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寿?”
李守诚被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孟九笙语气平缓:“嗯,你身体出现诸多异样,也是因为失了寿数,命被人拿走埋进了土里,自然会浑身发冷。”
“那你怎么确定是我二爷爷呢?”李守诚不敢置信。
他觉得二爷爷那个人是有点脾气暴躁,但应该不至于恶毒到这种地步吧?
居然为了活命,不惜害死三个小辈?
孟九笙没有解释,只是问道:“你大哥死的那年,你二爷爷是否生过一场大病,而后离奇的好了。”
李守诚想了想,确实如此。
那年盛夏,二爷爷突发中风被抬回家时,半边身子已经僵直,嘴角歪斜地淌着涎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
县医院的医生摇着头说:“家属准备后事吧。”
父亲和大哥把老人拉回家,虽说不算精心照料,但一日三餐从未短缺。
只是老人吞咽困难,米汤顺着嘴角流出来的比咽下的还多。
不出一个月,原本精瘦的二爷爷更是瘦得惊人。
他嶙峋的肋骨清晰可数,松弛的皮肤像破布般挂在骨架上,完全诠释了什么叫皮包骨。
眼看老人家快不行了,李守诚的父亲就托人买好了棺材和寿衣。
可神奇的是,就在次日清晨,二爷爷竟自己拄着拐杖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他瘫痪的右腿灵活如初,连说话都恢复了往日的洪亮。
在那之后,他更是能吃能喝,很快就变得精神抖擞,跟没事人一样。
村里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说是阎王爷勾错了人又给放回来了。
“这是阎王爷勾错了人又放回来了!”
“老李家这棺材买得妙啊,给这老头儿冲好了。”
当然,还有人说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不管怎么样,李家人觉得人没死也算好事一桩,即便他们年轻时和二爷爷发生过矛盾,但也为老人家感到庆幸。
只是他们高兴没俩月,大哥就出了意外......
当时李守诚也听到过村里的风言风语。
“老的不死,小的反而死了。”
“是不是被他那起死回生的二爷爷克的?”
“一命抵一命,造孽哟。”
听到这些话,李守诚对二爷爷也生出了几分怨恨,觉得是他的存在影响到了大哥。
可这种事没有证据,他们也好不说什么。
在那之后,二爷爷无病无灾,诸事顺遂,没事打打牌、听听戏,活得好不滋润。
只是他们家被厄运缠身,又先后死了大姐和二哥......
回忆至此,李守诚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由得相信孟九笙的话。
“所以,我二爷爷的康复和健康长寿,都是用我们兄弟姊妹的命换来的?”
孟九笙点点头:“你二爷爷应该钻研过玄学命理。”
李守诚浑身一震,突然想起什么。
二爷爷前后离了三次婚,婚姻生活不长不短,却没能生出一儿半女。
次数多了,他不从自身找原因,反倒怀疑是家里的风水不好。
于是,他就在大集上买了各种与风水有关的书籍,没事就喜欢研究,说要给自己改命......
那几年,二爷爷在大门口挂了面镜子,还在院子里栽了棵桃树,厕所更是从东面改到西面,又从西改到南,挪来挪去,折腾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尽管如此,他的生活也没能发生任何改变。
许是折腾得累了,二爷爷就把书籍打包卖了破烂,再也没提过改命的事。
那时候李守诚还小,根本不懂,家里人也都当二爷爷是闲的没事干。
想到这些,李守诚再也控制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这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虽然我们和他闹过矛盾,但平时也是好吃好喝的待他,逢年过节也没少过他的礼,他居然下得去手!”
孟九笙轻叹一声:“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越活越怕死。”
而这些人为了活下去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李守诚看向孟九笙,迫切地问:“大师,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家,我该怎么做才能破解二爷爷的换命术?”
孟九笙起身从柜台上拿过一只线香,然后回到桌前,交给李守诚。
“换命术需要媒介,有可能是符咒,有可能是人偶,也有可能是其他东西。”
“你拿着这只香,去到他家点燃,香烟往哪飘,你就往哪里找。”
说到这,孟九笙又摸出一张符纸递给他:“找到东西后,连同这符纸一起烧掉,这样一来,换命术就算破了。”
李守诚双手接过,情绪激动地说:“好,我明白了,谢谢大师。”
随后,他拿出手机转了五百块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店门。
半小时后。
李守诚骑着摩托车回到了李家村,路上还碰到了父亲和妹妹。
妹妹李春梅看到李守诚脸色阴沉,又如此着急,抬手把他拦了下来。
“三哥,你怎么了?”
李父也问:“是啊,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李守诚停下车,语气焦急地说:“爸,春梅,咱家出大事了!”
李春梅闻言跟着变了脸色。
“哥,你慢慢说。”
李守诚擦了擦脸上的汗:“你们知道不,大哥、大姐和二哥的死,都是二爷爷害的!”
“什么?”
李父下意识打量着四周,确定路上没人,才压低声音道:“你听谁说的?”
李守诚急着验证孟九笙的说法,并没有和父亲以及妹妹多做解释,而是说:“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父女俩对视一眼,选择跟上了李守诚的脚步。
李守诚将摩托车停在路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二爷爷李铁柱的家门口。
斑驳的木门紧闭,门环上挂着一把生锈的老式挂锁,显然,那老家伙又去打牌了。
这样刚好,省得争执。
想到这,李守诚抬腿就是一脚。
久经风霜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锁扣“哐当”一声崩开,木门晃晃悠悠地歪向一边。
身后的父亲急忙拽住他的衣袖:“守诚!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等你二爷爷回来再说不行吗?”
老人浑浊的眼里满是忧虑:“他脾气不好,又记仇,你踹坏他的门,他回头又得闹......”
李守诚充耳不闻,他阴沉的目光扫过破败的院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让他闹。”
李春梅跟着走进来,担心地询问:“哥,这到底咋回事?”
他们闹出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左邻右舍。
几个端着饭碗的村民围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
“守诚啊,你们爷仨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啊,这是干啥呢?”
“你二爷爷回来看到这门,可不得撒泼?”
李春梅局促地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守诚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躺着一根暗红色的线香。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他声音低哑,拿着打火机的手微微发抖。
线香被点燃的瞬间,围观的村民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本该袅袅上升的青烟,此刻却像被什么拉扯着一般,直直地向下坠去。
要知道,现在院子里还有风的,可那烟竟然凝而不散......
李守诚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缕青烟在地上停留一阵,随后如灵蛇般游向院角的桃树。
更骇人的是,烟丝竟在树下盘旋成漩涡状,最后全部渗入了那片发黄的泥土中。
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贪婪地吮吸着这些烟气。
院门口传来碗筷落地的脆响,但此刻没人顾得上理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桃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