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3号宇宙的云芳镇还浸在薄雾里。麦田上飘着一层淡白的水汽,踩在泥土里的鞋子会沾起细碎的泥点,风里除了麦香,还多了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镇上居民给“神树”老槐树上香的味道。
1号团队跟着3号林月瞳往老槐树方向走,每个人都刻意压低了脚步。赵凯把电磁脉冲枪藏在粗布衣裳的夹层里,陈曦的便携式定位器被裹在旧布里,只露出一点黄铜外壳,伪装成村民常用的罗盘。“反科技协会的人早上会去镇口巡逻,老槐树那边平时只有人上香,应该不会有太多人。”3号林月瞳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身后的人没跟上,“但还是要小心,上次有个外乡人想给老槐树拍照,被协会的人差点打断腿。”
林晓走在队伍中间,掌心始终泛着淡淡的紫光。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的能量颗粒——有老槐树散发的稳定锚点能量,也有零星的、带着敌意的波动,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左边的草从里有人。”她突然停下脚步,朝着左前方的灌木丛瞥了一眼,“不止一个,手里有木杆。”
赵凯立刻摸向夹层里的脉冲枪,却被3号林月瞳拉住:“别动手,是协会的暗哨,他们没带‘除妖工具’(其实是简易能量检测仪),只是盯着不让人靠近老槐树。”她提高声音,朝着灌木丛的方向喊:“我们只是来给神树上香,没带‘妖物’!”
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随即恢复了安静。3号林月瞳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协会的人虽然固执,但只要我们不亮科技设备,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动手。”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树干要三个人才能合抱,树皮皲裂得像老人的手掌,枝桠向四周延伸,遮住了大半片天空。树干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叶”字,颜色已经发深,显然刻了有些年头——那是3号叶云天每次来望风时,都会加深的印记。树下摆着几个破旧的香炉,里面插着半截香,地上散落着纸钱的碎片,还有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石板上也有个模糊的“叶”字。
“就是这里了。”3号林月瞳走到树前,蹲下来摸了摸树干上的“叶”字,指尖划过刻痕,“云天上次就是蹲在这里望风,我在山里调试月瞳0号,回头就看不到他了,只看到这块石板上多了道新的划痕。”
林月瞳(1号)也蹲下来,指尖刚碰到“叶”字刻痕,颈间的双宇通讯玉突然热了一下,玉面的“云”字亮起微光。她心里一动——这里果然有1号叶云天的能量痕迹!
“陈曦,快用检测仪扫一下石板!”王磊的声音带着急切,他已经注意到通讯玉的变化,“说不定能找到能量残留!”
陈曦立刻打开布包,拿出便携式检测仪。仪器刚开机,屏幕就亮起淡蓝色的光,她将检测探头对准半埋的青石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操作。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木牌碰撞的脆响。
“住手!谁让你们碰神树的?!”
众人回头,只见十几个穿灰布衫的人正快步走来,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块刷着黑漆的木牌,上面用白漆写着“科技=灾祸”四个大字,领头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手里握着一本线装书,看起来像是个教书先生。
是反科技协会的人!而且比之前遇到的农民更有组织,眼神也更坚定。
“张先生,我们只是来上香的,没碰神树。”3号林月瞳站起来,挡在检测仪前,试图把仪器往身后藏。
被称作“张先生”的教书先生却没看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曦手里的检测仪,镜片反射着冷光:“那是什么?是‘妖物’的零件吧?老槐树是云芳镇的神树,能保我们风调雨顺,你们带‘妖物’靠近,是想触怒神明,让镇上再遭灾祸吗?”
“这不是妖物,是……”陈曦刚想解释,就被张先生打断:“休要狡辩!上次你搞的‘铁疙瘩’炸了,山里的石头滚下来压坏了三亩麦田,现在你又带新的‘妖物’来污染神树,今天我绝不能让你们得逞!”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协会成员立刻围上来,举着木牌就要抢检测仪。
赵凯立刻挡在陈曦前面,手按在夹层的脉冲枪上,眼神警惕:“别过来!我们没恶意!”
“恶意?带‘妖物’就是最大的恶意!”张先生往前一步,声音拔高,“今天要么你们把‘妖物’砸了,要么就别想离开这里!”
双方僵持不下,林晓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张先生手里的木牌上。她指着木牌的边缘,声音清晰:“张先生,您说科技是灾祸,可您手里的木牌,边缘是机器锯的吧?”
张先生愣了一下,下意识握紧木牌:“胡说!这是我们手工削的!”
“手工削的木牌,边缘会有毛边,还会歪歪扭扭。”林晓蹲下来,捡起地上一块被丢弃的木牌碎片,“您看这块碎片,边缘齐整,没有毛边,断面还能看到机器切割的纹路——这是电锯锯出来的,比手工削得快,也更整齐。”她又看向张先生手里的线装书,“还有您的书,书页是机制纸,不是手工抄的竹简,装订线也是机器纺的棉线——这些都是科技的产物,您既然在用,凭什么说我们的设备是‘妖物’?”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协会成员心上。有人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木牌,又看了看身上的粗布衣裳——布料虽然粗糙,却是机器织的,比手工织的更结实。张先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他手里的木牌确实是镇上的木匠用电锯锯的,因为手工削太慢,根本供不上协会的需求。
“我们……我们用的是‘必要的工具’,和你们的‘妖物’不一样!”有个协会成员小声辩解,却没了之前的底气。
“什么是必要?什么是妖物?”林月瞳(1号)接过话头,她走到张先生面前,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其他协会成员,“你们用机器锯木牌,是为了更快地宣传‘反科技’;用机器织布,是为了穿得更暖和——这些都是科技带来的方便。我们的设备,不是为了害人,是为了找失踪的人,和你们想保护镇子的心思,是一样的。”
协会成员们互相看了看,有人悄悄放下了举着的木牌。张先生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往旁边退了一步,冷哼一声:“只准你们检测神树周围,不准碰树干,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负全责!”
说完,他带着协会成员往后退了几米,却没走,显然是在盯着他们。
危机暂时解除,陈曦立刻拿起检测仪,重新对准青石板。这次她把检测精度调到最高,探头刚碰到石板,屏幕突然“嘀嘀”作响,原本淡蓝的屏幕瞬间爆红,一行刺眼的红色数据跳了出来:【能量类型:未来时空残留;时间戳:3027年03月15日;能量匹配度:98%(与3号叶云天能量印记一致)】。
“不是时空裂缝能量!”陈曦的声音带着震惊,她放大屏幕上的能量图谱,“是未来时空的痕迹!时间戳显示是3027年,整整一百年后!”
王磊凑过来,看着屏幕上的图谱,手指在上面滑动:“你看这里,能量轨迹是环形的,不是被动吸走的痕迹,更像是……主动触发的!”
“主动触发?”3号林月瞳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疑惑。
“对,是‘未来虫洞’。”陈曦点了点头,她调出之前在1号宇宙检测到的“未来频谱”,和现在的图谱叠加在一起,完全重合,“这块石板下面,应该有个隐藏的未来虫洞入口,3号叶云天不是被吸走的,是踩到石板触发了虫洞,主动穿越到3027年了!”
林月瞳(1号)听到“3027年”这四个字,立刻摸向颈间的双宇通讯玉。玉面的温度越来越高,“云”字的光芒也越来越亮,她甚至能感觉到玉坠里传来轻微的震动——不是之前的偶然闪烁,而是持续的、有节奏的共鸣,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信号。
“1号云天的信号……和3027年的能量有共鸣!”她的声音发颤,眼里涌起泪光,“他也在未来!在3027年!”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赵凯用力拍了下大腿:“太好了!两个叶哥都在同一个地方,我们只要找到虫洞入口,就能把他们一起接回来!”
林晓也松了口气,她掌心的紫光渐渐柔和:“我刚才就感觉,两个‘云天’的气息在同一个方向,现在终于确定了,他们都在未来等着我们。”
只有3号林月瞳,慢慢蹲在青石板旁,双手抱住膝盖,肩膀微微发抖。她看着石板上的“叶”字,眼泪无声地掉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都怪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愧疚,“都怪我非要研发穿越机,非要搞这些‘科技’,要是我不搞这些,云天就不会来这里望风,也不会触发虫洞,更不会去那个陌生的未来……”
她的眼泪越掉越多,之前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崩塌。她总觉得3号叶云天的失踪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执念害了他,镇上人的指责、协会的敌意,都像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现在知道他去了未来,虽然还活着,却更觉得是自己把他推向了未知的危险。
林月瞳(1号)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个女孩的手都有些凉,却紧紧攥在一起,像是在互相传递力量。“不是你的错。”1号林月瞳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云天会去望风,是因为他相信你的研发能帮到大家;他会触发虫洞,是意外,不是你的责任。现在我们知道他在3027年,这不是结束,是开始——我们要找到未来虫洞的入口,把两个云天都接回来,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3号林月瞳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1号林月瞳,看到她眼里的坚定,心里的愧疚渐渐被一种新的情绪取代——那是希望,是想要和他们一起,把云天找回来的决心。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你说得对,我不能一直沉浸在愧疚里,我要帮你们找到虫洞入口,把他接回来。”
就在这时,陈曦的检测仪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嘀嘀”声,屏幕上跳出一个新的提示:【未来虫洞能量波动增强;预计峰值时间:48小时后(3027年03月15日00:17);峰值持续时间:10分钟;备注:此为近一年内唯一穿越窗口】。
“48小时后!”王磊的眼睛亮了,“这是我们唯一能穿越到3027年的机会,错过这次,就要等明年了!”
“但我们的能量够吗?”赵凯突然想到关键问题,“打开未来虫洞需要的能量,肯定比跨宇宙通道多得多,我们带的月瞳素晶体,够不够?”
这话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王磊立刻拿出能量计算器,输入数据:“打开跨宇宙通道用了3块高纯度晶体,打开未来虫洞至少需要10倍的能量,我们剩下的晶体,最多够30%。”
能量缺口,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新难题。老槐树下的风渐渐大了,吹得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提醒他们,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补充能量的办法。而不远处,反科技协会的成员还在盯着他们,3号宇宙的反科技壁垒虽然有了一丝裂缝,却远没到完全消失的地步——这场跨越百年的救援,才刚刚遇到第一个真正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