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这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因你的无能折损千余士卒,寡人留你这等庸将何用?来人,推出去斩首示众!”
桓褚的怒吼震彻御道。前锋溃败、兵甲折损尚不足惧,要命的是败军带回的恐惧已如瘟疫般在军中蔓延,宛若附骨之疽,侵蚀着数万禁军的斗志。
他思索片刻后,对一旁的副将吩咐道:
“传令三军,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待子时再列阵进攻。第一个冲破敌军封锁,登上矮墙者,寡人赏金十两,绢、布各百匹,封关内侯!就算事后战死,这个封赏寡人也会赐予他们的家人!”
另一边,矮墙后,张栎褪下铠甲,改着黑衣趴在民房上,将自己隐匿于黑暗中,窥探着夹道上的动静。
果然不出他所料,吃一堑长一智的桓褚这回没有头铁,选择继续正面进攻矮墙,而是命骑兵御道两旁的夹道,准备从侧翼迂回包抄墙内的陈家部曲。
张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任由骑兵长驱直入。当数百骑兵行至东掖门与西掖门,开始准备转弯的刹那,两道巨响伴着刺目的火光,自两翼同时炸裂开来。
“就现在,把铁丝网从檐上放下,断了他们的退路,然后开火,给我打!”
张栎这一手关门打狗,将那些侥幸躲过地雷,正欲撤退的骑兵尽数困住。在不足二十步的近距离交火中,燧发枪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被困在夹道与台城之间的骑兵进退维谷,箭矢刀枪皆无用武之地,只能任由弹雨倾泻。一时间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若非几匹惊马发狂,冲破开铁丝网,楚国这支极为宝贵的精锐骑兵,怕是就要全军覆没于此了。
眼见一计不成,当即变换战法。他亲自披甲执锐,率领禁军列阵于前,鼓角齐鸣作势强攻;暗地里却遣数十死士背负茅草油脂,借屋檐阴影潜行至矮墙之下。
“右丞,禁军又攻过来了,这次连小型的云梯都推过来了,看样子是要动真格的了。”
张栎正透过热成像仪,凝视着上面跃动的光斑,闻言他只是微微抬手,朝焦躁的朱凌钰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别说,还真是像家主所言的那般,这科技改既变生活又改变战争啊!对面这招我知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话音刚落,他已利落的从腰间抽出一把信号枪来,而后手臂一振,枪口直指苍穹。
在一声“砰”的震响中,一颗炽白光弹在百米高空轰然绽放。刺目的光芒瞬间撕破夜幕,将方圆两里的战场照得亮如白昼。
“天哪……”桓褚的眼睑在强光中不自觉地痉挛,他不得不半眯着眼睛,望向那轮高悬夜空的诡异光团。
那光芒太过刺目,竟让久经沙场的他都感到一阵眩晕。喉结上下滚动间,一股冰冷的战栗正顺着他的脊背悄悄蔓延至全身。
他甚至不敢细想下去,此等堪比传说中仙法的能力,桓褚还只听他的兄长讲起过,这矮墙后面的敌人,莫非……
“所有燧发枪瞄准房檐上的那些鸡鸣狗盗之辈,至于御道上的活靶子,就把他们交给那十门加农炮吧!听我口令,预备,开炮!”
随着张栎一声令下,十道带着死亡尖啸的榴弹划破夜空,精准地坠入禁军阵列。密闭的巷道将爆炸威力成倍放大,锋利的弹片在禁军之中掀起了腥风血雨。
刹那间,血肉横飞。破碎的残肢断臂在空中交织成骇人的画卷,尚未落地的断臂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火药味形成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在爆炸中心侥幸逃过一劫的幸存者们呆立在血泊中,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这完全超出认知的单方面屠杀,终于碾碎了禁军最后的斗志。有人跪地干呕,有人丢下兵器抱头尖叫,更多人则如同行尸走肉般呆立原地。
他们原先的斗志,皆已随着那十声震天巨响而灰飞烟灭。
“小样,心理素质这么差,还跟我整这些歪的斜的,我跟在家主身边这么长的时间,那可不是白呆的!给我继续开炮,务必要给我彻底打崩这两万禁军!”
说罢,张栎又转过头,指着夹道上的战马,对吴泽轩和朱凌钰两人吩咐道:
“你们俩也别愣着了,咱们不可能说追上去把那剩下的一万多禁军全给杀了,所以你们赶快带着人上马从侧面的夹道走,利用你们禁军高级将领的身份去收拢残军,只要桓褚和其他的禁军将领处死即可!”
“是,右丞!”
……
长沙王府内,重新收拢残军的吴泽轩与朱凌钰二人,直接带兵将桓褚及其家眷一网打尽。
这位昨日还权倾朝野的楚国宗室,现下已被倒吊在自己府邸的正厅内,等待着张栎来做最后的审判。
不多时,正厅的大门被缓缓自外推开,张栎的身影逆着晨起的阳光踏入厅内。
紧接着,桓褚见到了他此生最为骇人的一幕,吴泽轩与朱凌钰二人竟像下级一般,朝张栎拱手行礼。
他的所有猜测在此刻全部都得到了印证,一个阴谋,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帝国的阴谋,正笼罩在楚国的上空。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啊,我大楚的两位驸马,竟然会对你这个无名小卒言听计从,看来阁下绝非池中之物啊!想必你们三人……都是从洛阳来的吧?”
张栎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随即在自己胸口上拍了拍,为其解惑道:
“既然殿下如此好奇,那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齐尚书右丞兼散骑员外侍郎,魏国郎中令,安平亭侯张栎。我此行远赴建康,是奉魏王之命,特来此铲除你这个变数的!”
“魏王?呵……寡人还真未想到,这陈蒨的手已经从洛阳伸到建康了。”
桓褚还未来得及说完,张栎的佩剑已然出鞘。寒光闪过,桓褚长子惨叫着跪倒在地,五根断指在青砖上溅开刺目的血花。
“真是放肆。”张栎剑尖轻挑着地上血淋淋的断指,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这张狗嘴,也配直呼家主名讳?”
“桓褚,虽然你们全家是难逃一死了,但怎么死可还是我说了算的,枭首也是死,凌迟也是死。惹怒我,对你们可没有好处。”
言毕,张栎转身便向着厅外走去。
“哦,对了,你们俩把这长沙王的脑袋给我砍下来,连带着那伪帝的一起,装到檀木箱中。我做梦都想拎着他二人的首级,回洛阳向家主复命!
还有不要忘了,拿桓褚的印信去伪造与镇军大将军陆珲、抚军大将军桓卫之间往来的信件,务必要把这谋反的黑锅,给我死死扣在那两位地方大员的头上。这楚国的水越浑,才越方便我们趁机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