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卢斯得到达西亚骑兵已经杀过来的消息后面不改色,他立刻和吕山德商议对策。
“达西亚骑兵骁勇异常,虽然说我军已经在土山上列阵,可达西亚人同样也擅长山地作战,他们可以骑马冲锋,然后再下马步战。”保卢斯冷静地说道。
“这哪里算是山顶?不过就是一个土坡而已,达西亚战马完全可以冲到坡上来。”吕山德慨然说道,“军团长尽管下令,不必在意我是总督阁下亲卫,把我当个百夫长看就好,打败达西亚人最重要,只要阁下你说我就听从!”
保卢斯迅速扫了一眼己方的阵列,“我军渡过多瑙河的有四个大队,其中三个步兵大队、一个步骑大队。我们的骑兵太少,难以正面迎敌,仅能胜任侦察传令……”
康沃斯军团当中的步骑大队中有骑兵一百二十人,大多是伊比利亚的坎塔布利亚人组成的骑兵。其余没有马的全部都是重装步行骑士,是用作陷阵搏杀的勇士。
这些步行骑士中有八十人是来自投降了的色雷斯盖塔部落的步兵,不少人拿着的武器不是克雷提斯长刀,而是明显已经过时的一米五长的色雷斯弯剑,这些弯剑是使用夹钢法制造的。
对于这些盖塔人来说,使用弯剑比使用克雷提斯长刀,也就是长柄雁翎刀更为顺手,更能够增加勇气和自信。
“我们的戟兵、弩兵尚未过河……”保卢斯说,“现在只能使用你手上的亲卫步兵大队和三个罗马步兵大队,多说一些,还有三百六十名步行骑士。我们完全是用步兵来对付骑兵啊!”
听了保卢斯的话,吕山德顿时感觉己方劣势明显,不免得有些心情烦躁。
“达西亚人必是伺机已久……”保卢斯目光锐利,向远处看了看,虽然那里没有达西亚人,可他的目光依然闪亮,“他们是打算待我军渡河渡到一半的时候出击,想要趁我立足未稳,要把我等赶下河去。多亏了我方的骑兵探察先觉。我想,达西亚人肯定是按捺不住了,提前出击。不然,这些家伙肯定还是要等上一阵的,毕竟我们过河的人不到一半,也就三分之一。现在,我们没有退路,只有死战!”
吕山德有些急了,说道:“军团长阁下,我认为现在应当速遣使者报给南岸的哈斯塔·法塔利,让他了解多瑙河北军情,然后……”
“已经来不及了!形势不等人!所以我才问你……”保卢斯脸色冷峻地问,“我郑重地问你,吕山德阁下你可愿听我调遣?”
吕山德盯着保卢斯的眼睛,他也知道现在去通知多瑙河南岸的小卢西乌斯根本就来不及的,达西亚骑兵随时可能抵达。他胸口剧烈起伏数次,忽然,他停下了,洪亮且坚定地说:“我听你的!莱乌齐奥山大战,我知道是军团长阁下你有胆有谋,舍生忘死,不顾一切的冲锋,你不怕死,是个真正的勇士!
巧了,我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诚如军团长所言,如今已无退路,唯有死战到底!军团战阁下但凡所命,无不遵从!真的!”
“好!非常好!”保卢斯大声地赞道,“吕山德阁下你是一个真正的罗马人!”
“不,我是希腊人!”
“嗯!”保卢斯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是一个真正的,有荣誉的希腊勇士!”
二人议定,即行布阵。罗马军团训练有素,临危不乱,阵列迅捷严整。丘临河岸,无地可退,保卢斯毅然决意——背水列阵。
达西亚方面统兵的并非达西亚国王布雷比斯塔,而是有着“闪电”之称的骑兵指挥官阿纳扎里斯。
作为达西亚王国的骑兵指挥官,布雷比斯塔的亲信,阿纳扎里斯负责多瑙河沿岸巡逻。
就在去年,也就是公元前七十年,在一月中旬,阿纳扎里斯率领八百名巴斯塔奈重骑兵和两百名达西亚轻骑兵突袭罗马的麦西亚地区,击败当地守军并缴获大量青铜头盔。
这一次,布雷比斯塔确实是和潘诺尼亚的个别部落合谋,打算使用连环计狠狠地打击小卢西乌斯。
赚小卢西乌斯“驰援”多瑙河北岸的马尔瓦,然后达西亚再以步骑给予其雷霆一击,使罗马人再也不敢觊觎达西亚的土地。
布雷比斯塔动员各个达西亚酋长,争取潘诺尼亚地区的凯尔特部落支持的一个重要借口就是欧洲马鹿。
欧洲马鹿又叫做赤鹿,在达西亚、波伊和潘诺尼亚地区赤鹿并不是宗教信仰的核心,但是却被认为是具备灵性的动物。
赤鹿的鹿角因能脱落与再生而被认为象征了生命力的循环。
其实,在达西亚和潘诺尼亚地区,虽然民族不同,有色雷斯人也有凯尔特人,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将马视作是神圣力量的载体。
达西亚人崇拜“多瑙河骑手”形象且融合了凯尔特女神伊波娜也就是马的守护者的色雷斯英雄。
但是,布雷比斯塔却向色雷斯人和凯尔特人的酋长宣扬说:鹿角之神虽然并不是我们这片土地的守护神,但是瑟那诺斯的宠儿却象征了自然和再生,象征着生命的生生不息,循环往复。鹿角的脱落和再生就是证据。
活泼的赤鹿在我们的土地上奔跑,跑到哪里就把瑟那诺斯的祝福带到哪里。
现在罗马人,贪婪、凶残又无耻的色雷斯总督小卢西乌斯居然要我们进贡赤鹿,这根本就是对神灵的亵渎。
罗马人杀死充满灵性的鹿,吃掉它们的肉,用它们的骨头制作刀剑,用它们的油脂给刀剑淬火,甚至扒掉赤鹿的皮用于缝制铠甲,衬衣。
我们决不能再纵容小卢西乌斯如此的搜刮我们,欺压我们。
交出赤鹿就是交出“再生”,交出我们的自由。
如果,我们继续下去,瑟那诺斯一定会惩罚我们,会把干旱和枯萎降临给我们。
如果哪一天再没有赤鹿在我们的土地上奔跑,我们抓完了所有的赤鹿,那么罗马人恐怕就要让我们献出我们自己了。
到了那个时候,罗马人就会吃我们的肉,用我们的骨头当柴烧,用我们的皮作衣服,然后再卖掉我们的孩子!
小卢西乌斯这个魔鬼,他今天敢吃鹿,明天就敢吃人!
我们绝不允许!达西亚的自由万岁!
达西亚国王布雷比斯塔成功动员了达西亚、盖塔和色雷斯的不少部落,同意起兵一起对付小卢西乌斯。
可是,让布雷比斯塔没有想到的是,小卢西乌斯动作如此之快,他还没有集结完军队,小卢西乌斯的大军就已经摆在了多瑙河南岸。
其实,这不仅仅是动员能力的问题,更是基础设施建设使然。罗马人占据了色雷斯之后,在原有的基础之上修建道路。笔直、平坦且宽阔的道路加速了罗马人行军的速度。
好在,达西亚骑兵指挥官阿纳扎里斯一直在多瑙河巡视,多瑙河北岸的马尔瓦地区地势平坦,是河流冲积而成的“多瑙河下游平原”的一部分。特别适合骑兵作战。
阿纳扎里斯得到罗马人来到马尔瓦地区多瑙河南岸的消息后,便知道这些人是罗马军的前锋部队。
他也不含糊,行动足够迅速,立刻集结骑兵于多瑙河北岸。专门等着罗马人渡河渡到一半的时候突袭罗马人,打算一举击败敌人,勇挫敌人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