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时,着急忙完分给自己的活儿后,他就火急火燎,去给林夕月帮忙。
林夕月做饭时,他一准儿会去厨房,帮着摘菜切菜什么的,像个勤劳的小蜜蜂。
搞得搭伙干活的洪知青,总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像一枚异常明亮的百瓦灯泡。
若是哪位男知青,或是村里的小伙儿,对林夕月稍显关怀。
楚墨轩一定会及时出现,不着痕迹的打断两人。
楚墨轩可能不知道,他自以为的不着痕迹,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此,这两人在一起,在众人看来,那就是水到渠成,迟早的事,有什么可意外的?
看着林夕月越发明艳的容貌,窈窕的身段,白皙的皮肤,袁定梅十分羡慕。
她笑着说道:
“恭喜恭喜呀,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了,楚知青也算是得偿所愿。”
林夕月坐在袁定梅身边,一点儿不见羞涩,大大方方回道:
“等春耕完了,我俩打算起一栋房子,然后搬出去住。”
看了眼不远处,正与人聊天的楚墨轩,袁定梅拉着林夕月,小声问道:
“真的要结婚?你想好了?会不会太快了?”
袁知青性格稳重,做事喜欢深思熟虑。
她其实想劝林夕月慎重些,毕竟两人刚在一起,终生大事,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为好。
但林夕月是真的不想再住大通铺了。
自打上工后,夜里睡觉时,宿舍里那气味着实不好闻。
汗臭味夹杂着脚臭味,还有打鼾声,磨牙声,甚至是放屁声。
总之,一言难尽。
因此,在楚墨轩表白时,她直接提出了结婚。
两人都已经老夫老妻了,没啥矜持的,早点有自己的小窝,干啥都方便。
在林夕月和楚墨轩,紧锣密鼓筹备婚礼时,顾清石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苦不堪言。
“咣当”一声,随着一声哀嚎,重物落地的闷响声,在寂静的卧室显得格外清晰。
“哎呦,好痛!”
猝不及防间,被踹下床的顾清石,光裸的后背,结结实实碰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他忍不住吃痛出声。
一道略显粗犷,带着不满的女声响起:
“你这个废物,就这么两秒钟,你说你能干点啥?白瞎了一张好脸。”
李二丫也不盖被子,就这么大咧咧瘫在床上,眼神嘲讽,斜睨着地上的顾清石。
“我真是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软脚虾。
没用的东西,这么久了都没让老娘怀上。你不会是那什么蜡枪头吧?”
女人肆无忌惮的侮辱和嘲笑,让顾清石大脑充血,戾气横生。
他恨不能扑上去,撕烂对方那张刻薄的臭嘴。
可顾清石不敢。
李大丫这副身板,比男人还要男人,一拳头就能把他捶趴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
顾清石强忍愤怒,垂着头,尽量用温柔的嗓音轻哄道:
“大丫,我上次落水以后,身体一直没养好。
你别急,等天气暖和了,我慢慢就好了,我以前很壮实的。
到时候,我一定好好伺候你,咱们肯定能生出一个,像你一样健康可爱的宝宝。”
李大丫撇撇嘴,用施舍的口吻,淡淡说道:
“行了,上来吧,再给你一次机会。”
顾清石撑着颤抖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又轻轻俯身而去……
几分钟后,又是“咣当”一声,顾清石再次被踹了下去。
李大丫磨着牙,一脸的嫌弃,斥责道:
“没用的废物,今晚不许在我的床上睡,滚去柴房,明天也不许吃早饭。”
顾清石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怨愤和羞耻。
他乖乖爬起身,慢慢穿好衣服,这才抱着自己的被褥,走出房间,去了柴房。
昔日高大的背影微驼,显得格外孤寂和萧条。
知青院。
这段日子,林夕月感觉超级不爽。
薛琴晚虽然没了美貌,也陷入了流言蜚语中,但对她影响不大,她依旧生活惬意。
不仅日日好吃好喝,还有白枣花尽心尽力的服侍,为她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伺候的妥妥当当。
这哪里是下乡来当知青的?
这分明就是,大小姐下乡体验生活来了。
女主幸福了,林夕月自然不满意。
她决定送薛琴晚一份大礼,让她从天堂跌落凡尘。
一周后,薛琴晚和白枣花,同时收到了来自省城的信件。
阅读完信件后,两人几乎是同时色变。
只是,薛琴晚是面色惨白,拿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和茫然。
而白枣花恰恰相反。
她一改往日里,面对薛琴晚时的小心翼翼和卑微。
转头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快意。
袁定梅和洪知青见状,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关心。
两人正踌躇间,白枣花已经率先开口了。
她放下信纸,嘴角噙笑,一步步走到薛琴晚面前。
白枣花一改往日对薛琴晚的恭敬,语气中尽是嘲讽和奚落。
“薛大小姐,你爸妈已经被抓起来了,马上就要下放农场改造。
以后,您这位大小姐,可别想再让我伺候了。
同样都是机械厂子弟,凭什么我就低人一等,非得给你当丫鬟使唤?
哈哈,报应,这就是你们薛家的报应!”
薛琴晚银牙紧咬,眼含恨意,出其不意的冲了上去。
对着自己昔日的跟班,狠狠甩了一个大巴掌。
猝不及防间,白枣花挨了一下,被打的眼冒金星,半边脸颊顿时变得红肿。
“啊,你敢打我?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厂长千金吗?我打死你!”
毫无防备之下,被偷袭,白枣花顿时怒火攻心,也毫不客气冲上去,与薛琴晚厮打在一起。
往日的种种委屈,尽数化作拳打掌掴,向薛琴晚疯狂的倾泻而去。
白枣花从小做家务,身上有一把子力气,可不是娇生惯养,柔柔弱弱的薛琴晚可比的。
不大一会儿,薛琴晚就被抓的满脸血渍,头发也被揪掉几缕。
她痛的大哭起来。
“呜呜呜,又不是我让你来照顾我的,明明是你爸要巴结我爸,他命令你下乡的。
你凭什么打我?要打,打你爸去。
你就是欺软怕硬,落井下石,人品低劣!”
看到这混乱的一幕,林夕月躲得远远的。
她双眼晶亮,脸上泛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最后,在另外两位女知青的阻止下,白枣花才停止了殴打。
薛琴晚蜷缩着身体,趴在地上,边哭边骂,泣不成声,看着可怜极了。
白枣花却叉着腰,不依不饶,声音里满满的全是恨意。
“要不是你点名,要我陪你下乡,我本来都要结婚了。
我和春明哥已经处了一年,他说过,等他凑够彩礼就来我家提亲。
可是你毁掉了这一切。
就因为你这位厂长千金的一句,‘白枣花心细,力气大,我选她’,你爸就给我爸施压。
我爸那个势利眼,为了巴结你爸,就强迫我下乡。
我不同意,他就以断掉我妈的医药费相威胁。
现在,春明哥顶不住压力,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他不要我了。
是你,是你毁掉了我唾手可得的幸福。
别说打你一顿,我恨不能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呜呜呜,春明哥……”
听到白枣花如泣如诉的抱怨声,所有人都沉默了,目露同情。
这也太惨了吧。
大小姐随口一句话,就毁掉人家美好的姻缘,只能眼睁睁看着对象另娶。
想想都替她心痛!
薛琴晚确实可恶。
本来还在给薛琴晚擦眼泪的洪知青,立刻站起身,躲得远远的,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
袁定梅看向薛琴晚的眼神,也格外微妙,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