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秋从风衣里摸出个小巧的铜盒,盒盖雕着太极双鱼,开合处有淡淡的药香。“这是‘清毒丸’,”他喘着粗气,额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阴阳宗的毒诡异,普通大夫解不了,这药是我师父早年在三一门时配的,能暂时压制毒性。”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显然受伤不轻。
李维辰接过铜盒,打开,里面躺着两颗墨绿色的药丸,表面有细密的纹理,像古旧的叶脉。他倒出一颗,递给张砚秋:“先服下,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他目光扫过周围狼藉的战场,地上的黑衣人尸体渐渐泛起一层白霜,霜里有细小的虫子蠕动,像在啃噬尸体的残余阳气。
两人避开街道,在南京城的小巷里穿梭。深秋的风灌进巷子,带着寒意,吹得路边的幌子呼呼作响。街边的馄饨摊冒着热气,摊主正往锅里下馄饨,瞧见两人满身血污,吓得差点把勺子扔了。
“找个客栈落脚。”李维辰低声说,“我有预感,这地图和藏骨窟的秘密,可能牵扯到三一门当年的变故,还有养魂木心的真正下落。”他裹紧棉袍,手在袖管里握紧,指节泛白,想到父亲可能背负的冤屈,心中一阵刺痛。
他们在城南的一家小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个驼背老头,眼神浑浊,见惯了南来北往的旅人,对两人的异样也没多问,只收了钱,便递上钥匙。房间狭小,一张雕花木床,角落里放着个铜盆,盆里盛着半盆凉水。
张砚秋坐在床边,撕开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青黑色,血管像蚯蚓般凸起,泛着诡异的紫。李维辰将剩下的清毒丸碾碎,敷在伤口上,药丸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股青烟,刺鼻的药味弥漫开来。
“多谢。”张砚秋闷哼一声,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这毒厉害,若不是这药,我这胳膊怕是废了。”他看着李维辰,眼神复杂,“李先生,我原以为你只是个普通道门子弟,没想到……”
“没想到我和三一门的渊源这么深?”李维辰苦笑着打断他,从怀里掏出半张地图,铺在桌上,“我父亲被逐出三一门后,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临终前,他交代我一定要查清真相,洗刷他的冤屈。”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地图上“藏骨窟”三个字,声音低沉,“我查了三年,一无所获,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发现线索。”
张砚秋凑近地图,眉头紧锁:“藏骨窟,三一门的禁地,传说里面藏着历代战死弟子的遗骨,还有门内最隐秘的功法和法器。但自从民国十六年那场大火后,就没人再提起过。”他顿了顿,看向李维辰,“你父亲当年被逐,会不会和藏骨窟有关?”
李维辰心中一震,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想过,但一直没有证据。如今看来,当年的大火,偷取守心石,还有养魂木心的失踪,似乎都和藏骨窟的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可能。”他沉思片刻,“我父亲曾提过,三一门内部有奸细,勾结外人,妄图谋取门内的宝物。或许当年他们的目标就是藏骨窟。”
两人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人在争吵。李维辰走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只见客栈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和之前阴阳宗的车一模一样。几个黑衣人从车上下来,正和客栈老板说着什么,老板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摆手。
“他们找来了。”李维辰低声说,目光扫过房间,寻找退路。房间只有一扇窗户和一扇门,窗户外面是条狭窄的巷子,门则正对着客栈大堂,一旦被堵,插翅难飞。
张砚秋握紧了枪,从风衣里摸出两颗手榴弹,塞进兜里:“不能坐以待毙,我引开他们,你从窗户走。”他的眼神坚定,带着军人的果敢,“这事儿我也有责任,不能连累你。”
李维辰摇头:“不行,你有伤在身,出去就是送死。”他看着张砚秋,目光中透着信任,“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不是说特调处的人在南京城有眼线吗?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张砚秋苦笑:“原本可以,但这次行动是我私自追查,没向上级汇报。现在联系,恐怕来不及了。”他的手指在枪柄上摩挲,“不过我有个办法,或许能拖延些时间。”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发报机,打开,调整频道,“这是军统最新研制的加密发报机,我发出求救信号,附近的特工收到后,应该会赶来支援。”
李维辰点头:“好,我先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发信号。”他从袖管里抽出镇魂钉,红丝絮缠在钉上,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这些人不择手段,不能让他们拿到地图。”
他打开门,刚走出去,就和一个黑衣人撞了个正着。黑衣人看到他,脸色一变,伸手就往腰间摸枪。李维辰反应极快,镇魂钉猛地刺出,红丝絮像活物般缠上黑衣人的手腕,只听一声惨叫,黑衣人手中的枪掉落在地。
“在这儿!”其他黑衣人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手中的枪对准李维辰。李维辰退到客栈大堂中央,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暗自盘算。这些人训练有素,绝非普通打手,想要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把地图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说,手中的枪指着李维辰的脑袋,“不然,你今天就死在这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李维辰冷笑:“想要地图,就凭你们?”他手腕一抖,红丝絮突然变长,像鞭子般抽向黑衣人。黑衣人连忙躲避,子弹却在此时射了过来,擦着他的衣角飞过。
就在这时,张砚秋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中的枪连连射击,打倒了几个黑衣人。“快走!”他大喊一声,转身往客栈后门跑去。黑衣人见状,立刻分出一半人去追张砚秋,另一半则继续围攻李维辰。
李维辰心中焦急,担心张砚秋的安危,但此时脱身不得。他手中的镇魂钉舞动,红丝絮与黑衣人手中的枪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突然,一个黑衣人从背后偷袭,李维辰感觉到危险,侧身一闪,肩膀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为首的黑衣人步步紧逼,“你今天插翅难逃。”他的眼神中透着杀意,手中的枪再次举起。
李维辰咬咬牙,正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紧接着,几声枪响,围攻他的黑衣人纷纷倒下。李维辰一愣,只见几个身穿军装的人走进客栈,为首的是个年轻军官,腰间别着手枪,眼神锐利。
“李公子,没事吧?”军官走到李维辰面前,行了个军礼,“我是特调处南京站的陈副官,收到张专员的求救信号,特来支援。”他的声音沉稳,带着军人的干练。
李维辰松了口气:“多谢陈副官,张专员他……”
“张专员没事,我们已经找到了他。”陈副官笑着说,“他让我们务必保护好你和地图,这东西关系重大,不能落入敌人手中。”他的目光落在李维辰手中的地图上,眼神中透着好奇和警惕。
李维辰将地图收好,心中却隐隐不安。特调处的介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这些人真的可信吗?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但此时,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张砚秋。
“陈副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维辰问道,“阴阳宗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会再来。”
陈副官沉思片刻:“先回特调处南京站,那里有重兵把守,安全些。张专员已经在那里等你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他看了眼周围的尸体,“这些人我们会处理,李公子请放心。”
李维辰跟着陈副官上了车,汽车在南京城的街道上疾驰。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行人匆匆,仿佛外面的世界与这场纷争毫无关系。但李维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的危机还在后头。
到了特调处南京站,张砚秋已经在门口等候。他的胳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很坚定。“李先生,你没事就好。”他迎上来,“这次多亏了陈副官,不然我们都麻烦了。”
李维辰点头:“多谢张专员和陈副官,只是这事情越来越复杂,我担心……”
“担心特调处不可信?”张砚秋苦笑,“我理解你的顾虑,但这次行动是我私自进行的,和特调处的高层无关。我找你来,是想和你一起查清真相,为我师父和三一门的冤魂讨回公道。”他的眼神中透着真诚和坚定。
三人走进站里,来到一间密室。密室里布置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南京城地图。张砚秋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关于阴阳宗的资料。”他说,“他们和日本人勾结,妄图利用三一门的宝物,制造邪器,组建鬼兵部队,为日军侵华服务。”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愤怒,“我师父当年被他们利用,偷走养魂木心,也是身不由己。”
李维辰翻开文件,里面是一些照片和文字记录,照片上是阴阳宗的据点和他们进行邪术实验的场景,文字则详细记录了他们的计划和行动。看着这些资料,李维辰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他咬牙切齿地说,“三一门的先辈们为了守护世间安宁,不惜牺牲性命,他们却用门内的宝物,为虎作伥!”他的手紧紧握着,指节泛白。
张砚秋点头:“所以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他指着地图上的藏骨窟,“这里是关键,藏骨窟里可能藏着克制阴阳宗邪术的法器,还有三一门的真正秘密。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这些东西。”
李维辰看着地图,沉思片刻:“藏骨窟在栖霞山,那里地势复杂,易守难攻。阴阳宗肯定也知道这一点,说不定已经在那里设下了重重陷阱。”他的眉头紧锁,“而且,我们对藏骨窟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贸然进去,很危险。”
陈副官在一旁说:“我可以调派人手,协助你们。特调处南京站有一些精通奇门遁甲和机关术的特工,或许能帮上忙。”他的眼神坚定,“打击汉奸和邪术组织,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张砚秋看向李维辰:“李先生,你意下如何?”
李维辰深吸一口气:“好,我们一起去。但此去凶险,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他的眼神中透着决然,“为了我父亲,为了三一门的冤魂,也为了这世间的安宁,我们一定要阻止阴阳宗的阴谋。”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陈副官调来了几名特工,带来了各种武器和装备,包括特制的手枪、炸弹,还有破解机关的工具。张砚秋则四处打听阴阳宗在栖霞山的动向,收集情报。李维辰也没闲着,他仔细研究三一门的典籍,试图找到关于藏骨窟的线索。
在这期间,李维辰意外发现,三一门的镇门之宝守心石,似乎和藏骨窟里的某个秘密有着紧密的联系。守心石分为两半,一半在他手中,另一半据说在当年的掌门手中。而当年的掌门,正是在藏骨窟失踪的。难道守心石的秘密,就藏在藏骨窟里?
随着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南京城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阴阳宗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开始频繁活动,街上时不时能看到黑衣人出没。但李维辰他们没有退缩,反而加快了准备的步伐。
出发前的一晚,李维辰独自一人来到客栈的屋顶,望着南京城的夜空。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他坚毅的轮廓。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三一门曾经的辉煌,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
“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你和三一门洗刷冤屈。”他低声说,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放弃。”
就在这时,张砚秋走上屋顶,来到他身边:“李先生,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准备好了吗?”
李维辰回头,看着张砚秋:“准备好了。”他的眼神中透着自信和决心,“我们一定能成功。”
张砚秋笑了笑:“好,那就让我们一起揭开藏骨窟的秘密,粉碎阴阳宗的阴谋。”他拍了拍李维辰的肩膀,“走吧,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两人走下屋顶,回到房间。月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踏上的艰难征程。但他们没有畏惧,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为了这个使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维辰、张砚秋和陈副官带领着特工们,离开了特调处南京站。他们乘坐着几辆军车,向着栖霞山进发。车窗外,景色不断后退,而他们离真相,也越来越近……
军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两旁的树木枝叶茂密,像两道绿色的屏障。深秋的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带着山林特有的气息,混合着泥土和落叶的味道。李维辰坐在车里,望着窗外,心中却无法平静。他的手放在怀里,紧紧握着半张地图和守心石的碎片,仿佛能感受到先辈们的意志在指尖流淌。
“前面就是栖霞山的山口了。”陈副官指着前方,“根据情报,阴阳宗在这一带设有暗哨,我们得小心行事。”他的声音低沉,透着警惕,眼睛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张砚秋从腰间拔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我和李先生先下车,摸清楚情况。你们在这儿待命,没有我的信号,不要轻举妄动。”他看向李维辰,眼神中透着信任和默契,“李兄,走吧。”
两人下了车,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前行。路边的草丛里不时传来虫鸣声,偶尔有几只飞鸟从头顶掠过,扑棱着翅膀,打破山林的寂静。李维辰的红丝絮在袖管里微微颤动,像在感知着危险。他能感觉到,周围有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小心,有埋伏。”李维辰低声说,红丝絮猛地从袖管里窜出,像一条灵动的蛇,向着路边的树林探去。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窜出几个黑衣人,手中的枪喷射着火舌,子弹呼啸着向他们射来。
张砚秋反应极快,拉着李维辰躲到一块巨石后面:“果然有埋伏!”他探出头,朝着黑衣人开枪,“这些人是阴阳宗的死士,不要手下留情!”
李维辰手中的镇魂钉闪耀着寒光,红丝絮与子弹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的眼神冰冷,盯着树林里的黑衣人:“敢阻拦我们,就别怪我不客气!”他手腕一抖,红丝絮像鞭子般抽向黑衣人,几个黑衣人躲避不及,被红丝絮缠住,发出痛苦的惨叫。
战斗瞬间爆发,双方陷入了激烈的交火。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人数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李维辰和张砚秋背靠背,手中的武器不停地挥舞,抵抗着黑衣人的进攻。但黑衣人悍不畏死,一波接着一波,形势越来越危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砚秋喊道,“我们得想办法突围,和陈副官他们会合!”他的胳膊上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绷带。
李维辰点头:“我来开路,你掩护我!”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镇魂钉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红丝絮变得更加粗壮,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向着黑衣人冲去。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趁着这个机会,李维辰和张砚秋向前冲去。他们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终于,他们突破了黑衣人的包围圈,来到了军车停放的地方。
“陈副官,快开车!”张砚秋大喊一声,跳上了车。陈副官立刻发动引擎,军车咆哮着向前冲去,将黑衣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没想到他们的埋伏这么严密。”李维辰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看来阴阳宗对藏骨窟志在必得,我们得更加小心。”他的眼神中透着凝重,望着车窗外的山林,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军车继续前行,一路上又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袭击,但都被他们一一击退。随着深入栖霞山,山路变得越来越崎岖,两旁的景色也愈发阴森。树木的枝叶遮天蔽日,阳光很难透进来,整个山林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气息。
“前面就是藏骨窟的入口了。”张砚秋指着前方一处隐蔽的山洞,“根据情报,入口处设有机关,我们得小心。”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