
贺晗回国快有半年了，因为一回国就扎进了工作中，他极少参加老朋友们的聚会。
这一次顾少禹的订婚宴，除了顾少禹本人，还有好几个共同好友轮番打电话来游说他一定要参加。
他一直找各种理由推辞，直到订婚宴前几天，听到身边另一拨人这样劝他：“顾少禹选择了这样一个妻子，基本就等于放弃了竞争下一任掌舵人的资格。而且这次他们请的大多都是些穷人，说不定当中就有人妄想成为下一位灰姑娘，你就不要自降身价去给这些人制造机会了。”
向来很少置喙别人私事的年轻男人难得帮好朋友说了一句话：“我倒是敬佩他敢爱敢娶，正好我那天的事情取消了，那就去跟老朋友们聚一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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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当天，季如早早就到了现场。
顾少禹因为航班出了问题，预计要今天中午才能到达国内，他上飞机前连着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一个内容：“盯细节这种事情别人去办我不放心，你一定要提前到场把关。有问题不用跟我商量，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季如只能不厌其烦地答复：“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半夜几次三番被打扰，没有睡好的季如现在一肚子怨气，很难不抱怨几句：【他花大价钱去请的婚庆公司，能出什么错？而且，除非婚庆公司是想再也接不到豪门的订单了，不然他们哪有胆量在他顾公子的订婚宴上出差错？真是瞎紧张。】
系统不敢苟同：【按我观察，新郎如果不重视婚礼，就只有一个原因：不重视新娘。他紧张说明他重视，说明他是真爱。这不是应该喜闻乐见的吗？】
季如当然知道这些道理，但为什么他重视却是她受累，订婚的又不是她，她还不能抱怨几句了？
而且，她抱怨也没影响她做事啊，她现在不是正在逐项跟进，一点也没有懈怠嘛。
咦？等等，前面那个花……
呵，顾少禹的担心居然并不多余。
“陈经理，”季如喊了一声婚庆公司派来的项目主负责人，手指着正在往里搬的玫瑰花，说：“这些花是不是搞错了？”
陈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干练，但违和地披着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卷。
女人恭敬地笑着说：“怎么会错呢？这是早上才采摘，空运加急送过来的。您看，上面还有露水呢。”
【小七，查一查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报告宿主，信息网上查到她跟世界男主、世界女主都没有任何关系哦，但刚刚我听见她接了个电话，她好像跟对方抱怨了一句说这次的宾客只有极个别出身豪门。】
啧，季如忍不住在心中嗤笑。
她定定看了看陈经理脸上的妆容，描画得过分细致，只怕没有一两个小时是化不出来的。
季如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平静地说：“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一个小时内，你能把现场的玫瑰全部换成红色的，那你的工作就保住了。”
陈经理眼神闪了闪，做出了一个不能理解的表情：“季小姐，白玫瑰的花语是纯美爱情，这有什么问题？”
季如笑了笑，“你怎么不问是不是有人更喜欢红色？”
陈经理愣了愣，但还想强撑，“我也正想问呢。”
季如又笑了笑，“你还有59分钟。”
陈经理嘴巴张了张，像是在做什么挣扎，最后还是转身去让工作人员别再把白玫瑰往里头搬了，同时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白玫瑰的花语：纯洁无瑕，与你相配。
用在别人的婚礼倒是没什么，但何笙笙身上的争议已经够多了，有心人轻易就会解读成是缺什么争什么的自卑心理作祟。
季如无心欣赏女人拙劣的表演，准备在场内再转一圈，转头却看见此时有个穿着矜贵稳重的年轻男人站在宴会厅门口。
他看着她有点出神，所以被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收回目光。
只得站在原地，有点任人处置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