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谷的红丝絮屏障正在剧烈震颤,黑色的怨炁像潮水般拍打着屏障,屏障上的守环与镜界纹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赵衡的长剑插在屏障中央,剑身上的红丝絮正疯狂生长,试图修补被怨炁腐蚀的破洞,可破洞的数量越来越多,黑色的爪子从洞里伸出来,抓挠着屏障后的共生种,叶片被撕裂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像无数个正在哭泣的孩子。
“撑不住了!”赵衡的守环在掌心旋转得越来越快,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在剑身上,激起细小的金蓝火花,“本源怨在吸收同心泉的净化力,屏障的能量正在流失!”他从怀里掏出《共生术法大全》,书页在怨炁中自动翻动,停在“血祭阵”那一页——这是最后的底牌,需要以修炼者的精血为引,暂时强化红丝絮的力量,可代价是会损耗十年修为。
谷口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个巨大的黑洞,黑洞里钻出根粗壮的黑色根须,根须上的纹路是扭曲的守环与镜界纹,像两种术法被强行拧成的麻花。根须的顶端张开个花苞,花苞里隐约有张人脸,是影主的轮廓,却比之前的黑袍人更清晰,脸上的红丝絮正在与黑炁搏斗,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李守心的徒弟,苏轻语的后人,”影主的声音从花苞里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你们以为净化了执怨珠和偏镜珠就赢了?太天真了!”根须突然暴涨,缠住屏障的红丝絮,像条巨蟒在绞杀猎物,“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两种术法强行共生的下场——就像我师父,被你们所谓的‘融合’活活撕碎!”
花苞突然绽放,露出里面的景象:个穿着混合道袍的老人正在痛苦挣扎,他的左半身被守心炁冻结,右半身被镜界炁灼伤,两种术法在他体内互相撕扯,最后炸开成无数黑色的怨炁,怨炁中飞出个年幼的身影,是童年的影主,正抱着老人的残躯哭泣,哭声里的怨恨像种子,在黑洞里生根发芽,长成眼前的根须。
“是玄天门的‘离尘长老’!”沈落雁的声音从传讯符里传来,她带着玄天门的弟子已经赶到谷外,镜界纹在她身后展开,映出长老的生平,“他是最早研究融合术法的人,可惜急功近利,强行融合两种术法,才导致走火入魔。影主是他的关门弟子,亲眼目睹师父惨死,才对共生术法产生了执念。”
李维辰的守心镜照向影主的根须,镜中映出根须的核心——是颗半黑半白的珠子,黑色部分是守心术的怨炁,白色部分是镜界术的怨炁,中间缠着根红色的丝絮,是离尘长老残留的“和解念”,像根不肯断裂的线。“他不是真的想毁灭共生,”李维辰的守环突然变得温柔,“是怕重蹈师父的覆辙,怕融合术法带来的痛苦。”
阿禾的红丝絮顺着屏障的破洞钻出去,在根须周围织成个小小的共生网,网眼处的露珠里,映出离尘长老年轻时的画面:他在共生谷与守镜人探讨术法,在同心泉边培育共生种,在三一门与玄天门之间传递和解的书信……这些画面像阳光,照得根须的黑色渐渐变淡。
“师父不是死于融合,是死于急躁!”李维辰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守心镜的光流注入根须核心,“就像煮芝麻糕,火太旺会糊,火太小煮不熟,只有耐心等待,才能尝到甜味!”他的守环与沈落雁的镜界纹在红丝絮网上组成太极图,金蓝二色的光流像温水,慢慢渗透根须的核心。
影主的花苞剧烈震动,童年的哭声与长老的叹息在谷中交织。“不可能……”他的声音带着动摇,根须的黑色部分开始出现红色的丝絮,“师父明明说……两种术法天生相克……”
“那是他没找到正确的方法!”赵衡突然拔出长剑,将精血注入剑身,红丝絮顺着剑刃缠上根须,“离尘长老的笔记里写过,他最后发现融合的关键是‘等待’,像春天等待花开,像种子等待发芽,可惜他没来得及实践就走火入魔了!”长剑的红丝絮中浮现出笔记的内容,“守心炁要像大地等待雨水,镜界炁要像雨水等待大地,时机到了,自然会融合。”
根须的核心珠子开始旋转,黑白两色在光流中渐渐交融,像墨滴入水中,晕开柔和的灰。离尘长老的和解念突然爆发,红色的丝絮在根须中疯狂生长,将黑色的怨炁一点点挤出,根须的表面开始出现绿色的嫩芽,嫩芽上的守环与镜界纹正在和谐地闪烁,像重生的共生种。
影主的花苞渐渐合拢,露出张年轻的脸,脸上的青铜面具已经碎裂,露出与离尘长老相似的眉眼。“原来……是这样……”他的声音带着解脱的疲惫,根须在红丝絮的缠绕下化作同心泉的养分,“我错把急躁当成了融合,把保护当成了毁灭……”
谷口的黑洞开始收缩,露出里面的红丝絮盒子,盒子里是离尘长老的《融合心得》,记载着他最后的发现:“融合术法如烹小鲜,火候不到不可催,时机成熟自相融。守心为炉,镜界为火,食材为怨,耐心为料,方能熬出共生汤。”书的最后画着幅画,离尘长老与守镜人在同心泉边对饮,旁边的影主还是个孩子,正拿着共生种玩耍,脸上没有怨恨,只有纯真的笑容。
同心泉的水突然变得清澈,金色与蓝色的溪流在谷中织成张巨大的网,网眼处的共生种开始结果,果实里的红丝絮缠着守心石与镜界玉的碎片,像给未来的礼物。赵衡的修为正在缓慢恢复,他的长剑上,红丝絮与守环纹、镜界纹组成个完美的共生符,像经历过风雨的彩虹。
李维辰看着影主的身影渐渐透明,知道他即将消散。“你不想留下吗?”他的守环在影主头顶亮起,“共生谷的学堂还缺个老师,教大家怎么避免走火入魔。”
影主的脸上露出微笑,身影化作无数红色的光粒,融入同心泉:“我会变成泉里的一滴水,看着你们把共生的故事继续下去……记得告诉孩子们,犯错不可怕,怕的是不肯改正。”
谷外传来欢呼声,三一门与玄天门的弟子正在修补红丝絮屏障,共生种的藤蔓顺着屏障向外延伸,将谷外的土地染成绿色。阿禾的红丝絮缠着离尘长老的笔记,在同心泉边建起个小小的石碑,碑上刻着“耐心”二字,字的笔画里缠着红丝絮,像在提醒每个来这里的人。
沈落雁在谷口发现个红丝絮包裹的包裹,里面是影主留下的“怨炁图谱”,记载着全国各地隐藏的怨炁点,比之前的散怨点更隐蔽,有的藏在古老的乐器里,有的藏在传世的画作中,有的甚至藏在普通人的梦境里。“看来我们的课还没上完,”她的银镯与玉佩在图谱上轻轻碰撞,“这些怨炁需要更温柔的方式化解,像春风化雨。”
李维辰的守心镜照向远方,镜中映出无数个模糊的身影,他们的眉心都有个小小的守环或镜界纹,像未被唤醒的共生种子。“总有一天,”他的守环在掌心旋转,与同心泉的水面产生共鸣,“这些种子会生根发芽,长成片无边无际的共生林,那时就再也没有怨炁能伤害这个世界了。”
夕阳西下时,共生谷的学堂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是阿禾在教孩子们读《融合心得》,声音稚嫩却坚定。同心泉的水面上,离尘长老与影主的虚影正在对饮,守镜人的红丝絮拐杖在泉边轻轻敲击,像在打着节拍。
远处的天边,有朵云正在聚集,云的形状像个正在展开的卷轴,卷轴上的红丝絮正在书写新的文字,像在记录刚刚发生的故事,又像在预告即将开始的旅程。李维辰知道,只要同心泉还在流淌,共生种还在生长,守心与镜界的故事就会一直写下去,写向更远的地方,没有尽头。
共生谷的晨雾里,总飘着股淡淡的甜香。那是阿禾在煮新收的“共生米”——这种米长在同心泉边,稻壳是守环纹的形状,米粒却带着镜界玉的光泽,煮在锅里时,水面会浮起一层薄薄的太极图,像给粥碗盖了层魔法盖子。
“李师兄,沈师姐,快来尝!”阿禾举着个粗瓷碗,碗沿的红丝絮还在微微颤动,“加了镜界树的蜂蜜,甜得很!”他的袖口沾着米糠,指缝里钻出的红丝絮缠着颗小小的守心果,果子的金色汁液滴在地上,立刻长出片微型的共生草,草叶上的守环与镜界纹正在互相追逐,像两个嬉闹的孩子。
李维辰接过碗时,守心石突然在怀里发烫。他望向谷口的方向,那里的红丝絮屏障正在泛起涟漪,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轻轻触碰。“是‘感应草’在动。”他的守环在掌心旋转,映出屏障外的景象:个穿青布衫的书生正站在界碑前,手里捧着个锦盒,盒盖上的红丝絮与屏障的丝絮正在互相呼应,像久别重逢的朋友。
沈落雁的镜界纹在屏障上展开个小窗,书生的锦盒里露出半块玉佩,与李维辰和她的玉佩同出一辙,只是上面的纹路更古老,像用守心术和镜界术共同雕刻的。“是‘同源佩’!”她的银镯突然发亮,“异管处的卷宗提过,当年祖师们分道扬镳时,一共刻了四块同源佩,除了我们这两块,还有两块传给了俗世的‘守镜人’,负责化解普通人世界里的怨炁。”
书生走进谷内时,阿禾发现他的锦盒里除了玉佩,还有支玉笛,笛身上的红丝絮缠着些黑色的粉末,像某种怨炁的残留。“在下姓温,名玉,”书生拱手行礼,袖口的守环纹若隐若现,“是江南温家的传人,世代守护这半块玉佩。最近杭州的‘烟雨楼’出了怪事,楼里的画会自己动,看画的人会陷入幻境,总说看到两个穿着道袍的人在吵架,一个说守心术好,一个说镜界术妙,吵到最后就打起来,看画的人会跟着发疯,像中了邪。”
温玉的玉笛突然响起,笛声里的红丝絮在谷中织出幅画:烟雨楼的二楼挂着幅《双道图》,画中三一门与玄天门的祖师正在对弈,棋盘却是个战场,黑白棋子化作兵器互相厮杀。画的角落有个小小的落款,是离尘长老年轻时的笔迹,旁边用朱砂点了个红点,像颗正在流血的眼睛。
“是‘画中怨’。”李维辰的守心镜照向玉笛的粉末,镜中映出粉末里的执念:离尘长老当年画这幅画时,正因为融合术法受挫而烦躁,把对两种术法的纠结都画进了画里,后来这幅画被温家祖先收藏,却在影主的怨炁影响下苏醒,成了能迷惑人心的邪物,“它不是想害人,是想找人‘评理’,证明两种术法到底谁更厉害。”
沈落雁的银镯与温玉的同源佩相碰,金蓝二色的光流在半空组成个画框,框中浮现出烟雨楼的细节:《双道图》的画轴缠着黑色的根须,与楼里的红木柱子相连,柱子里渗出的怨炁正在滋养画中世界,像给幻境加了肥料。“画轴里有‘执念芯’,”她的镜界纹在画框中勾勒出芯的形状,“是离尘长老的残念与影主的怨炁结合的产物,得用四块同源佩的力量才能彻底净化。”
出发去杭州前,赵衡往他们的行囊里塞了包“共生粉”,是用同心泉的水和共生种的粉末混合的,能暂时压制画中怨的幻境。“温家的典籍里说,烟雨楼的地基下埋着块‘两仪石’,”他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画中怨能影响整个杭州,就是因为借了两仪石的力量,像给幻境接了条电源线。”
烟雨楼的飞檐在暮色中泛着青灰,楼里的灯笼都罩着层薄纱,纱上的守环纹与镜界纹在风中飘动,像无数个小小的共生符。温玉领着他们走上二楼时,正看见个穿旗袍的女子站在《双道图》前,女子的指尖在画中祖师的棋盘上轻轻一点,黑白棋子突然活了过来,在画中厮杀得更凶,楼下顿时传来客人的尖叫,有人举着茶杯互相砸,嘴里喊着“守心术才是正道”“镜界术才厉害”,像被画里的情绪感染。
“是楼里的掌柜,苏婉。”温玉的玉笛在手中转动,红丝絮在女子周围织成个圈,“她也是守镜人后代,只是没学过术法,只能靠血脉暂时稳住画中怨,可最近她的红丝絮快耗尽了。”
苏婉的指尖离开画轴时,画中的厮杀突然停下,祖师们的目光转向画外,眼神里的疲惫像潮水。“它每天都这样,”苏婉的声音带着倦意,旗袍的盘扣是红丝絮做的,正在微微发光,“月圆之夜最凶,会把整栋楼拖进画里,让客人变成棋子互相残杀。”她从柜台下拿出个木盒,里面是第四块同源佩,玉佩上的红丝絮已经变得暗淡,像快熄灭的烛火。
四块同源佩在《双道图》前聚齐时,画中的祖师突然走出画框,站在他们面前。左边的祖师穿着三一门道袍,手里的守心石正在发光;右边的祖师穿着玄天门道袍,手里的镜界玉正在流转;两人的中间,飘着离尘长老的虚影,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欣慰,像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画面。
“四种佩,一颗心,”左边的祖师开口,声音像三一门的晨钟,“我们当年分道扬镳,不是要你们互相争斗,是想让两种术法在不同的土壤里生长,最后开出一样的花。”
右边的祖师接过话头,声音像玄天门的暮鼓:“画中怨不是惩罚,是提醒——忘了初心的术法,再厉害也只是伤人的工具,像没开刃的刀,既割不了草,又伤了自己。”
离尘长老的虚影在四块玉佩的光流中渐渐清晰,他的守心炁与镜界炁正在和谐流转,像条平静的河。“我当年太急了,”他的声音带着愧疚,“总觉得两种术法必须分个高低,却忘了祖师让我们‘求同存异’的本意。”他的虚影化作道流光,融入画中的棋盘,黑白棋子突然化作金蓝二色的光粒,在画中织成个巨大的太极图,图中长出棵共生树,守心术的根扎在地下,镜界术的枝伸向天空,像在天地间架起座桥。
画轴里的执念芯突然炸开,黑色的怨炁在四玉佩的光流中消散,露出里面的红丝絮种子,是离尘长老年轻时埋下的,种子里藏着他最初的愿望:“愿两种术法,如烟雨楼的烟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苏婉的红丝絮盘扣突然变得明亮,她的指尖在画中太极图上轻轻一点,画里的共生树立刻开花,花瓣飘出画框,落在楼下客人的身上,客人们的争吵声渐渐平息,脸上露出平和的表情。温玉的玉笛响起,笛声里的红丝絮与画中的花瓣交织,在楼里织成张巨大的网,网眼处的两仪石正在发光,像颗被唤醒的心脏。
当晚的月圆之夜,《双道图》的画轴上,四块同源佩的光流组成个旋转的共生符,符上的红丝絮顺着楼里的红木柱子往下延伸,与地基下的两仪石相连。石中的怨炁被共生符吸收,化作金色的光粒,融入杭州的土壤,土壤里立刻冒出嫩绿的共生草,草叶上的守环与镜界纹正在向四周蔓延,像给这座城市系了条绿色的腰带。
苏婉在画轴旁挂了块新的匾额,写着“共生楼”,匾额的边角缠着红丝絮,是李维辰、沈落雁、温玉和她一起编的,上面的守环纹与镜界纹在月光下闪烁,像四个朋友手拉手。“楼里以后会教客人画共生符,”她的旗袍上多了个镜界纹的盘扣,“让大家知道,不一样的想法可以和平相处,不用非要争个输赢。”
离开杭州前,温玉的玉笛突然指向北方,笛身上的红丝絮正在颤动。“京城的故宫里,有件‘共生瓷’在发光,”他的同源佩与李维辰的玉佩同时发烫,“是明朝的瓷器,一半是守心术的青花纹,一半是镜界术的珐琅彩,最近夜里总有人听到瓷器里传出吵架声,像在重演当年的术法之争。”
沈落雁的银镯映出故宫的景象:共生瓷放在珍宝馆的展柜里,瓷身上的裂纹缠着黑色的根须,根须与展柜的玻璃相连,玻璃上的倒影里,有无数个穿着古装的人影在互相指责,像被封印的执念。“是‘器中怨’,”她的镜界纹在银镯上勾勒出瓷的形状,“比画中怨更顽固,因为瓷器本身就带着‘永恒’的执念,不想被改变。”
李维辰的守心镜照向北方的天空,镜中映出无数个闪烁的光点,除了故宫的共生瓷,还有西安的兵马俑、敦煌的壁画、苏州的园林……每个古老的地方都有红丝絮的波动,像无数个等待被唤醒的共生种子。“看来我们的路,才刚刚走到一半,”他的守环与沈落雁的镜界纹在月下交织,“就像这共生楼的匾额,挂上去只是开始,需要有人每天擦拭,才能一直亮下去。”
温玉和苏婉站在烟雨楼的飞檐下,目送他们的马车消失在晨雾中。苏婉的红丝絮缠着温玉的玉笛,在风中织成个小小的同心结,结上的守环与镜界纹正在向远方延伸,像在给他们指引方向。楼里的《双道图》中,祖师们的棋盘上长出了棵共生树,树下的石桌上放着杯茶,茶雾中浮现出故宫的剪影,像下一站的邀请函。
马车的行囊里,赵衡给的共生粉还剩大半,李维辰的守心石与沈落雁的银镯正在轻轻碰撞,发出金蓝二色的火花,火花落在车窗外的土地上,长出细小的红丝絮,像在给他们走过的路,系上条长长的红绳,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