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mini”冲出淡紫色通道的瞬间,林月瞳(1号)先闻到了风里的味道——不是1号宇宙实验室里的金属与月瞳素的冷香,而是带着泥土潮气的麦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她刚睁开眼,就感觉机身猛地一震,轮胎碾过松软的土地,扬起漫天黄尘。驾驶座上的赵凯立刻踩下刹车,“拖拉机”的铁皮外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终停在一片齐腰高的麦田里。
“落地坐标:3号宇宙云芳镇郊外麦田,误差30米,比预期好。”陈曦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她正低头检查便携式定位器,屏幕上的指针稳稳指向西北方向——那是老槐树的位置。
林晓摘下手腕上的能量手环,掌心的淡紫色光渐渐褪去,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指尖:“通道崩裂风险为零,我们安全过来了。”
林月瞳抱着怀里的小麦幼苗,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麦田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不是一两个人,是很多人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锄头、镰刀的柄撞到了一起。她心里一紧,立刻示意赵凯别开舱门:“不对劲,有动静。”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一块拳头大的土块砸在了“云舟mini”的铁皮外壳上,留下一个浅坑。紧接着,更多的石块、土块像雨点一样砸过来,伴随着愤怒的嘶吼:“里面的人出来!把‘妖物’交出来!”
赵凯猛地按下舱门的加固按钮,铁皮发出“咔嗒”的锁死声。他透过驾驶座旁的小窗户往外看,瞳孔骤然收缩:麦田外站着十几名农民,大多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手里握着磨得发亮的锄头和镰刀,还有人举着削尖的木杆,眼神里满是敌意,像在围堵一头闯入领地的野兽。
人群分开一条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皮肤黝黑,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刀刃上还沾着泥土。他抬头盯着“云舟mini”,声音像淬了冰:“林月瞳!你还敢带‘妖物’回镇?叶云天就是被你这‘会飞的铁疙瘩’害失踪的,今天我非要砸了它,再把你赶出云芳镇!”
“林月瞳?他在说谁?”赵凯转头看向1号林月瞳,眼里满是疑惑。
林月瞳心里咯噔一下——是3号宇宙的林月瞳!看来这些农民把他们当成了3号林月瞳的同伙,而“云舟mini”的伪装,并没有完全打消他们的敌意。她凑到小窗户前,想解释:“我们不是……”
“别听她狡辩!”村长突然举起镰刀,指向“云舟mini”的舱门,“上次她搞的‘铁疙瘩’(月瞳0号)炸了,把山里的石头都震下来了,镇上的麦子就开始减产,家畜也接二连三生病——这都是‘妖物’触怒了老天!现在她又带新的‘妖物’回来,是想把整个云芳镇都毁了!”
人群的情绪瞬间被点燃,有人开始用锄头砸舱门,铁皮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随时会被砸穿。陈曦快速调出3号宇宙的“反科技”资料,声音发急:“之前的资料只说他们排斥科技,没说这么极端!这根本不是‘传言’,是全民都信‘科技=灾祸’!”
林晓紧紧攥着能量手环,掌心又开始泛起淡紫:“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全是恐惧和愤怒,好像科技真的给他们带来过灾难……”
就在舱门快要被砸出裂缝时,麦田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住手!别伤他们!”
所有人都愣住了,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身影从齐腰高的麦子丛里冲了出来,跑得太急,布衣下摆沾满了泥土,头发也被风吹得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她手里还握着一把没来得及放下的铁锹,显然是刚在田里干活,听到动静就赶了过来。
是3号林月瞳!
她冲到“云舟mini”前,张开双臂,死死挡住村长的锄头。锄头的刃口离她的肩膀只有几厘米,村长下意识收了力,却还是满脸怒容:“月瞳!你还要护着这‘妖物’?叶云天失踪,你还没反省够吗?”
3号林月瞳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村长,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云舟mini”,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他们不是坏人!也不是我带来的,他们是从别的宇宙来的,是来帮我找云天的!”
“别的宇宙?”村长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你为了护着‘妖物’,连这种胡话都编得出来?镇上的麦子减产、家畜生病,哪样不是你搞‘铁疙瘩’之后才发生的?要怪就怪你!”
“是我的错!”3号林月瞳突然提高声音,眼泪掉了下来,“是我非要研发穿越机,是我没保护好云天,所有错都是我的!但他们是来帮忙的,和他们无关,要赶就赶我,别伤他们!”她死死咬着嘴唇,肩膀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却始终没让开一步,像一棵在狂风里不肯弯腰的麦子。
人群里开始有人小声议论。有个老婆婆拉了拉村长的衣角:“月瞳这孩子平时也老实,会不会……真的是我们错怪了?”
村长皱着眉,刚想说话,突然看到远处的土路上跑来几个穿灰布衫的人,举着写有“科技=灾祸”的木牌——是反科技协会的人!他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对3号林月瞳说:“协会的人来了,你快带他们走,不然被他们抓住,这‘妖物’和人都保不住!”
3号林月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村长虽然愤怒,却还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她立刻转身,拍了拍“云舟mini”的舱门,声音急促:“快出来,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赵凯快速解锁舱门,林月瞳(1号)抱着小麦幼苗,和王磊、陈曦、林晓一起冲了出来。3号林月瞳一把抓住1号林月瞳的手腕,朝着麦田深处跑去:“跟我来,那里有个废弃的土坯房,协会的人找不到!”
几个人跟着3号林月瞳在麦田里穿梭,麦子的叶片划过手臂,留下细细的划痕。身后传来反科技协会成员的呼喊声,越来越远。跑了大概十分钟,3号林月瞳停在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土坯房前——房子的墙皮已经脱落,屋顶有个破洞,看起来废弃了很多年。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一片昏暗,只有从屋顶破洞漏下来的星光照亮了一小块地面。“进来吧,这里是我之前研发月瞳0号时躲的地方,没人知道。”
林月瞳(1号)走进屋里,刚想开灯,就被3号林月瞳拦住:“别开灯!这里的人连油灯都不敢用玻璃罩,怕反光‘引邪祟’,要是被人看到灯光,会起疑心的。”她摸索着从墙角拖出一个破布盖着的东西,掀开布的瞬间,林月瞳(1号)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是一堆穿越机的残骸——金属框架扭曲变形,表面布满了划痕和焦黑的印记,几个还能辨认出的零件,和“云舟mini”的核心部件极其相似。是月瞳0号的残骸。
“这是我第一次做的穿越机,上次测试时炸了,差点把山都炸塌。”3号林月瞳蹲下来,轻轻摸了摸残骸上的划痕,声音里满是愧疚,“我只能躲在这山里研发,每次测试,云天都帮我在望风,怕被协会的人发现。可上次……他就是在老槐树下帮我望风时,突然不见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她的眼泪滴在冰冷的金属残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找了他三个月,镇上的人都说是我害了他,协会的人也天天盯着我,可我不敢放弃,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
林月瞳(1号)走过去,蹲下来握住3号林月瞳的手。两个来自不同宇宙、却有着相同名字和执念的女孩,在昏暗的土坯房里,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能感受到彼此心里的牵挂与坚定。
“我们会帮你找到他的。”1号林月瞳轻声说,她摸了摸颈间的双宇通讯玉,玉面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绿光,“而且我有种感觉,他和我的云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等着我们。”
王磊蹲在月瞳0号的残骸旁,用手电筒(调至最暗的红光)仔细检查:“残骸上有未来时空的能量残留,和我们在1号宇宙检测到的‘3027年频谱’一致。”他抬头看向众人,眼神凝重,“3号叶云天,很可能也穿越到了未来。”
陈曦打开便携式定位器,屏幕上的指针正朝着老槐树的方向跳动,旁边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未来虫洞能量波动,48小时后达到峰值】。
林晓走到土坯房的窗边,望着远处老槐树的方向,掌心又开始泛起淡紫:“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两个‘云天’的气息,在等着我们过去。”
昏暗的土坯房里,月瞳0号的残骸泛着冰冷的金属光,而窗外的麦田里,风吹过麦浪,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跨越时空的寻找,奏响无声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