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罗浮。
穹和米沙踩着锚点传送过来。
“到底什么情况,银枝怎么成了通缉犯?他要和波波一起当巡海游侠吗?”穹问道。
距离星的上一条消息才过去几个系统时。
星说起事情的起因,罗浮来了一个叫帕沃尔的人,送回一把属于仙舟的宝剑。
“帕沃尔?是power!”穹已经明白了,这是一柄power之剑!
星莫名其妙:“你怎么出去玩了一圈,回来还带口音了?”
“不是口音,是谐音!”穹道。
米沙无奈道:“请继续。”
星吃着落落莓和钩钩果,继续讲述。
当时怀炎将军知道这事后,决定将这把「孤云」剑当作演武仪典的冠军奖品。
结果遭到云璃强烈反对,因为这把在异国他乡被认作英雄之剑的「孤云」,在朱明仙舟一直有着魔剑的名号。
铸剑人是云璃的父亲含光,他将岁阳铸入剑中,能让原本习剑的云骑军无往不利。
也能让不会剑的人直接习得剑招,如同孩童拿着AK扫射,十分危险。
穹问道:“他问过岁阳的意见了吗?”
星答道:“岁阳应该没有意见,不然怎么不抗议呢?”
米沙:“......”
迦迦:你猜岁阳为什么不抗议?
然而岁阳铸成的魔剑,必然会反向控制持剑者,导致其疯魔。这样的魔剑,含光共铸造一千三百零八十二柄。
穹佩服道:“天哪,他一个人就是一条完整的流水线。”
星说道:“我也这样想的。可惜,含光死于魔剑的反噬,云璃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
所以云璃认为这把剑会给人带来战争与不幸,如果把这柄「孤云」送给演武仪典的冠军,到时候又出了人命该怎么办。
云璃索性想把「孤云」偷出来,拿去熔了,她已经回收熔掉魔剑三百多把了。
结果「孤云」被送到工造司之后,就被偷了。
星认为是银枝干的。
“等等,银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故事里?”穹跟着星一起走,也不知道星要去哪。
星说道:“银枝是负责运送「孤云」的骑士。你知道的,银枝可以出现在全宇宙的任意角落。我认为是银枝把剑送回来之后,又把剑给偷了。”
至于证据,就是留在剑匣底部的玫瑰花,不过因为云璃曾大闹工造司,导致云璃成为最佳嫌疑人。期间,星找到证据,还云璃一个清白。
所以现在地衡司在通缉银枝...也不算通缉,他们认为是「孤云」控制了银枝的心智。
“纯美骑士并不像能被魔剑轻易动摇的人。”米沙思索道:“如果银枝先生没有被魔剑控制,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在查。”星边走、边吃、边说话,牙齿染上了落落莓和钩钩果的颜色,又红又紫的。
很快,地衡司发来消息,星说道:“找到人了,我们过去吧。”
穹:所以你刚才是在随便乱走?
星槎海。
地衡司的人一到,立刻将周围的航线和人员遣散,纯美骑士若是被魔剑控制,大开杀戒那就糟了。
云璃、怀炎和星这边三人前后脚到,还有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公输师父,他的工造司遭窃,金人还被砸坏了。
此刻,星槎海码头边上,坐着一位漂亮的纯美骑士,即便是青天白日,也有隐形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
实在是太靓了。
云璃瞥了星一眼,“嗯?你中毒了?”
“没有。”星递上一盆水果,“吃吗?”
云璃吃了一颗两眼放光,随后严肃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回「孤云」......再来一颗。”
星投喂着云璃,让云璃的牙齿也红红紫紫的。
纯美骑士起身,说道:“诸位,我已在等候多时了。”
云璃劝道:“快把「孤云」还回来,它会侵蚀你的意志,很危险的!”
“我并没有被孤云阁下所控制。”银枝表示,他只是受了孤云的委托,助孤云逃离仙舟罢了。但因为骑士的品质,所以他留下了玫瑰花瓣,让大家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
云璃生气道:“你听听你现在说的胡话,这就是被控制了啊!”
银枝:我没有!
云璃:你有!
银枝:真的没有!
云璃:真的有!
众人看着两人进行着无效对话。
星打断道:“停一下,都听我说。”
怀炎摸摸胡子,决定让无名客来解决。
“打一架,谁赢归谁。”星说道。
怀炎摸着胡子的手僵住了。
云璃:“这么草率吗?也好,我没意见。”
银枝点头,“明白了。美丽的小姐,若你执意要夺走受我保护之物,请和我进行一场符合骑士礼仪的公平对决。作为骑士决斗代理人。银枝,向您发起挑战!”
“枝枝你咋混成了这样。”穹说道:“不过,决斗代理人?”
“我亲爱的挚友!”银枝说道:“我以骑士精神宣誓,在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的见证下,我将成为孤云阁下的决斗代理人。”
穹点点头,道:“好。我可以当个见证人,但你先把孤云拿出来,不可能你说自己是代理人、就是代理人。对吧?”
银枝将孤云取出,放在一边,“若我胜利,我希望孤云阁下能随我一同离开仙舟。若云璃小姐取得胜利,我会坦然接受失败——”
“米沙,动手。”穹突然说道。
米沙一个时停,暂停了银枝的动作和话语。
然后穹就把孤云拿回来了。
“喏。剑,你们谁要?”穹拿着孤云,不知道把剑递给谁。
公输掏出剑匣,“交给我老夫吧!说实话,小兄弟,老夫觉得你很眼熟啊。”
但公输师父每日为工造司操劳,只记得当时祸害他的人里,有一个很漂亮的金发商人。
“不熟,真不熟!”穹转头看向云璃,“你要不?”
云璃道:“给我,我现在就把剑给击碎,拿去熔了,省得再去祸害人。”
公输师父听到云璃的话,反驳道:“云璃小姐不可,这剑可是奖品。”
“一个能把骑士蛊惑的奖品?”云璃质疑道:“你现在也看到它的危险性了吧。”
公输师父沉默。
十息时间到。
银枝摇晃了一下,“我的挚友,你居然违背骑士的道义。”
穹直接卡bug道:“可是,我只是见证人。米沙也没答应你,要和你决斗啊。剑在见证人手里,没毛病吧。”
银枝沉思,好像是这样。
银枝道:“事已至此,我只希望诸位有雅量,能倾听孤云阁下过去的经历......”
“不管发生了什么,它是魔剑,这就是事实。”云璃坚持己见。
“骑士,按照她说的做吧。你已为我做了许多,该是我独自面对这个结果的时候了。”孤云的声音响起。
穹到处看,“谁在说话?”
星指着剑,“是孤云。”
孤云摇摇晃晃飞起来,“小姑娘,你害怕见证我的过去吗?”
云璃:“害怕?不必利用好奇心蛊惑我。”
孤云:“那你一定清楚,仅是一次触碰,我不会夺走任何人的理智。”
云璃无语地看了眼银枝,好家伙,这个怪人不会是被孤云感动的吧?
穹好奇道:“我想看,让我看看!”
星道:“还有我,还有我!”
云璃头疼,“行吧。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吧。”
穹伸手触碰孤云。
一道白光闪过。
“啊?这就进入回忆了?”
画面一转,冰天雪地的雪原上,一名剑士孤独地停留在战场,周边是步离人的尸首。
这里...只剩下剑士和孤云了。
【孤云,你知道种子吗?那是微尘般不起眼的东西。但只要悉心栽培,假以时日,却能长成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
剑士喃喃自语着,他要用剩余的岁月,在这个星球上种下「反抗」的种子。
这是一场孤独的战争。
剑士孤独地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庄,一次又一次地遭受背叛。但同样,他也收获了一次次的善意,让他能苟延残喘于世。
这个星球,只带给孤云无尽的...绝望的味道,多到它不愿再品尝。
它不想...不想再杀人了。
可是剑士无法停止,它亦如是。
穹明白,如果人几百年间一直只吃同一道菜,也是会腻味的。
“你辛苦啦。”穹说道。
孤云长长叹了一口气。
穹继续道:“还好你不挑食,好养活。”
孤云:......
云璃沉默不语,这期间,孤云不只一次蛊惑剑士,让他放弃,让他把身体让渡出来,可是剑士从未动摇过。
然而云骑剑士的岁月也有尽头——魔阴身。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一个怪物,剑士让孤云杀了自己,却给孤云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寄托」。
【我的情绪是什么味道呢?老友。】
【是你心底的渴望——结束战斗。】
【现在战斗结束了,你听见了吗?】
【......】
无人应答。
它唯一的朋友,已经阖上了眼,在异国他乡孤独地死去。
云璃低头为剑士哀悼,“所以,你结束了战争?”
孤云遗憾道:“不,我做不到。身为一柄武器,我只会成为下一场争端的开始。”
“我受够了人性的贪婪,卡勒瓦拉人将我作为发动战争的借口,不断重复上演着「他」最讨厌的事情。”
这个星球明明已经没有步离人了,可是权势、贪婪、欲望,让它一次次在战争中品尝最绝望的味道。
“又一次血流成河后,我将自己埋入「他」的墓碑前,再也无人能将我从石碑中拔出。”
穹道:“你就是石中剑!”
云璃问道:“重点不是这个。你为什么愿意被银枝拔出来。”
穹举手,“我知道,因为银枝,享受当下!”
星也举手,“我知道,因为银枝,实在是太美丽了!”
“......”孤云道:“因为「他」给我留下的执念,超越了我的本能,那是「他」的渴求——结束战斗。”
“当我不愿意再杀人的时候,我开始思考我存在的意义。”
“我在想,当一柄剑的使命完成时,我是否能拥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我请求纯美骑士的帮助,让我不必再陷入杀戮和战斗的轮回。”
【我不想成为一柄杀人的剑。】
【作为墓碑的岁月,是我最好的岁月。】
【现在,战争结束了。我的老友,我们回家吧。】
云璃感受着回忆里的情绪,“我好像明白了,那位骑士所说的「纯美」究竟为何。”
穹:银枝又收获了一个知己。
回忆结束。
怀炎心有所想,道:“云璃,你已经知晓了孤云的过去,我相信它的经历会让你有所改变。现在,我把孤云的命运交给你。由你来决定它的结局。”
云璃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是我太过偏激了,孤云是一柄英雄之剑,我为之前的冒昧向各位道歉。”
银枝点点头,“云璃小姐,你已明白了纯美的含义,衷心为你感到高兴。”
公输师父上前,“这下好了,误会都解开了,我这就把孤云收回工造司。”
“不,我仍然要熔了这柄剑!”云璃下定决心。
穹挠头,“为什么?现在不应该包饺子了吗?”
云璃认真道:“因为我听到了孤云的心愿——它厌倦了继续成为一柄剑。”
“当它作为奖品被送给演武仪典的冠军时,它仍然会落入人的手中,然后随着岁月流转于不知道谁的手上。
接着呢?会不会有人打听到它那象征着权势的过去,对它强取豪夺,又一次让它陷入最厌恶的杀戮中?”
孤云叹息,“这是作为剑的命运。云无法停止漂泊,受造之物无法停止流浪。”
“不!你已经见识过无名剑士如何决定自己的命运。你也可以。”云璃问道:“孤云,你想成为什么?”
孤云:“我?我实在想不到剑以外的命运。”
穹出主意道:“成为雕像怎么样?把你重塑成剑士的模样。”
“这算不算代餐?”星说道:“不如成为一块告示牌,在上面写上:用剑不规范,亲人泪两行。警示后人。”
云璃摇头,“不不不,我觉得可以成为一块纪念碑,你看它当墓碑的时候就很享受。”
“墓碑吗?”孤云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它讲述道:“当时我斑驳不堪,轻风从剑身的空洞穿过,发出高低不同的音调,像一把乐器...我怀念作为乐器的时光。”
云璃明白了,“孤云,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将你重铸成一种乐器!大家觉得怎么样?”
银枝第一个双手赞成,并吟诵了一长串赞美云璃的话。
搞得云璃都害羞了。
星支持道:“这才是完美的结局。我推荐铁钹,啥都能扒拉一下。”
穹提议道:“为什么不做成唢呐,一吹一个响,孤云当剑的时候,可以把人送走。变成乐器后,依旧能把人送走。”
孤云:谢了,突然不是很想变成乐器。
云璃摇头,“你们的提案,都不通过。让我好好想想......”
怀炎甚是欣慰,“那就拜托你了,云璃。”
工造司的熔炉前,火光映照着云璃的脸庞。
“能以这种方式认识你,是我的荣幸。”云璃将孤云轻轻放入熔炉中。
孤云道:“也是我的荣幸,谢谢你,云璃。”
在公输师父心疼的目光下,孤云熔炼完成。
云璃抱着新出炉的乐器,闭上眼,露出难过的神情,“现在就叫你...「破云」吧,打破命运的孤云。”
“怎么啦小云璃,你刚才熔剑的时候,可是一脸的坚定。”怀炎取笑道:“现在后悔了?”
“不。我只是...”云璃惆怅道:“爷爷,我把演武仪典的奖品给熔了,你要怎么和那什么星球的使臣交代?奖品要怎么办?”
怀炎夸张道:“好家伙,这么小的云璃身上居然长了这么大的良心。真是不容易啊。”
“爷爷!”云璃鼓起脸,然后自我反省,“是我太冲动了,以后我会三思而后行的。”
怀炎饶有兴趣地捋着胡子,期待道:“哦?如何三思而后行啊?说来让爷爷听听,咱家云璃长进了。”
星立刻挺起胸脯,一脸自豪地插嘴:“这个我懂!我教她的!”
怀炎甚是欣慰,他教导云璃多年,还不如云璃跟无名客接触几周,孩子都学会三思了。
云璃点头,“没错,一思:是朕的问题吗?二思:对方有没有毛病?三思:有没有人能背锅?”
怀炎沉默,这个三思,它正经吗?
“爷爷。你放心吧。我已经学会了。”云璃道:“不过奖品怎么办啊?”
怀炎僵硬地笑笑,释怀道:“没事的。在孤云送来之前,爷爷原本是准备了另一把宝剑作为奖品。只是孤云出现的及时,所以才临时替换成孤云。放心,剑里绝对没有添加岁阳!”
“至于卡勒瓦拉的使节,他们知晓了孤云的过往,并没有追究责任,他们还打算在金人巷挑一处地方,建造英雄纪念碑,咱们一起去瞧瞧吧。”
金人巷。
一来就看到了一株金灿灿的树枝。
“这是什么?”穹好奇地摸摸树枝,“凉凉的。”
帕沃尔介绍道:“我是世代守护英雄石碑的人,数百年来,石碑底下生长出一株金色的树,枝条从未枯朽。在出发前,我折下一截树枝,希望能将它移栽于此,作为英雄回归故乡的见证。”
穹看着比他都高的树枝,这只是一截?那本体该有多高啊。
怀炎欣慰道:“甚好。能在故土上看烟火寻常,想必他一定很满意。”
“英雄可曾留下姓名?”云璃问道。
帕沃尔摇头,“英雄所在的时代,人们只能口耳相传,将英雄的故事传唱,姓名已在历史中遗失,我们都尊称他为「云骑士」。”
众人向金枝闭眼默哀。
“欢迎回家,云骑士。”
穹一看大家都闭上了眼睛,立刻上嘴,咔哧咬下树枝一小口。
帕沃尔听到动静睁开眼,有些疑惑穹在吃什么。
怀炎其实看到了,但他不说,他担心帕沃尔晕过去。
穹嚼嚼嚼,咽了下去,评价道:“硬硬的,脆脆的。”
因为只有细微的一小口,所以众人没能从树枝上看出细微的差别。
“啊...这就是你的名字吗?”穹仿佛看到了什么,掏出一块木牌,在上面写上名字,“很好,这样就完整了。”
云璃刚靠近一看,她手中的破云,似乎响起一声嗡鸣,“嗯?我刚才有压到它吗?”
搭设好琴案,她将古琴放在金色的树枝前,“想来,你也很想念他吧。这样你就一直能陪伴他了。”
云璃看着那个名字,琢磨道:“这是那位云骑士的名字?仔细一看,很适合耶。哪怕作为某种封号或者敬称都不错,爷爷,你觉得呢?”
星盯着古琴,评价道:“我还是觉得铁钹好。”
云璃:“谁问你那个了。”
“如青松立于绝壁,似孤云映照山崖。”怀炎点头,当作英雄的封号吗?这样也好。
那么,欢迎回家,青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