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清在柴房中,只被关了一夜,次日便被大理寺派人押走。
至此,侯府只剩两位主子,均在养病之中。
经此一事,府中气氛格外压抑,众人干活时也只是沉默不语,很少露出笑容。
此案涉及太子,大理寺接手后,很快便展开调查。
因当事人的指认,以及凶手的供认不讳,案件调查过程很是顺利,只几日便结了案。
大理寺寺卿将案情呈予皇上过目。
案情一目了然。
安远侯夫人沈晚清,与小叔温楚白早有私情。
为达到双宿双栖之目的,并图谋安远候的爵位与官职,沈晚清便唆使温楚白,对安远候温楚池,伺机实施谋杀,至温楚池差点身殒。
此案中,主谋沈晚清,谋杀亲夫虽未遂,但属“十恶”之“不睦”罪,被判流放南安州。
主犯温楚白,谋害并冒充朝廷命官,窃据爵爷,及欺君罔上,罪可当诛,念其救护太子有功,一并流放南安州。
皇上仔细将案卷过目后,点点头表示赞同。
想起什么,他扭过头,看着大理寺卿,好奇的问了一句。
“朕听闻,温楚白被他的夫人,踢成了太监,此事可当真?”
看到皇上眼中强烈的八卦欲,大理寺卿只能无奈点头。
他们皇上哪儿都好,就是太喜欢八卦和奇闻异事。
“回皇上,确实如此。”
皇上用手捋了捋胡须,又转头对皇后笑道∶
“宁儿,看来这位林夫人,也是位奇女子啊,颇有你当年的风范!哈哈哈!”
回忆起当年,自己与皇上初次相遇时,就是在追着前夫暴揍,皇后不觉莞尔一笑。
“皇上,世上女子为了名声,为了家族,多是隐忍一生。
但臣妾认为,并非所有女子都愿意选择这种生活。
这位林夫人,就很对臣妾的胃口。”
皇帝轻拍她的手,宠溺的说道,“皇后若是喜欢,就招林夫人进宫,让她陪你聊天解闷。”
皇后侧眸,嫣然一笑。
“还是皇上懂臣妾!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虽已人近中年,但依旧风姿绰约,美人如画,随意的一个举动,都带着无尽的风情。
皇上看她的目光,温柔缱绻。
大理寺卿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但他心中明白,看来这位林夫人,此波操作,恐怕是误打误撞,得了皇后青眼,也算福祸相依。
刑部大牢。
当日,温楚白被踢晕后,便被直接扔到了牢房。
傍晚时分,他才悠悠转醒。
初睁开眼时,温楚白还有些迷茫,不知身在何处。
待仔细打量四周,看到厚重的铁门,粗大的铁栅栏,冰冷灰暗的石壁时,他才惊恐发现,自己已被下了大狱。
温楚白慌忙起身,扯动间,却感觉某处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再次跌倒在地。
“啊,好痛!”
惶恐不安袭上心头,不顾羞耻,温楚白慌忙褪下衣服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他差点崩溃。
“啊!不!”温楚白忍不住惊嚎出声。
他无法接受,自己不再是个完整的男人。
一个狱卒闻声走了过来。
他面目凶狠,骂骂咧咧,用鞭子狠狠敲打着铁门。
“喊什么,喊什么?快闭嘴!再不闭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温楚白顾不得其他,狼狈的爬了过去,紧紧抓着铁栅栏,不停的哀求。
“大人,能不能让大夫为我诊治一下?我,我受伤太重了。”
狱卒瞥了眼他的下半身,目光中满是不怀好意,随后狠狠啐了一口。
“呸,那是你活该!亲兄长也敢害,亲嫂子也能睡的下去,你不废谁废。
畜牲玩意!
不许再鬼哭狼嚎了,不然老子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这夜,温楚白躺在稻草上,目光呆滞,整个人颓唐又麻木。
闻着空气中,潮湿发霉,还夹杂着血腥味的混杂气息,感受着虫蚁在身上肆意叮咬,温楚白懊悔万分。
他错了,他应该手再狠一些,刀锋不要偏,一刀将他哥毙命,那样就不会东窗事发。
还有,沈晚清凭什么能躲在府里,继续过她侯夫人的奢华生活,明明当初,是她撺掇的。
次日被提审时,温楚白干脆利索,直接攀扯出了沈晚清。
当夜,沈晚清就被送到了他的监牢。
看着惶恐不安的沈晚清,温楚白哈哈大笑,一巴掌呼了过去。
……
秋水院。
“小姐,您这次可是小产,需要好好休息,这才躺了十天,您怎么就着急离开呢?”
翠莲一边收拾包裹,一边试图再劝说自家主子。
林夕月正在仔细查看嫁妆单子,听罢,无所谓的说道∶
“到底是和离了,而且现在这府中,只剩温侯爷一个男主人,我继续住在这里委实不妥。”
翠莲点点头,正待说什么,突然院外传来翠珠的通传。
“小姐,侯爷来了,正在院外,他让奴婢前来询问,可方便一谈?”
想到温楚池的断腿,林夕月不禁皱眉,忙快步迎了出去。
果真,温楚池坐在轮椅上,正静静等在院外,身边是他的长随。
醒着的温楚池,与昏迷时的脆弱完全不同。
他气场极为强大。
在温楚白身上,显得多情又迷人的凤眼,长在他的脸上,就只会让人感觉,他深邃睿智,沉稳内敛,与风情半点不相关。
整体来说,这个男人,第一眼让人注意到的,是他自身的气质与能力,而出色的容貌,反而成了最不起眼的陪衬。
看到林夕月出现,温楚池淡淡一笑,对这个昔日没怎么关注过的弟媳,他充满了感激。
“林小姐,这次非常感谢你的相救,不然,我活不到今天,估计那日就会命丧黄泉。”
温楚池看着林夕月,眸光真诚。
林夕月忙摆摆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侯爷身体不方便,不如到里面再叙?”
温楚池没有拒绝,长随青云将他推到偏厅。
为避嫌,翠莲和青云都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处候着。
温楚池不喜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我这次来,一是为了当面感谢林小姐的救命之恩。
二,在下有个疑问,想请林小姐解惑。”
林夕月挑眉,心中有所猜测,“侯爷请讲。”
温楚池定定看着林夕月,问出了,连日来,一直藏在心中的疑问。
“林小姐,那日你出府,带着护卫和保镖们去虎云崖,目标明确,寻的是我,而不是你的夫君温楚白,对吗?”
林夕月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反问,“侯爷为何会有此一问?”
温楚池语气极为笃定。
“因为,你没有带府中任何一名护卫,而是宁愿花银子,雇请镖局师傅们。
可见,你不信任他们,甚至在防备他们,或者说,你防备的是当时的温侯爷。
你一定是猜到了什么,为争取时间,这才不顾,怀孕后虚弱的身体,执意亲自跑到危险的崖下寻我。
人找到后,你也并未第一时间,派人去府中传信,而是大张旗鼓,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带回府中。
回府后,你又立即派人,传话与太子,请太子派太医前来。
其实,依据太子风光霁月的人品,你已预测到,太子定会亲自前来。
届时,假的温侯爷,即便再手眼通天,也无法再对我暗中下手。
你,是在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