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副驾上，苏槿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突然伸向她。 桑灼华条件反射般后缩，却见他摊开手掌，手心放着两颗柠檬糖。
“提神。”他指尖捻起一颗抛给她，塑料包装的窸窣声里，另一颗被他撕开放进嘴里，桑灼华撕开包装，瞄了他一眼，余光里他喉结随吞咽滚动，颈上淡青色血管没入灰衬衫领口，好似白玉上透着青色。
他笑着说：“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苏槿左手仍搭着方向盘，目光却焊死在她身上。
桑灼华猛地呛住，柠檬酸直冲天灵盖，糖块在舌面翻滚，她慌乱抽纸掩唇，纸巾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走。
苏槿的指腹隔着纸巾擦过她嘴角：“偷看费糖。” 他收回手，将沾着她唇印的纸巾对折，塞进塑料袋里。
导航突然切歌，钢琴前奏淌出——
正是高中校广播站常放的《Lemon》。
桑灼华指尖的糖纸骤然捏皱，金属箔片割痛掌心。
“换掉！”她脱口而出。
苏槿挑眉：“理由？”
“……晕车时听不得。”谎话裹着柠檬酸气飘出。
真实是拍毕业照那日，他站在礼堂角落哼这首歌，而她攥着糖，终究没敢把同学录递过去。
低笑声混入旋律。
苏槿变戏法般又拿出一颗柠檬糖：“存货管够。”
桑灼华从他手里拿过糖，撕糖纸、塞糖块、闭眼靠窗一气呵成，鼓着腮帮含糊地说：“我睡了。”
她真睡着了。
紧绷的脊背在呼吸中软化，攥皱的糖纸从松开的手指滑落，正掉在苏槿搁在档杆的手边。晨光追着她颤动的睫毛在鼻梁投下细影，唇上还沾着星点糖霜。
他调高空调温度，见她熟睡的样子，嘴角上扬，右手离开方向盘，悬空拂过她散在颈窝的发丝。距离皮肤毫厘处骤然停住，指尖蜷回时勾住空调风向叶，将直吹她的风口拧向车顶。
酣眠的人忽然嘤咛，额头滑离冰凉车窗，苏槿左手急打方向，右掌已托住她倾倒的额角。温热的重量沉入掌心，桑灼华在暖风中蹭了蹭他手掌。
腕表压住脉搏狂跳，苏槿抽回手时，带走了她唇上一粒细小的糖晶。
轮胎碾过碎石路的窸窣声里，苏槿侧身靠近，扫过桑灼华眼睫：“桑灼华。”
名字在他唇齿间磨得低哑，睡梦中的姑娘却往车窗缩得更深，糖霜黏住的唇微微翕动。
喉间逸出富有磁性的笑声，苏槿突然俯身，唇几乎贴住她耳廓。
“桑灼华！起床！”
炸雷般的音量惊得她弹起，后脑“咚”地撞上车窗，睁眼就看见他一脸坏笑的样子。
“苏槿你——”羞愤的指控被掐断。
桑灼华捂耳瞪他，白皙肌肤从耳根漫向锁骨，绯色浪潮般吞噬了防晒霜的白。她拽门把手的动作像拆炸弹，指尖抠了三次才扳动锁扣。
砰！
车门甩上的气浪掀动苏槿额发，他慢悠悠拔钥匙，瞥见她踢着脚边的石子。
“花花！”唐跳跳的丸子头从“竹隐”木牌后弹出来，“就等你们了！”
桑灼华刚拎起小型行李箱，苏槿的右手已截走拉杆。他腕间腕表擦过她虎口，“房卡。”他掌心躺着的房卡还带着体温，“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