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防御节点熄灭之后,浓重的黑雾裹挟着残魂与死寂之气,沿着地脉的裂痕如潮水一般汹涌地涌入主防区。此时的大地,恰似被撕裂开来的巨大伤口,灵气出现逆流现象,进而形成一道道扭曲的漩涡。敌将稳步踏来,其每迈出一步,地面便会龟裂出三尺之长的缝隙,而他掌心处那道马家图腾的裂痕,愈发清晰可见,仿佛正与某种远古的神秘意志产生共鸣。
刘镇天屹立于阵眼的中央位置,玄色长袍沾染尘埃,鸿蒙斩斜插在身前地面,剑身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他身形未动,然而体内的灵脉却犹如江河之水倒卷奔腾,一缕本源之力顺着剑锋缓缓渗入地底,成功点燃了残存的阵纹。刹那间,金光从地缝之中喷射而出,短暂地撑起一道弧形光幕,将正在溃退的弟子们护在身后。
“稳住阵脚。” 他的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清晰地穿透了黑雾中传来的阵阵嘶吼,“即便后退,也绝不能散乱,速速列‘九曲回环阵’。”
话音刚落,九道分身瞬间做出响应,各自迅速退守至残阵的节点位置,以自身鲜血作为引动之力,开始轮转灵流。一人全力催动阵纹,其余八人则迅速恢复自身灵力,随后再进行下一波的交替。这并非是主动的反击,而是以生命为代价来拖延时间。
敌将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其掌心的图腾猛然剧烈震动,地脉随即发出轰鸣之声,黑雾瞬间化作千百道影刃,如疾风骤雨般直扑向那道光幕。光幕遭受攻击后,开始剧烈颤抖,边缘部位也逐渐出现崩解迹象。一名弟子刚刚稳住阵脚,便被影刃无情地贯穿肩胛,鲜血洒落在阵纹之上,却意外地激活了一丝残存的灵力,爆发出最后的雷光,将三道魔影瞬间焚为灰烬。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没有一人喊痛,也没有一人选择后退。
刘镇天缓缓抬起头,目光透过重重黑雾,紧紧锁定在敌将身上。他并未言语,只是并指在空中一划,鸿蒙斩便自行抬升了三寸,剑气如蛟龙出海,横扫而出。金光所过之处,黑雾如潮水般翻滚退散,大地裂开的缝隙也被强行缝合,暂时成功地封住了魔军推进的路线。
然而,那敌将仅仅只是后退了半步,其掌心的裂痕中渗出黑血,竟与地脉相互连接,再次强行撕开了裂口。
“你根本无法阻挡。” 敌将开口,其声音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充满了阴森与寒意,“门已然开启,祭祀仪式也已启动,你所守护的,不过是一具毫无意义的空壳罢了。”
刘镇天并未回应,只是将左手稳稳地按在剑柄之上,本源之力再次如洪流般涌出。这一次,鸿蒙斩的剑身之上浮现出一道细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似乎是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同时,他的眉心也渗出一丝血线,顺着鼻梁缓缓滑落,滴落在剑格之上,瞬间便被吞噬殆尽。
他对此毫无反应,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与此同时,诸葛无为正站在北域的阵台之上,指尖轻轻划过阵盘,灵流数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他忽然察觉到,三处外围灵脉节点的数据出现了微弱的波动,并非是因为被攻破,而是…… 被某种力量所污染。他迅速调出逆溯图谱,在灵流回溯的瞬间,三名弟子的身影在阵图上泛起了暗红色的光晕。
“蚀心咒,已然侵入体内。” 他低声自语道,随即果断下令,“即刻关闭十七至二十三号灵脉通道,采取断流措施以保护核心区域。”
传令符如同一道流光,迅速飞出。
灵流瞬间被压缩,外围防线的光芒随之黯淡下来,而东极与北域两处核心阵基的光柱却陡然增强。当黑雾扑向北域时,撞上了一道凝实的灵壁,竟被反弹数丈之远。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压制过程中,赤星方向的血雾深处,传来一阵低沉而有节奏的鼓声。
这并非是进攻的信号,而是一种节奏。
敌军开始采取分波推进的战术。前军以残魂魔影作为诱饵,疯狂地冲击灵壁,以消耗防御方的灵能;后军则隐匿于血雾之中,灵压不断攀升,显然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一举强行攻破阵基。
诸葛无为紧紧盯着阵盘,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地进行演算。他忽然发现,当北域阵基的灵流被压缩到极限之时,石碑表面竟浮现出一段古老的铭文:“门后之门,非血不开。”
他心中猛地一震。
这铭文,与第 1244 章中那名弟子昏厥之前的低语恰好相互呼应。
但此刻他已无暇深究。他只是果断下令:“传令东极,立刻收缩防御圈,保留三成灵流作为备用力量。”
在东极阵台,一名年轻的女弟子浑身伤痕累累,手中的法器已然破碎不堪,但她依旧坚定地站在阵眼边缘。看着同门被黑雾无情地吞噬,她双眼通红,突然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溅在额间的门纹之上。
“以我之血,点燃阵中残光!”
门纹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残阵中最后一丝灵能被彻底引爆,化作一道火环,将逼近的十余道魔影卷入其中。火光之中,那些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显露出被炼化的修士面孔,随后便化为了灰烬。
她因力竭而倒地,手中玉符的碎片微微颤动,泛起一丝极为淡薄的绿光,仿佛与某种遥远的存在产生了共鸣。这道光芒一闪即逝,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但刘镇天却敏锐地感觉到了。
他站在西南战场的中央,鸿蒙斩依旧深深地插在地面,然而剑气已然化作九道金光,贯穿九极方位。每一道金光都与一个分身相连,同时也连接着一个阵基。他虽未挪动身形,却如同阵眼的核心,将所有残存的力量紧密地串联在一起。
“还在负隅顽抗?” 敌将冷笑一声,掌心的图腾再次裂开,黑血滴落,地脉发出轰鸣,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裂口中缓缓升起 —— 那是被祭炼而成的远古战傀,双目赤红如血,全身刻满了禁咒符文。
刘镇天依旧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态。
可就在此时,东极防线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弟子突然双手捂住胸口,额间的门纹剧烈闪烁,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冲击。他抬头望向赤星方向,口中喃喃自语道:“…… 血…… 需要鲜血…… 门后…… 在等待……”
话尚未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诸葛无为眼神瞬间一凝。
“他们的目的并非是要攻破阵法。” 他低声说道,“他们是企图借助阵基的灵压,来激活‘门后’的仪式。”
刘镇天终于有所行动。
他缓缓地拔起鸿蒙斩,剑身之上那道裂痕在金光的映照下愈发明显。他抬手,将剑横于身前,剑尖直指敌将。
“你妄图以马家的血仇来压制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洪钟般让整个战场瞬间安静下来,“但你却忘了 —— 我所守护的,从来都不是仇恨。”
他虽尚未发动剑势,但九极方位的金光却骤然收缩,全部汇聚于剑锋之上。分身们同时喷出一口鲜血,阵基的灵压也被强行拉到了极限。
敌将脸色微微一变,掌心的图腾猛然暴涨,黑影战傀咆哮着向刘镇天冲了过来。
刘镇天挥剑斩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纯粹的金光,如丝线般精准地切开黑雾,直取敌将的咽喉部位。
敌将抬起手掌强行接下这一击,掌心的图腾与剑锋激烈相撞,爆发出轰然巨响。金光与黑气相互交织,地脉崩裂,空间也随之扭曲。战傀被这股余波震退数丈之远,双臂更是炸裂开来。
然而,刘镇天同样也在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嘴角溢出鲜血,鸿蒙斩剑身的裂痕迅速蔓延至剑柄。他并未擦拭嘴角的血迹,只是将剑拄在地上,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九极尚未崩塌。” 他抬头,目光坚定如铁,“阵法,依旧存在。”
全军的战意瞬间再次被点燃。
一名弟子毅然捡起碎裂的法器,咬牙站起身来;另一人将断剑插入地面,以自身鲜血绘制符文;东极阵台,那名倒下的女弟子微微睁开双眼,指尖轻轻地动了动,手中玉符的碎片再次泛起了绿光。
北域石碑上的铭文依旧在闪烁:“门后之门,非血不开。”
赤星方向的血雾之中,鼓声愈发紧密。
敌将低头看着掌心的图腾,黑血不断地渗出,与地脉相连。他缓缓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你,愿不愿意…… 用你儿子的血,来开启这扇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