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病重，今天吃点粥吧。”
旭尧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凌妤绾抬头，看见旭尧提着保温袋站在护士身后，红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这段时间他几乎隔天就来，有时带她母亲炖的汤，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打游戏。
凌妤绾看着他被寒风刮红的脸颊，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她和檀健次看似因为那张圣诞照片吵架，可冷静下来想想，旭尧不过是导火索。
真正的问题在于她自己。
什么时候她才能没有秘密地去爱一个人？像普通人那样，开心时大笑，难过时哭泣，生病时理直气壮地说“我需要你”？
“好吧。”
凌妤绾扬起一抹微笑，接过旭尧手里的粥。保温袋很沉，里面除了白粥还有几样小菜，摆盘精致得不像外卖。她突然想起国外时去旭尧家，他厨房里那些落灰的厨具。
“你做的？”
“我妈非要我学，烦死了。”
凌妤绾小口啜着粥。米粒熬得开花，带着淡淡的陈皮香，是养胃的做法。这段时间医生勒令她清淡饮食，连裴允喊她去家里吃饭，做的都是一桌子寡淡小菜。对她这种无辣不欢的人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好吃吗？”旭尧问，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嗯。”凌妤绾点头，“就是淡了点。”
“将就吧病号。”旭尧翻了个白眼，“等你好了带你去吃火锅，变态辣那种。”
凌妤绾笑了，随即又咳起来。这次的咳嗽比之前更剧烈，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旭尧连忙放下手机，轻拍她的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说你图什么？”等她缓过来，旭尧忍不住数落，“明明早住院早好了，非要拖到咳血才……”
“我也讨厌医院。”凌妤绾突然说。
旭尧愣住了。
“小时候每次住院，他们都太忙来不了……”凌妤绾搅着粥，声音很轻，“护士姐姐们很好，但晚上熄灯后……特别安静，安静得能听见点滴的声音。”
旭尧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傻子，你不是有我们吗？”
凌妤绾鼻子一酸。是啊，现在有爷爷，有桑灼华，有裴允，有旭尧，有老唐……甚至公司那些老股东们，每天都轮流来“视察工作”，实则是监督她吃饭休息。
可那个人，却不在这个名单上了。
“对了”旭尧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给你。”
那是一个小小的香囊，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针脚粗糙得可爱。
“这什么？你的手工艺品？”凌妤绾接过，闻到淡淡的草药香。
“我妈去庙里求的，非让我拿来。”旭尧撇撇嘴，“说是……保平安的。”
凌妤绾摩挲着香囊，突然想起檀健次去年送她的那个，精致得多，里面还藏着张小纸条，写着“愿我的绾绾岁岁平安”。她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直到分手那晚才收进抽屉。
“谢谢。”她把香囊系在包上，“帮我谢谢阿姨。”
旭尧点点头，又坐回椅子上打游戏。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他红发上跳跃，像团温暖的火焰。凌妤绾看着看着，思绪又飘远了。
檀健次现在在做什么？拍戏？排练？还是……和谁在一起？这半个月她刻意避开所有娱乐新闻，就怕看到他的消息。
可越是逃避，梦里他出现得越频繁。有时是甜蜜的回忆，有时是争吵那晚他冰冷的眼神，每次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护士进来换药，看到旭尧还在，笑着打趣：“男朋友真贴心，天天来陪护。”
“他不是……”凌妤绾下意识解释。
“朋友。”旭尧同时开口，声音比她大得多，“普通朋友。”
护士了然地点点头，熟练地换着输液瓶。旭尧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病房重归寂静。凌妤绾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那个星标联系人。头像没变，还是她偷拍的那张睡颜。朋友圈也一片空白，和她一样设置了三天可见。
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说什么呢？
说她想他了？
说她后悔了？
说她在医院每天数着点滴声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