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
琉纳斯施展力量设下屏障,将整片空间笼罩其中,确保外人无法进入,也无法窥探或窃听。
沈棠面露诧异,这毕竟是在皇宫,琉纳斯怎么说也算半个家属,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只能告诉她?保密工作做得这么严密?
琉纳斯脸上温和从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急迫,仿佛急于确认什么,“小棠,你和澜儿在遗忘海失踪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否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我?”
沈棠自然不会拒绝。
她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琉纳斯。
从祭司神殿突发变故,到她被人诱骗拐进非法实验室,再到后来珈澜救出她的全过程——除了隐瞒了系统相关的细节外,几乎将所有事实都摆在了他面前。
琉纳斯沉吟片刻,低声道,“与我猜测的大致相同。那些黑衣人是异星来客,并非这片大陆的原住民。污染地的扩张也是他们的手笔。”
沈棠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在昏迷前隐约听见他们说要带我离开,似乎必须通过血祭打开某种‘星门’才能离开这里……想来他们进入这里,应该也是用的这个方法。”
琉纳斯点头,“大陆外围有力量结界保护,异星兽人无法直接闯入,只能通过血祭开启星门进行传送。但血祭代价太大,他们无法大规模进军,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慢慢筹谋侵占这片大陆。”
沈棠皱紧眉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污染地背后的主使,我想请教大祭司,该如何阻止覆灭的结局?”
琉纳斯敏锐地捕捉到她口中“覆灭的结局”这五个字,那双带有神性的美丽金瞳静静凝视着沈棠。
自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位雌性绝非常人。
她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似乎知晓很多事情,连他也无法完全看透。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夺取地源核心。”
琉纳斯解释道,“地源核心是这片大陆能量的结晶,也是庇护星球结界的来源,他们投放污染物的具体目的尚不明确,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地源核心的力量与污染力量相克。”
“污染力量越强大,这片大陆的能量就会越衰弱。”
“守护大陆的结界也会越来越虚弱,直到被他们全线攻破,届时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沈棠追问,“……大祭司可否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琉纳斯道,“异星已完成投放任务,污染地的蔓延已不可控,若想阻止事态彻底恶化,还有一个办法——彻底关闭并摧毁星门,阻断两界通道。”
他继续道,“据我推断,他们目前只打开了一座星门,但无法确定星门地点是固定还是随机,还需要后续寻找。”
沈棠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力联合更多势力,寻找星门的存在并摧毁它!”
琉纳斯的时间所剩无几。
临走前,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道,“小棠,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是关于我们祭司人鱼一族的秘密。”
沈棠洗耳恭听,“大祭司请讲。”
琉纳斯轻叹一声,“你是澜儿的伴侣,其实我早该告诉你……只是从前有所顾忌,不知是否该说……”
自从祭司一族成为污染力量的容器后,历代大祭司再未与雌性结合生育后代。
珈澜是唯一的意外。
琉纳斯本不打算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人,如今看来已不能再隐瞒。
“我曾告诉过你,我族身份特殊,同时肩负海神祭司与诅咒人鱼的力量。”琉纳斯看向沈棠的眼神温和慈爱,宛如看待自己的女儿,耐心解释道,“这两股力量都极为强大,在体内相互排斥、难以相容。因身体和精神无法承受双重力量,通常会分裂为两个人格。”
“但在我之前历代大祭司守护海域期间,污染地尚未大规模蔓延,处在可控范围内。因此祭司力量压过诅咒力量,也会相应压制住另一个更黑暗浑浊的人格。”
“可到了澜儿这一代,事情发生了转变。”
沈棠听着这番话,面露惊讶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她早知道珈澜有双重人格,但不知具体成因。琉纳斯的解释显然更加浅显易懂。
沈棠问道,“大祭司为什么说阿澜不一样?”
“澜儿并非通过历任祭司的传承方法繁衍,不是我消亡后凝聚的新个体,而是我与雌性正常结合所生的孩子。不同于清心修炼的祭司,他的爱恨情感更难以控制,又因童年遭遇,更深地激发了诅咒人格。而如今污染大肆蔓延,极可能导致诅咒人格压制另一个人格,占据主导地位,甚至是……”
琉纳斯说到此处,嗓音骤沉,“吞噬掉另一个人格,彻底掌控这具身体。”
“恐怕这也是‘他’当年谋划一切的目的。”
沈棠听得心绪愈加沉重,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但很快被她否决——珈澜体内的诅咒力量已经被她封印在无间盒子中,那个邪恶黑暗的人格不可能再回来!
同时她也敏锐地捕捉到大祭司口中的“他”。
“‘他’是谁?”
“澜儿的父亲。”
沈棠愣了一下,困惑地眨眨眼,不明白其中含义。
琉纳斯对她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当然,我是澜儿的生身父亲,这点无可置疑……但在某种程度上,我并不能完全算是引领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父亲’。”
沈棠很快反应过来,震惊地瞪圆猫瞳,“难道当年和珈楼罗陛下在一起的……是大祭司您的另一个人格?”
琉纳斯俊美至极的面容浮现一丝怅然,轻叹一声,似是无可奈何。
他身为海族大祭司,怎会被一杯下药的酒水影响……还做出那种事……
当年,是另一个“他”看上了那位登基不久的新任海皇——海族最美丽尊贵的雌性,珈楼罗。
“他”想与她共赴云雨,让深海中最美丽尊贵的雌性人鱼怀上“他”的孩子,为“他”生下最优秀的后代。
那一夜的人自然也不是他。
醉酒后,被另一个“他”趁机操控了身体。
后来他清醒后,也震惊、迷茫、无措到极点。
琉纳斯后来宣告避世不出,不再踏出神殿一步,一方面是不知如何面对珈楼罗,另一方面也是害怕另一个人格再次出现。这种近乎囚禁的自虐,对他而言同样是一种保护,防止自己再次失控、做出意外之事。
沈棠又问道,“那大祭司的另一个人格,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