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在前引路,翅膀扫过云层时留下淡淡的红光轨迹,将昆仑墟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这座神山比古籍记载中更显巍峨,山巅隐在云雾深处,半山腰环绕着一层灰紫色的雾气,正是蚀灵雾的气息。山脚下的弱水如一条银色的带子,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偶尔有鸟羽飘落,刚触碰到水面便瞬间沉没,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山海经》说弱水‘不胜鸿毛’,看来咱们没法直接涉水过去。”墨简蹲在岸边,用树枝挑起一片落叶试探,落叶同样瞬间沉入水底,“不过传说弱水之畔有火焰山,毕方的火种或许能引出通路。”话音刚落,毕方突然冲天而起,翅膀扇动间洒下火星,火星落在弱水旁的岩石上,竟燃起青蓝色的火焰。火焰蔓延之处,水面浮现出一道由光构成的桥梁,桥梁上流淌着与毕方翅膀同源的红光。
“是‘炎火渡’,古籍记载毕方的火种能克制弱水的阴寒之气。”墨简激动地推了推眼镜,“快过去,这火焰维持不了太久!”阿禾抱着月禾踏上光桥,脚下的红光传来温暖的触感,月禾的鹿角轻轻晃动,花苞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将周围的蚀灵雾驱散了些许。走到桥中央时,水面突然翻涌,几只长着人面的鱼形异兽从水中跃出,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鲛”,它们的鳞片泛着黑气,显然也被蚀灵雾污染了。
毕方俯冲而下,尖喙啄向鲛的眼睛,青蓝色火焰将鲛的鳞片灼烧得滋滋作响。阿禾立刻将灵脉木匕首刺入光桥,绿光顺着红光蔓延,缠住鲛的身体。月禾的花苞喷出金色露水,落在鲛的身上,黑气渐渐消散,鲛们恢复清明,对着阿禾点了点头,沉入水中不再现身。“看来昆仑墟的异兽都在承受蚀灵雾的折磨。”阿禾望着平静下来的水面,心里愈发急切,“师父一定在想办法压制这雾气。”
过了炎火渡,前方出现了九道巨大的石门,每道石门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石门旁的石柱上盘绕着藤蔓,藤蔓上结着红色的果实,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是昆仑九门,每道门都由开明兽镇守。”墨简指着最中间的石门,“那是正门,符文记载着‘太帝之居’的方向。”话音刚落,石门突然震动起来,一只体型如小山的巨兽从石门后走出,它有着老虎的身躯,却长着九颗人头,每颗面孔都带着不同的神情,正是镇守昆仑九门的开明兽。
开明兽的眼睛泛着红光,九颗头颅同时发出怒吼,声音震得周围的岩石纷纷滚落。它的爪子拍向地面,一道黑气顺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藤蔓瞬间枯萎。“它被蚀灵雾控制了!”阿禾举起灵脉木匕首,绿光在匕首顶端凝聚,“墨简,找它的弱点!”墨简迅速翻开竹简,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文字:“开明兽九首对应九天星位,眉心有灵窍,是蚀灵雾的聚集点!”
毕方突然冲向开明兽的左侧头颅,火焰灼烧着它的毛发,吸引了开明兽的注意力。阿禾趁机绕到开明兽身后,月禾从她肩头跃下,鹿角的花苞绽放,金色的灵脉之力顺着地面蔓延,缠住开明兽的四肢。开明兽的动作迟滞了一瞬,阿禾抓住机会,将灵脉木匕首刺入它的眉心。匕首刺入的瞬间,开明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九颗头颅同时喷出黑气,黑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影,正是混沌残魂的碎片。
“用龟甲!”墨简大喊。阿禾立刻掏出师父留下的龟甲,龟甲与匕首上的绿光相呼应,发出耀眼的蓝光,将混沌残魂的碎片吸入其中。开明兽的红光渐渐褪去,九颗头颅同时低下,对着阿禾发出温顺的鸣叫。“它在感谢我们。”阿禾拔出匕首,灵脉之力顺着匕首注入开明兽体内,“看来它知道师父的下落。”
开明兽转身走向石门,用爪子推开沉重的石门,门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壁画。壁画上画着昆仑墟的起源:太初之时,帝江在此封印混沌,建木连接天地,众神通过建木往来于天地之间;后来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建木断裂,昆仑墟的灵脉开始枯竭;再后来,颛顼帝“绝天地通”,斩断了天地间最后的灵脉连接,昆仑墟的封印便全靠自身灵脉维系。
“原来蚀灵雾的泛滥不只是因为混沌残魂,还因为昆仑墟的灵脉快要枯竭了。”墨简抚摸着壁画,“你师父的龟甲能聚集灵脉之力,或许他是想重连昆仑墟的灵脉节点。”通道尽头的石壁上,刻着一行新鲜的字迹,正是阿禾师父的笔迹:“蚀灵雾核心在悬圃,需不死树之实合灵脉之心,方得安宁。悬圃有英招镇守,切记,非帝江清音不能近。”
“悬圃在昆仑墟的第二层,是‘登之乃灵,能使风雨’的仙境。”墨简解释道,“英招是看管悬圃的神兽,马身人面,虎纹鸟翼,性情凶猛但心怀守护。”开明兽突然发出低吼,指向通道上方的一个洞口,洞口处飘来淡淡的花香,夹杂着蚀灵雾的气息。阿禾抬头望去,洞口的光线异常明亮,显然是通往山上的路径。
顺着开明兽指引的方向攀登了约莫两个时辰,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不同:树木郁郁葱葱,开满了不知名的奇花,空气中的灵气也浓郁了许多,但蚀灵雾的气息也愈发浓重,两种气息相互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前方突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只长着马身、人面、虎纹、鸟翼的异兽从林中冲出,正是英招。它的翅膀泛着黑气,眼睛通红,对着众人发出愤怒的嘶鸣。
“它也被蚀灵雾污染了。”阿禾握紧匕首,“师父说非帝江清音不能近,可帝江还在雷泽,我们怎么办?”月禾突然从阿禾肩头跃下,鹿角的花苞喷出金色的露水,露水落在英招身上,英招的动作迟滞了一瞬,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毕方趁机飞到英招身边,翅膀扇动间发出悠扬的鸣叫,这鸣叫声竟与帝江的歌声有几分相似——原来毕方与帝江同属神禽,其鸣叫能短暂模拟帝江的清音。
英招听到毕方的鸣叫,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翅膀上的黑气渐渐消散。阿禾立刻将灵脉木匕首刺入地面,念起师父教的灵脉咒,绿光顺着地面蔓延,缠住英招的身体。墨简则掏出随身携带的艾草和灵脉草,点燃后扔向英招,草药的香气与毕方的鸣叫、月禾的灵脉之力交织在一起,英招身上的蚀灵雾终于彻底消散。
英招温顺地走到阿禾面前,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背,然后转身朝着林中走去,显然是在引路。跟着英招穿过一片花海,前方出现了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平台,平台上长着一棵巨大的古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枝头结着红色的果实,正是传说中的不死树。树下有一口玉井,井水泛着淡淡的蓝光,正是昆仑墟的灵脉之源。
“师父!”阿禾突然看到树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师父。师父的脸色苍白,身上沾着不少尘土,见到阿禾,虚弱地笑了笑:“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能找到这里。”阿禾连忙跑过去,将师父扶起,月禾立刻跳到师父肩头,鹿角的花苞喷出金色露水,落在师父身上,师父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蚀灵雾的核心就在玉井底下。”师父指着玉井,“混沌残魂与昆仑墟的灵脉枯竭相互感应,才导致蚀灵雾不断扩散。不死树的果实能暂时压制残魂,但要彻底清除,还需要灵脉之心的力量与帝江的清音共鸣,重连昆仑墟的灵脉节点。”师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珏,递给阿禾:“这是‘昆仑灵钥’,能打开悬圃通往天庭的大门,天庭里有帝江留下的清音石,有了它,就算帝江不在,也能模拟出净化之力。”
就在这时,玉井突然剧烈翻涌起来,黑色的雾气从井中喷涌而出,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影,比雷泽见到的混沌残魂还要庞大。“不好,残魂提前苏醒了!”师父大喊,“阿禾,快带着玉珏去天庭拿清音石!墨简,帮我守住不死树!”阿禾接过玉珏,点了点头,转身跟着英招朝着悬圃深处走去。
通往天庭的路上布满了符文机关,墨简之前教她的古籍知识此刻派上了用场——那些符文正是《山海灵脉考》中记载的“太帝符文”,阿禾按照竹简上的方法,用灵脉木匕首激活符文,机关便自动打开。走到天庭门口,只见两扇巨大的玉门紧闭,门上刻着帝江的纹样,与龟甲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阿禾将玉珏放在门中央的凹槽处,玉珏发出蓝光,玉门缓缓打开。
天庭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石头散发着悠扬的歌声,正是帝江的清音。阿禾刚拿起清音石,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人,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你是谁?”阿禾握紧匕首,警惕地问道。那人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灵脉印记——与阿禾师父的印记一模一样。
“是你一直在释放蚀灵雾?”阿禾后退一步,清音石在手中发出更响亮的歌声,周围的蚀灵雾纷纷退散。那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只是想让昆仑墟的灵脉重连,让众神重新回到人间。颛顼帝‘绝天地通’斩断了灵脉,让我们这些守护者成了笑话!”那人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与阿禾师父有几分相似的脸,“我是你师父的师兄,玄机子。当年师父选择守护凡人,我却认为灵脉才是根本,我们因此分道扬镳。”
玄机子突然冲向阿禾,手中的拐杖喷出黑气,缠住阿禾的手腕。阿禾将清音石扔给月禾,月禾立刻带着清音石飞向悬圃,毕方则从空中俯冲而下,火焰灼烧着玄机子的拐杖。阿禾趁机用灵脉木匕首刺入玄机子的灵脉印记,玄机子发出一声惨叫,黑气从他体内涌出,被清音石的歌声吸入。
“你错了,守护灵脉不是为了让众神回归,而是为了守护万物生灵。”阿禾扶起倒地的玄机子,“师父一直在寻找重连灵脉的方法,但他知道,灵脉的力量不能被滥用,否则只会重蹈混沌的覆辙。”玄机子看着远处的不死树,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我被执念蒙蔽了双眼,差点毁了昆仑墟。”
带着玄机子回到悬圃,只见师父和墨简正用灵脉之力压制着玉井中的混沌残魂,不死树的果实不断掉落,融入井水,暂时阻止了残魂的扩散。阿禾立刻将清音石放在不死树下,清音石的歌声与月禾的灵脉之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顺着玉井注入地下。混沌残魂在光柱中发出凄厉的嘶吼,渐渐缩小,最后被吸入龟甲之中。
玉井中的井水恢复了清澈,泛着浓郁的灵气,周围的花草瞬间变得更加繁茂。师父欣慰地看着阿禾:“你做到了,灵脉之心与帝江清音的共鸣,不仅清除了混沌残魂,还暂时激活了昆仑墟的灵脉节点。”玄机子走到师父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师兄,我错了,以后我会和你们一起守护灵脉。”
英招走到众人面前,用头蹭了蹭阿禾的手背,然后指向昆仑墟的山巅。山巅的云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正是太帝之居。“那里有昆仑墟的灵脉核心。”师父说道,“虽然暂时压制了蚀灵雾,但灵脉枯竭的问题还没解决,我们需要去激活核心,才能让昆仑墟彻底恢复生机。”
阿禾握紧手中的龟甲和清音石,月禾跳到她的肩头,鹿角的花苞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毕方在空中盘旋,发出欢快的鸣叫。墨简将竹简收好,眼中充满了期待:“《山海灵脉考》的最后一页记载,太帝之居有建木的残根,或许能重连天地灵脉。”众人跟在英招身后,朝着昆仑墟的山巅走去,山路上的灵气越来越浓郁,蚀灵雾的气息早已消失不见。
走到太帝之居的门口,只见门上刻着伏羲创八卦的壁画,壁画下方有一个凹槽,与阿禾手中的龟甲形状完全吻合。阿禾将龟甲放入凹槽,门缓缓打开,殿内的石台上,果然放着一段黑色的木头,正是建木的残根。残根上布满了裂纹,显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力量,但仍散发着微弱的灵气。
“需要用灵脉之心的力量激活建木残根。”师父说道,“月禾是灵脉之心的化身,只有它能让建木重新焕发生机。”月禾跳到石台上,鹿角的花苞对准建木残根,金色的灵脉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残根。残根上的裂纹渐渐愈合,发出淡淡的绿光,殿外突然传来轰鸣声,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太帝之居冲天而起,贯穿云霄。
光柱散去后,建木残根上抽出了新的嫩芽,周围的灵脉气息愈发浓郁。阿禾望着嫩芽,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是师父一直寻找的灵脉之源。“灵脉之源在积石山!”阿禾激动地说道,“龟甲在发热,它在指引我们去积石山!”师父点了点头:“积石山是黄河的发源地,也是昆仑墟灵脉的分支源头,只有激活那里的灵脉,才能让整个山海界的灵脉恢复平衡。”
众人走出太帝之居,开明兽和鲛们在山下等候,它们的眼中都充满了期待。玄机子看着远方的积石山,眼神坚定:“这次,我不会再犯错了。”阿禾握紧手中的灵脉木匕首,月禾的鹿角泛着金光,毕方在空中引路,朝着积石山的方向飞去。昆仑墟的云雾渐渐散去,露出了它巍峨的全貌,不死树的果实随风飘落,洒下金色的灵露,滋养着山下的土地。阿禾知道,激活积石山的灵脉不会轻松,那里或许有更强大的异兽,或许有更浓重的蚀灵雾残留,但只要有伙伴们在身边,有守护灵脉的决心,她就不会退缩。毕竟,山海界的灵脉连接着万物生灵,这份守护的使命,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