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花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耳后根。
她低下头,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糖做的烟花,甜丝丝,暖烘烘的。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她买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这……这得花好多钱吧?”她小声嗫嚅着,心里既欢喜又觉得太过破费,很是不安,“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贵不贵!”赵锐连忙摆手,差点就想说出实话,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回去,憋出一句,“你……你穿着好看就行,快试试合不合身。”
他的急切和真诚打消了刘小花最后一点犹豫。
她抿着嘴,压抑着快要溢出来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刘小花站起身来,“你等我下,我去屋子里换。”
现在还没客人来,饭店里不是很忙。
刘小花便去后屋换了一身衣服。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走到了赵锐的面前。
“好看吗?”她有些害羞地小声问,手指揪着毛衣下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赵锐。
赵锐看得有些呆了,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像一朵瞬间被春风催开的花,明媚照人。
他心脏狂跳,只会傻乎乎地连连点头:“好看,特别好看,就跟……就跟专门为你做的一样!”
刘小花被他直白的夸奖弄得更加不好意思,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
她又拿起那条米白色的围巾,围在脖子上,毛茸茸的触感格外舒服。
正好马红霞从外面进来,看到女儿穿着一身新衣,脸色红润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旁边傻笑着的赵锐,立刻明白了过来。
她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故意打趣道:“哎呦,这是哪来的俊闺女?这新毛衣真精神!小赵买的?”
刘小花娇嗔地喊了一声“娘!”,脸更红了,却舍不得脱下新衣服。
赵锐也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
翌日,傍晚时分,陆青阳按照陈教授助教告知的地点,找到了数学系那栋略显陈旧的红砖楼里的一间小会议室。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讨论声和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
他轻轻推开门,里面的情景让他脚步微微一顿。
会议室不大,中间一张长条桌,围坐着七八个学生,年纪看起来都比他大,至少是大三、大四甚至研究生的模样。
每个人面前都摊着厚厚的笔记本和英文文献,神情专注而投入。
陈教授坐在主位,正听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阐述某个定理的推论,偶尔微微点头。
黑板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公式,复杂程度远超陆青阳在物理系基础课上所见。
他的进入打破了原有的氛围。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投向了门口这个陌生的、过分年轻的面孔。
目光里有好奇,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属于优等生圈子的疏离和不易察觉的轻慢。
一个看起来像是带头的研究生扶了扶眼镜,开口问道:“同学,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数学讨论班。”
语气还算礼貌,但带着明显的质疑。
陆青阳神色平静,微微颔首:“请问这里是陈教授主持的讨论班吗?我是物理系大一的陆青阳,受陈教授邀请来参加。”
“物理系?”
“大一的新生?”
几声极低的惊呼和交头接耳声响起。
众人的目光变得更加探究,甚至带上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怀疑。
陈教授的讨论班在数学系是出了名的高门槛,能进来的无一不是经过筛选、在数学上展现出极强天赋和扎实基础的高年级尖子生。
一个物理系的大一新生?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陈教授这时开口了,声音平稳无波:“陆青阳同学来了,找个空位坐吧,我们正在讨论代数几何方面的一些基础性工作。”
他没有多做介绍,直接让陆青阳融入。
但这平淡的态度反而更坐实了某些人的猜测,教授或许只是碍于情面。
陆青阳依言在长桌末尾找了个空位坐下,对周围那些质疑的目光视若无睹,注意力很快就被黑板上正在推导的内容吸引了。
那确实是相当深入的内容,涉及到了同调论和纤维丛的初步概念,即便是对他来说,也需要集中精神才能跟上。
讨论继续。
之前发言的研究生继续阐述,偶尔会有人提出疑问或补充。
陆青安静地听着,没有贸然插话。
过了一会儿,讨论进行到一个关键引理的证明,推导似乎陷入了僵局。
发言的研究生卡壳了,尝试了几种方法都无法自圆其说,眉头紧锁。
其他人也陷入了沉思,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下来。
“这里,”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长桌末尾响起,打破了沉默,“或许可以考虑使用谱序列的工具,虽然有些杀鸡用牛刀,但能更清晰地看到层的上同调群之间的递推关系,从而绕过这个障碍。”
众人愕然抬头,看向声音来源,正是那个刚刚进来、一直被他们忽视的物理系大一新生。
谱序列?层?这些概念即使在数学系,也是高年级乃至研究生阶段才会深入接触的高等工具。
他一个物理系大一的学生,怎么可能知道?而且还如此轻描淡写地提出来作为解决方案?
之前发言的研究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些许不悦,觉得对方在故意卖弄、哗众取宠,他推了推眼镜:
“这位……陆青阳同学?谱序列不是基础内容,而且在这个问题里引入,是否过于复杂了?我们或许应该寻找更初等的方法……”
“复杂,但有效且深刻,并且,它能揭示这个问题更深层的数学结构,而不仅仅是解决眼前这一步,如果只是想完成证明,当然有更迂回的办法,但讨论班的意义,不就在于探究更优美、更本质的解决路径吗?”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站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
他甚至没有擦掉原有的板书,只是在旁边空白处,流畅地写下一连串符号,构建起一个简洁谱序列关系图,并清晰地指出了如何利用它来化解当前的证明困境。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对符号和概念的使用娴熟得像呼吸一样自然,那绝对不是临时抱佛脚能装出来的水平。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陈教授看着黑板上的推导,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年轻人的数学直觉和知识储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