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星的光芒愈发耀眼,恰似一枚烧红的利钉,径直刺入仙界的天幕。那光芒非但未消散,反而在云层间撕开一道裂口,洒下的并非光芒,而是如血般的雾气。
刘镇天伫立在东极哨塔的最高处,玄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不再闭目,双瞳深处浮现出一层金色纹路,那是鸿蒙斩的共鸣在血脉中苏醒的迹象。方才那道细若发丝的波纹,此刻已然演变成千军万马即将来袭的前奏 —— 敌人已然来临,并非试探,而是倾巢而出。
“诸葛!” 他的声音虽不高亢,却穿透层层灵滞,径直传入鸿蒙殿。
“已锁定目标。” 诸葛无为的身影出现在阵盘之上,手中玉简爆发出一串杂乱的字符,随后被强行凝聚成一行血字,“西南虚门褶层,三十七万敌军单位正在穿行,其能量特征难以解析,然而…… 他们的频率,与锁星阵的残余波动一致。”
刘镇天眼神瞬间凝重。
他们并非在发动进攻,而是在 “开启通道”。
他缓缓抬手,掌心向上,鸿蒙斩自行出鞘半寸,剑尖滴落一滴金色血液,落在阵眼的中央位置。刹那间,位于九极方位的分身同时睁眼,体内的血纹如火焰般燃起,那是以本源之力点燃的战阵印记。
“九极锁虚,战事开启。”
天地猛地一震。
九道光柱从仙界的不同方位冲天而起,不再是虚幻的频率,而是凝聚成实质的锁链,横贯虚空,将整个战场纳入禁锢范围。灵滞带被强行压缩,空气仿佛被千层薄纱层层包裹,连呼吸都变得愈发沉重。然而,就在这片近乎凝固的寂静之中,第一波敌影从西南方向冲破雾气显现而出。
影蚀魔族。
它们并无实体,宛如由黑雾与残魂融合而成,每迈出一步,便吞噬一缕灵气,身形也随之不断膨胀。先锋部队轻而易举地撕裂了三重影阵,守阵的弟子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便被卷入黑雾之中,化作干尸坠落而下。
更为可怖的是,第三枢纽的防御节点,在敌军抵达之前,竟然自行关闭。
刘镇天瞬间洞悉其中缘由。那具守阵傀儡的眼底,暗红色符文一闪而过,似乎是某种古老咒印在暗中作祟。他并未动怒,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内应。”
“已标记。” 诸葛无为指尖划过星图,“那节点三日前由灵锻长老调度过,当时他袖口出现异常波动。”
“暂且留着。” 刘镇天紧紧握住剑柄,“此刻清理,只会打草惊蛇。”
他纵身一跃,玄袍翻卷犹如苍鹰,鸿蒙斩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光。转瞬之间,他已立于西南防线的最前沿,剑尖直指苍穹。
“雷来。”
话音刚落,仿若天怒降临。
九霄之上,劫云剧烈翻滚,一道粗壮如山岳的紫雷轰然劈下,直直击中敌军先锋。雷狱瞬间成形,电蛇疯狂舞动,将数十万魔影逼出原形。那些黑雾在雷光中扭曲、哀嚎,部分竟显露出人形轮廓,脸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宛如被强行炼化的修士残魂。
刘镇天眼神微微一凝。
这并非单纯的魔族,而是 “祭品”。
他剑势未减,第二斩已然发动。这一次,剑气撕裂虚空,直插入地底熔炉。地脉发出轰鸣,反向引爆灵流,将雷狱压缩成一道环形电网,死死卡住敌军的推进路线。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敌将从黑雾中缓缓走出。
他并未飞行,而是一步步 “走” 出来的,每一步落下,地面皆出现龟裂。他手中并未持有兵刃,仅抬起一掌,便硬生生接下雷狱的余波。掌心裂开一道奇异纹路,形状诡异,好似破碎的家族徽记。
刘镇天瞳孔骤然一缩。
那纹路,他再熟悉不过。
马家。
他并未言语,只是将鸿蒙斩横置于胸前,剑身发出嗡嗡鸣声,仿佛感应到了旧日的血海深仇。但他并未冲动冲锋,因为他深知,此刻的敌人绝非仅有眼前这一个。
“传令。” 他的声音冰冷如冰,“逆灵回流,启动。”
诸葛无为立刻催动阵法。灵滞带被反向折叠,转化为 “反噬区”,所有进入其中的魔影,只要吞噬灵气,便会被反向抽取。黑雾开始崩解,惨嚎声此起彼伏。
然而,敌人并未退缩。
相反,更多的影蚀魔族从赤星方向如潮水般涌出,仿佛无穷无尽。它们的目标明确 —— 直扑九大锁虚阵的基点,尤其是东极、西南、北域这三处核心位置。
“他们企图破阵。” 诸葛无为神色凝重地说道,“一旦九极之中失去其一,锁虚阵便会崩溃。”
“那就让他们来破。” 刘镇天忽然冷笑一声,笑得极为冰冷,“但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并指为引,剑尖指向地面,猛然下压。
轰!
九极阵眼同时爆发出一道金光,那是分身们以血祭阵纹强行提升灵压。阵法的反噬增强十倍,任何试图穿越阵法的敌人,都会瞬间被绞杀。第一波冲击基点的魔族,当场被炸成黑雾,连残魂都未留下。
然而,就在这时,中军阵列传来一阵骚乱。
一名年轻弟子额头浮现出金色门纹,那是鸿蒙门传承印记开启的标志。但就在印记亮起的瞬间,他体内的玉符微光一闪,竟然与世界之树残根产生共鸣。他的双眼短暂泛起翠绿之色,仿佛看到了常人无法触及的画面。
“我…… 看见了。” 他喃喃自语,“他们的核心,不在这里,在‘门’的后面。”
刘镇天猛地回头。
但那弟子已然昏厥,玉符碎成粉末,从指缝间滑落。
“地星遗脉?” 诸葛无为低声自语。
刘镇天并未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赤星。他清楚,敌人真正致命的杀招,尚未使出。
“传我战令。” 他的声音响彻全境,以神识向八方广播,“今日这一战,无关胜败,只为守护身后的万家灯火。”
声音落下,所有弟子额头的门纹同时亮起,战意如潮水般涌起。年轻人们紧紧握住法器,即便双手颤抖,也未曾后退一步。
东极防线,一名新晋长老正犹豫是否该动用禁术,手刚触碰到玉符,却被身旁的弟子拦住。
“别。” 那弟子摇头说道,“他还在,我们便无需如此。”
长老微微一愣,抬头望去。
刘镇天站在哨塔之巅,鸿蒙斩斜指天际,玄袍猎猎作响,金纹如云般涌动。他并未再移动,宛如一尊不可撼动的战神。
然而,就在这时,西南防线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第三枢纽的防御节点,彻底熄灭。
黑雾如汹涌潮水般涌入,直扑主防区。敌将踏着干裂的大地,一步步逼近,掌心裂痕图腾愈发耀眼,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刘镇天缓缓抬起手中之剑。
剑尖一滴鲜血,顺着锋刃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