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的声音还在耳机里回荡,丁义珍的手已经按在键盘上。他刚准备调取王老六账户的Ip定位,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条来自天网系统的红色预警:城南幸福里小区三号楼西侧围墙,有不明人员翻越,动作迅捷,疑似携带管制刀具。
“安欣!”丁义珍抬头看向监控墙,“你那边商户家属转移得怎么样了?”
“人刚走,从地下车库出的小区,车没挂牌,走的是备用出口。”安欣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背景音里有风声,“我们留了两个便衣在原住处,装成修管道的。”
“别让他们真修。”丁义珍盯着画面,“杀手要是进了楼,你们的人就是第一道防线。记住,活捉优先,我要知道谁派来的。”
“明白。”安始终没提高嗓门,语气像平时开会一样平静,“不过这地方是老小区,摄像头死角多,我得亲自上去盯一眼。”
“不准进屋。”丁义珍立刻打断,“你在外面守着,等支援。这不是抓小偷,是防刺杀。”
安欣没再说话,但丁义珍知道他不会听话。那股子“非得亲眼看着才放心”的劲儿,从警校实习那会儿就没改过。
两分钟后,天网画面切换到小区内部。一个黑影贴着楼体外墙移动,穿着深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右手插在兜里,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他绕过保安亭,钻进单元门时,正好避开摄像头角度。
“是他。”李响的声音突然响起,“刚才翻墙那个,步伐特征和我查过的几个境外雇佣兵资料对得上——左脚微外八字,落地轻,肩部有旧伤导致的轻微晃动。”
“你什么时候还研究起步态分析了?”丁义珍一边问,一边调出全市警力分布图,准备调动特勤队封锁出口。
“前年去香江培训,林耀东手下教的。”李响顿了顿,“他们管这叫‘影子识别’。”
丁义珍没接话,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启动小区应急照明系统。所有走廊灯瞬间亮起,公共区域一片通明。那人明显一滞,停在四楼转角处,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的摄像头。
“动了。”安欣低声说,“我看见他了,在四楼楼梯间。他掏出一把折叠刀,刀刃带锯齿。”
“通知物业切断电梯电源。”丁义珍下令,“让最近的巡警组堵后门,李响,你从五楼往下压,别给他反应时间。”
“我已经在五楼了。”李响的声音带着喘息,“刚爬上来,没走正门。”
丁义珍皱眉:“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你不让我进,我就只能抢位置。”李响笑了笑,“再说,这家伙要是真冲进住户家,等我再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话音未落,画面里那人猛地加速,直奔五楼。安欣立刻从另一侧包抄,两人几乎同时出现在楼梯口。
“站住!”安欣大喝一声,亮出证件,“警察!放下武器!”
那人没停,反而加快脚步,直扑安欣。安欣侧身闪避,对方一刀划空,顺势踹向他膝盖。安欣抬腿格挡,却被一股大力撞得后退两步,撞在墙上。
李响从上方跃下,一脚踢中对方持刀手腕。刀飞出去,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响声。那人反应极快,转身就往楼下冲,李响紧追不舍。
“别让他出楼!”丁义珍对着通讯器吼,“他身上可能有同伙信号器!”
安欣揉了揉肩膀,捡起地上的刀追下去。到底层时,发现单元门被撬开了一道缝,门外一辆黑色摩托刚发动,骑手戴着全盔,看不清脸。
“摩托上有追踪标记吗?”丁义珍问周叔。
“没有登记信息,车牌伪造,GpS信号屏蔽。”周叔的声音冷静,“但从动力曲线判断,改装过,应该是专业逃逸车辆。”
“李响抓住人了吗?”
“抓住了,但……”安欣喘着气,“那人咬破了嘴里的胶囊,现在嘴里全是血,说不出话。”
丁义珍猛地起身:“立刻送市局审讯室,医疗组待命,我要他在清醒状态下撑过十二小时。”
“他吞了东西?”安欣问。
“不是吞,是藏。”丁义珍坐回椅子,“这种人进任务前,牙齿里就会埋毒囊或者微型芯片。能活下来,说明他不想死,想留口气传递信息。”
“那他干嘛还咬破?”
“可能是触发机制,也可能是求救信号。”丁义珍盯着屏幕,“把他全身扫描一遍,尤其是颈部以下。另外,查他指甲缝、鞋底、衣服接缝,任何一点异常都不能放过。”
这时李响的声音传来:“队长,我在他内裤夹层摸到一张SIm卡,防水封装。”
“立刻换加密线路读取。”丁义珍眼睛一亮,“别用常规设备,走林耀东那边的私网通道。”
“还要不要继续查摩托手?”安欣问。
“查,但别强追。”丁义珍摇头,“那是诱饵。真正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我们现在动的每一招,对方都在看着。”
安欣沉默了几秒:“所以……他们知道我们在查账本?”
“不是知道。”丁义珍冷笑,“是从我们找到账本那一刻起,他们就在等我们保护证人。这一出,是故意让我们抓个人回来。”
“你是说,这是个局?”
“不是局,是试探。”丁义珍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他们想知道我们有多快,有多狠,更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内线。”
“要不要把今天接触过案情的人都列个名单?”安欣提议。
“不用列。”丁义珍盯着屏幕上那个被控制的红点,“我已经让人调阅所有通讯记录和出入日志。从今晚八点开始,任何非授权的信息外传,都会自动触发警报。”
“那你信得过谁?”
“我现在只信两样东西。”丁义珍看着监控画面里被押上车的嫌疑人,“一个是证据,一个是时间。”
安欣没再问,转身走向审讯区。李响擦了把汗,靠在墙边:“这人骨头够硬,全程没哼一声。”
“硬的人有两种。”丁义珍重新坐下,“一种是忠诚,一种是知道自己活不了。”
“你觉得他是哪种?”
“都不重要。”丁义珍打开一份新文件,“重要的是,他背后那个人,已经开始慌了。”
就在这时,技术组传来消息:SIm卡已破解,里面只有一串数字编码,格式类似银行金库保险箱编号。
丁义珍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这不是账户。”他说,“是坐标。”
“哪的坐标?”
“徐江在城西有个废弃汽修厂,十年前注册的,一直没拆。”丁义珍调出地图,“去年税务稽查去过一次,说里头堆的全是废铁。可上周,有人看到晚上有冷链车进出。”
“要派人去查吗?”
“不急。”丁义珍合上笔记本,“让他们先忙活几天。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冲进去抓人。”
“那是什么?”
“等他自己把底牌掀出来。”丁义珍端起茶杯,茶还是凉的,“他既然敢派杀手,就一定会再联系这个人。只要他开口,我们就知道线往哪儿牵。”
李响点点头,正要说话,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杂音。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三号通道……文件已转移……重复,三号通道……”
丁义珍眼神一凛,立刻拍下录音键。
“这声音……”安欣皱眉,“怎么像是从下水道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