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空气里弥漫着锚定液与金属高温混合的刺鼻气味,监测屏上的红色警告灯如同心跳般疯狂闪烁,将叶云天和林月瞳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倒计时数字跳到“01:30”的瞬间,叶云天猛地攥紧了手里的铜制钟摆——铜球的摆动虽已从剧烈转为平稳,但他掌心仍能感受到那股与“力量增幅核心”纠缠的共振余波。
“不能再等了,必须同时动手。”叶云天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将钟摆塞进林月瞳手里,又一把抓过她脖子上的银戒指,“月瞳,你负责两件事:第一,把这枚戒指套在最粗的那根能量导管接口上——就是渗液最严重的那个,尽量贴紧裂纹;第二,把钟摆挂到穿越机顶部的承重钩上,高度刚好在核心模块正上方,记住,一定要让铜球自然下垂,别用手掰角度。”
林月瞳接过钟摆和戒指,指尖微微发颤,却立刻点头:“明白!钟摆的正向共振能中和逆频,戒指稳住导管压力,双保险?”
“对,双稳控。”叶云天快步走向穿越机侧面的接口舱,同时扯开工装裤口袋,掏出一把特制的绝缘拔线钳,“我来恢复神经链接芯片的中转——需要拔掉‘视觉穿透镜片’和‘空间折叠信封’的直连线,再插上三根中转线缆,这一步至少要40秒。我们必须同步完成,不然漩涡扩散太快,谁都拦不住。”
他话音刚落,监测屏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蜂鸣,林月瞳惊呼:“不好!安全阈值突破30%了!漩涡直径从3厘米涨到5厘米了!”
叶云天眼角余光扫过屏幕,只见代表能量漩涡的红色光斑在导管示意图上快速扩大,淡蓝色的锚定液在屏幕里翻涌成了深紫色——那是能量密度过载的征兆。他不再多言,一把扯开接口舱的透明防护罩,露出里面纠缠的线缆:两根银灰色的特制直连线紧紧插在“视觉穿透镜片”和“空间折叠信封”的接口上,连接处已经因为信号互扰变得滚烫,塑料外壳微微发焦。
“开始!”叶云天低喝一声。
林月瞳立刻转身冲向能量导管。最粗的那根导管就贴在穿越机侧面,表面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5厘米长,淡蓝色的锚定液顺着裂纹往下淌,滴在地面的金属板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她踮起脚,将银戒指对准导管接口的裂纹处——戒指内侧的纹路刚好与导管的螺纹契合,当戒指完全套上时,纹路瞬间亮起一层微弱的白光,监测屏上的压力曲线竟真的出现了一丝回落。
“戒指稳住了!现在挂钟摆!”林月瞳抓着钟摆的挂绳,快步跑到穿越机后方的爬梯旁,三两下爬了上去。穿越机顶部的承重钩生锈严重,她得用指甲抠开挂钩的锁扣才能把钟摆挂上去。风从实验室的帆布缝隙灌进来,吹得她的实验服猎猎作响,也让钟摆的铜球晃得厉害。
“别慌,让铜球自己稳!”叶云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正用拔线钳夹住第一根直连线的接口锁扣,锁扣因为高温已经有些变形,他得用尽全力才能按下解锁键。“咔哒”一声脆响后,他猛地一扯,银灰色的线缆终于被拔了出来,接口处立刻冒出一股青烟。
“钟摆挂好了!铜球在平稳摆动!”林月瞳从爬梯上跳下来,立刻扑回监测台,“共振频率已经同步到+5hz!正向共振起效了!”
叶云天没有抬头,手里的中转线缆已经对准了神经链接芯片的“透镜接口”。这根线缆的接头是特制的六边形,必须精准对齐才能插入。他的额头青筋凸起,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接口舱里,与滚烫的金属接触后瞬间蒸发。“第一根插好了!启动滤波程序!”
“收到!滤波程序启动!信号重叠率降到40%!”林月瞳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但漩涡还在扩大!直径6厘米了!倒计时01:00!”
时间比预想的还要紧迫。叶云天抓起第二根直连线,这次的锁扣卡得更紧,拔线钳的钳口都有些打滑。他咬着牙,将全身力气集中在手腕上,“嘎嘣”一声,锁扣终于断裂,线缆被硬生生扯了出来——接口处的金属针脚已经烧得发黑。
“第二根直连线拔掉!准备插信封的中转线!”他吼道,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监测屏:安全阈值已经跳到了“+35%”,能量导管的温度显示68c,再高5c,导管的合金外壳就会软化破裂。
林月瞳突然尖叫:“左边那根细导管也开始渗液了!是连锁反应!”
叶云天的心一沉。他知道,这意味着漩涡的能量已经开始向其他导管扩散,原本的40秒时限,恐怕还要再缩短。他不再犹豫,将“空间折叠信封”的中转线缆狠狠插进芯片接口,哪怕金属针脚因为用力过猛刮出了火花——绿色的指示灯亮起,代表连接成功,他甚至来不及确认信号变化,立刻伸手去拔第三根线。
这根线连接着直连线与主能量泵,是干扰信号的“总源头”。拔线钳刚碰到线缆,监测屏的蜂鸣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林月瞳的声音带着哭腔:“倒计时00:50!安全阈值+40%!漩涡直径8厘米了!”
40秒的操作时间,现在只剩50秒,而最后一根线还没拔,更别提插上中转线了。叶云天的手指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思维加速处理器的副作用再次袭来——眼前的线缆开始重影,他得眯起眼睛才能看清锁扣的位置。
“云天!钟摆的共振频率在下降!”林月瞳突然喊道,“铜球的摆动幅度变小了,好像被漩涡的逆频拉回去了!”
叶云天抬头望去,只见穿越机顶部的钟摆果然在微微晃动,铜球的摆动方向开始偏移,原本平稳的“正向共振”出现了紊乱。他瞬间明白:单靠钟摆的自然共振,已经抵不住越来越强的漩涡逆频了。“用手推!”他大喊,“轻轻推动铜球,保持它的摆动方向,别让逆频带偏!”
林月瞳立刻再次爬上爬梯,伸出手指轻轻推动铜球。她得精准控制力度,既要维持正向共振,又不能让摆动幅度过大导致钟摆失衡。风越来越大,帆布被吹得啪啪作响,她的身体在爬梯上晃了一下,差点摔下来。
“稳住!”叶云天终于按下了第三根线的锁扣,他深吸一口气,借着这股劲儿将线缆拔了出来。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能量导管的裂纹处,银戒指的白光突然黯淡下去——戒指的稳能极限到了。
“戒指快撑不住了!白光快没了!”林月瞳的声音在颤抖。
“最后一步!”叶云天将最后一根中转线缆对准主能量泵接口,手指因为重影几次都没插准。监测屏上的倒计时跳到了“00:40”,安全阈值“+45%”,漩涡的红色光斑几乎占满了整个导管示意图。
“插进去!快插进去!”林月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叶云天闭上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指尖的触感上。当线缆的接头与接口对齐的瞬间,他猛地一按——“咔哒”,绿色指示灯亮起。
“插好了!启动芯片总中转!”他嘶吼道。
林月瞳立刻按下监测台上的红色总控按钮。“神经链接芯片总中转启动!信号滤波开始!”
然而,监测屏上的信号波形并没有立刻分开,反而因为最后一次干扰峰值,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能量导管的温度跳到了72c,最粗的那根导管发出“咯吱”的呻吟声,裂纹再次扩大,银戒指的白光彻底消失,掉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叶云天冲过去盯着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信号干扰的峰值太高,芯片需要时间缓冲!”林月瞳的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调出芯片的负载数据,“负载率100%!它在全力滤波,但至少需要10秒才能稳定!”
倒计时:00:30。
漩涡的直径已经涨到10厘米,淡蓝色的锚定液从多个裂纹处喷涌而出,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蓝色的积液,散发出刺鼻的蒸汽。穿越机顶部的钟摆再次开始剧烈震动,铜球的摆动方向彻底倒转,重新陷入了逆频状态。
林月瞳从爬梯上跳下来,扑到叶云天身边,手里还攥着那枚失去能量的银戒指:“怎么办?还有30秒,芯片还没稳定,钟摆又逆频了!”
叶云天盯着监测屏上跳动的数字,大脑在思维加速处理器的极限运转下飞速旋转。他看着地上的银戒指,又看了看顶部的钟摆,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把戒指给我!”他一把抓过戒指,同时冲向爬梯,“帮我盯着芯片的负载率,一旦降到80%立刻告诉我!”
他手脚并用地爬上爬梯,来到钟摆下方。铜球还在逆频摆动,震得他的手都发麻。他深吸一口气,将银戒指穿过钟摆的挂绳,让戒指悬在铜球上方1厘米的位置。
“赌一把了。”他低声自语,然后松开手,让戒指自然下垂。
当银戒指与铜球接触的瞬间,奇迹发生了——原本黯淡的戒指突然重新亮起白光,而且比之前更亮,像是吸收了钟摆的共振能量。铜球的逆频摆动瞬间停滞,然后开始以一种全新的频率摆动,监测屏上的共振频率数值从“-10hz”快速跳到“+8hz”,远超之前的正向共振强度。
“共振稳定了!正向+8hz!”林月瞳惊喜地大喊,“芯片负载率降到70%了!信号波形分开了!”
叶云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他趴在爬梯上,看着那枚在铜球上方发光的戒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是他刚才急中生智的险招:用钟摆的共振能量激活戒指的稳能特性,再用戒指的稳定力矫正钟摆的频率,形成“共振+稳能”的双重增强。
但危机还没解除。监测屏上的能量漩涡虽然停止了扩散,但直径仍有10厘米,导管温度还维持在70c。倒计时:00:15。
“芯片滤波完成!信号完全分离!”林月瞳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能量导管压力开始下降了!温度也在降!”
叶云天从爬梯上跳下来,冲到监测台前。果然,屏幕上的红色光斑开始缩小,压力曲线以陡峭的角度下降,温度也回落到了60c。安全阈值从“+45%”降到了“+20%”,然后是“+10%”,最后回到了“0%”。
当倒计时跳到“00:05”时,监测屏上的所有警告灯同时熄灭,只剩下代表正常运行的绿色指示灯。能量导管里的漩涡彻底消失,淡蓝色的液体重新恢复了平稳的流速,裂纹处的渗液也完全止住了。
叶云天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林月瞳也靠在他身边,大口喘着气。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的轻微嗡鸣和钟摆“嗒嗒”的摆动声,还有那枚悬在铜球上的银戒指,依旧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我们……成功了?”林月瞳的声音还有些发颤。
叶云天看着屏幕上的正常数据,又看了看顶部那对“钟摆+戒指”的组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暂时稳住了,但还没彻底安全。芯片刚恢复,钟摆和戒指的组合能不能长期稳定,还要观察。”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神经链接芯片说明书,翻到“冗余设计”那一页,上面太爷爷的批注清晰可见:“应急之法,可解燃眉,然非长久之计——需将‘稳控’融入根基,方得万全。”
叶云天摩挲着书页上的批注,目光变得深邃。倒计时虽然归零,但他知道,这只是这场“命运改写”的第一步。要让“云月号”真正安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监测屏上,那枚银戒指的白光渐渐淡去,最终恢复了哑光色。但钟摆的摆动依旧平稳,铜球反射着实验室的灯光,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为这间刚刚经历过生死危机的实验室,注入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