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样子,但其实心思非常机敏。
此时见到这一幕,眨了眨那双灵动的桃花眼,目光在李当归和红绡之间转了个来回,忽然展颜一笑,拍了拍手道:\"算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声音清脆得像檐角的风铃:\"咱们还是先去城主府领赏银吧!说不定宁姐姐待会就自己来了呢~\"
她边说边蹦蹦跳跳地挽住李当归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城主府方向拽:\"与其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不如在城主府守株待兔!\"
李当归被拽得一个踉跄,却觉得这话确有道理。
宁芙确实很有可能待会儿会来这里,所以他不如就在此等候。
而且,今日城主还要召见他和峨眉,也不知是何要事。
他望向不远处巍峨的城主府大门,暂时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咦?\"李当归突然注意到城主府门前冷清异常,\"怎么除了我们,没人来领赏银?\"
雀翎轻抚腰间骨笛,解释道:\"从我们清早到此,就一直没人来过。\"
红绡闻言微微一笑,发间玉簪流转着温润的光:\"其实,赏银发放从前日就开始了,也就是演武大会结束后的第二日,那日城主府便用'飞花传讯'通知了大部分神力者。\"
李当归闻言困惑不已:\"那我为何没收到传讯?\"
若非今早宁芙告知,他至今还不知道赏银什么时候发放呢。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静姝和雀翎,开口道:“你们又是如何得知今日可以来领赏银的?”
静姝和雀翎闻言,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静姝夸张地打了个寒颤:\"别提了!昨夜那个什么'蜈蚣叟'还是'蜘蛛叟'的怪老头...穿得跟只大蜘蛛似的,从百草堂的院墙外面爬进来给我们传的信!\"
雀翎也难得露出嫌弃的表情:\"所以宁芙才会连夜去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
她灰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谁能想到城主府会派这种人来传讯...\"
\"什么?!蜈蚣叟竟然去了百草堂?\"李当归猛地停住脚步,震惊不已。
他脑海中闪过那个阴险狡诈的老者形象。
雀翎见状安抚道:\"放心,那人只是来传信。\"
她灰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有宁芙在,能出什么事?不过——\"她突然促狭地看向静姝,\"某个小丫头可是吓得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哎呀!\"静姝顿时涨红了脸,跺脚道:\"雀翎姐姐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她虽然身负强大的\"极速\"神力,但毕竟是个姑娘,最怕那些阴森可怖的东西。
不过,后来得知那所谓的怪物不过是一个擅长机关术的老头,她便再也没有害怕,只是很好奇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李当归却神色凝重:\"五鬼皆非善类,就算是宁将军在场,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雀翎闻言挑眉:\"听你这口气,似乎很了解他们?\"
\"之前...打过些交道。\"李当归含糊其辞。
\"哦?\"雀翎来了兴致,灰眸微眯,\"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她凑近半步,\"听说白虎城有五鬼,你见过几个?\"
李当归脚步微顿,如实答道:\"四个。\"
这个回答让雀翎瞳孔一缩。
她听说过那五鬼的凶名,没想到李当归竟与其中四位都有交集。
忽然想起传闻中那个最神秘的\"蝎娘子\",雀翎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连那位'蝎娘子'你也见过?\"
李当归闻言,脸\"腾\"地红了。
谢春花那袭红纱、还有那些暧昧的话语,全都涌上心头。
\"算...算是认识吧。\"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雀翎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听说那女人风流成性,放荡不堪,你怎么会——\"
\"我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李当归突然提高音量,快步朝城主府走去。
他的耳根红得滴血,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
要是让雀翎她们知道自己昨夜的那些事,怕是脸都要丢光。
雀翎望着他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但她终究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城主府前,朱漆大门森然矗立。
李当归站在巍峨的府门前,不由得微微一愣——之前演武大会期间那恢弘的六扇鎏金大门,此刻竟重新变成了两扇古朴的朱漆大门。
李当归仰头望着眼前这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不由得想起风雨楼那诡谲多变的构造。
这城主府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想必和风雨楼一样,也是运用了某种高深的机关术。
他虽不懂其中奥妙,却深知其厉害之处。
\"咚,咚咚——”
少年抬手叩响门环,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刚敲了三下,大门便\"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刹那间,一股刺骨寒意从门内汹涌而出,冻得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哎呀!\"静姝惊叫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抱紧肩膀,\"怎么这么冷啊?\"
她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裙摆都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红绡也蹙起眉头。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怎会有如此凛冽的寒气?
雀翎灰白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刺骨的寒冷,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城主府里莫非又变样了?\"李当归喃喃自语。
他被寒风扑面一吹,也是疑惑不已,来过这里数次,每次府内的景象都截然不同。
回想起上次和雀翎偷偷从后墙潜入时,府内那些错综复杂的迷宫小径与茂密得反常的花草树木;再想到前几日演武大会上,凭空出现的那个巨大演武场...
每一次踏入城主府,都像是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李当归到现在为止依旧想不通城主府内到底有多大,又是什么构造。
如今还未进门,就先遭遇这等异象,不知这次又会见到什么光景?
他不由得既期待又忐忑。
门缝中突然探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面容端正,眉宇间透着正气。
但让李当归等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忽然探出的人头上竟然戴着一顶厚厚的棉帽,很是怪异。
棉帽男子打量着门外的众人,疑惑道:\"诸位是?\"
李当归连忙拱手行礼:\"在下李当归,特来领取演武大会的赏银。\"
\"李当归?\"那人眼睛一亮,\"原来是你!\"
那人脸上的戒备之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欣喜表情,似乎他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话音一落,目光却越过李当归肩头,仔细打量着后面的红绡等人。
\"一、二、三、四、五个人...\"男子低声数着,点了点头。
随即又左右张望了一下空荡荡的长街,确认没有其他行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门缝又推开一些,刚好容一人侧身通过。
\"你们先进来吧。\"他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透着几分紧张。
这诡异的一幕让众人都愣住了。
李当归与雀翎几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进个城主府而已,怎么搞得像在做贼?
莫非府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静姝却已经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把李当归挤到一边。
\"我先进我先进!\"静姝欢快地喊着,裙摆随着动作飞扬。
她弯下腰,正要往门缝里钻——
\"哎,等一下等一下!\"门内的男子突然急切地制止。
静姝的动作戛然而止,满脸不解地抬头:\"怎么了?\"
李当归等人也困惑地望向男子,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又是何用意。
门内男子盯着静姝看了片刻,忽然将门缝又推开些许。
顿时,一股更为凛冽的寒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吹得静姝浑身一颤,裙摆猎猎作响。
\"好了,你可以进了。\"男子说完,迅速缩回脑袋,身影隐没在门后的黑暗中。
静姝不疑有他,侧身就往门缝里挤。
一条修长的腿率先迈入门内,纤细的手臂也随之探入。
然而——
\"哎呀!\"静姝突然卡在了门缝处,俏脸涨得通红。
她那傲人的胸脯正正卡在门框处,进退不得。
\"你就不能把门全打开么?\"她羞恼地朝着门内喊道。
门内传来男子困惑的声音:\"怎么,开这么大还进不来?\"
接着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嘀咕:\"不会比那蝎娘子的还要大吧...\"
李当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难怪方才男子一见静姝要进门就出言阻拦。
这开的门缝实在太窄,别说是静姝那身材,就算是他自己,估计也只能勉强挤进去。
一旁的雀翎灰眸微闪,目光在静姝玲珑有致的身段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红绡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脸颊微微泛红——她这才注意到,静姝的身材竟是如此...惹眼。
\"你快点啊!说什么呢?!\"静姝急得直跺脚,卡在门缝里的姿势让她羞愤不已。
其实静姝完全可以直接发动神力穿门而过,不过,她并不想随意在别人面前展示她的神力。
\"哦...好,等一下...\"门内男子应道。
\"呼——\"
门缝再次扩大,这一次涌出的寒风比先前猛烈数倍。
李当归等人的衣袍被吹得剧烈翻飞,发丝狂舞。
大门后方传来狂风拍击的轰鸣声,仿佛门后正经历着一场暴风雪。
\"到底怎么回事?\"李当归喃喃自语,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静姝离门缝最近,被这阵寒风直接吹得打了个喷嚏。
但她咬紧牙关,趁着门缝扩大的瞬间,猛地一用力——
\"噗\"的一声,她终于成功挤了进去,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后黑暗中。
\"快点,下一个!\"门内传来男子急促的催促声。
峨眉站在众人之中,漆黑如瀑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却依旧面无表情。
她是此时几人中最为镇定的,从方才第一股寒风吹出时起,她就毫无反应,仿佛感知不到温度一般,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此刻见静姝已经进门,她立刻迫不及待地跟上。
与静姝方才的窘迫截然不同,峨眉那纤瘦的身形轻松穿过狭窄的门缝,漆黑的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瞬便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
李当归望着峨眉消失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他想起初见时她那瘦弱的模样,昨日跟峨眉回了趟家,他才知道峨眉之前一直过得很清苦。
这些日子虽然在百草堂和玲珑坊顿顿饱餐,脸色好了许多,但身形依旧单薄得令人心疼。
少年暗自握紧拳头,下定决心日后定要给她多买些滋补的吃食,把她的身子好好养起来。
可这截然不同的进门景象让雀翎和红绡都愣住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望向那道仿佛在\"测量\"女子身材的门缝,脸上都浮现出微妙的神色。
更让她们在意的是,李当归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峨眉离去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二人不由得开始在心中好奇李当归此时究竟在想什么。
\"李当归,你想什么呢?赶紧进去啊,我们还等着呢。\"雀翎突然上前,不由分说地推了李当归一把。
\"啊?哦,我这就——\"李当归话未说完,就被雀翎直接推进了门缝。
少年的身影在狭窄的门缝间磕碰了几下,终于也消失在门内。
见李当归进去,雀翎和红绡竟同时长舒一口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抚了抚胸口,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这个同步的动作让她们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雀翎灰白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奇怪,难道你也会在李当归面前害羞?\"
红绡面对雀翎的质问,神色从容地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唇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我也是女子,遇到这种事情,自然也会不好意思。\"
雀翎灰眸微微眯起,突然上前一步,几乎贴到红绡面前。
她锐利的目光直直落在红绡傲人挺翘的曲线上,红绡不由后退了半步。
\"你这是何意?\"红绡蹙眉问道,耳尖却不自觉地泛起薄红。
雀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衣料下包裹的高耸胸脯,这才开口道:\"我们两个其实也都不差,对吧?\"
她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北境女子特有的野性光芒:\"只是比静姝那丫头逊色些。不过我想,李当归才不会在意这些,你说呢?\"
红绡闻言,唇角也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当归他确实不会在意这些。\"
她顿了顿,又自信开口:\"但若真要比较,我自认能让他满意。\"
雀翎眼中精光一闪,像是试探得逞一般。
她直勾勾的看着红绡:\"这么说,你承认你也喜欢李当归了?\"
\"是。\"红绡竟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发间的碧玉簪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为她作证。
这个直白的回答却让雀翎微微一怔。
作为爱慕李当归许久的女子,她方才便注意到红绡看李当归的那种眼神有些不对,那时她便已经有了猜测,但此时亲耳听到红绡承认还是让她心头一震。
真是没想到,前几日还在百草堂安慰她不要放弃的红绡,一转眼竟然也喜欢上了李当归。
雀翎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骨笛:\"可你不是他的——\"
\"我和他又不是亲姐弟。\"红绡轻声打断,眼神温柔而坚定,\"难道不能对他有爱慕之情么?\"
雀翎没想到红绡竟如此大方承认,倒是比自己和宁芙都干脆多了。
她望着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的女子,忽然笑了。
李当归那个呆子,竟能让红绡这样的女子都倾心,倒真是...
令人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雀翎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逼近红绡一步,眼神严肃的看着她开口道:\"那你要排在我之后。\"
红绡闻言非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步。
两人几乎鼻尖相贴,一个带着北境的凛冽,一个透着南方的温婉,却在气势上不相上下。
\"为何?\"红绡轻声问道,吐息如兰。
雀翎灰白的眸子直视对方:\"宁芙与他相识最早,两情相悦,将来他必定会先娶她过门,我便不说什么了。\"
她顿了顿,\"可是你...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若他再娶,必须是我。\"
红绡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如珠落玉盘。
她优雅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发间的碧玉簪,一字一顿道:\"我与当归...有婚约在身。\"
\"什...什么?婚约?\"雀翎的声音陡然提高,灰白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仿佛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真的假的?\"
红绡轻轻将发间碧玉簪取下,放在雀翎眼前。
“这是什么?”雀翎疑惑道。
红绡的指尖在簪头上轻轻摩挲:\"这是当归的娘亲代替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此话一出,雀翎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当然知道南方的这种定情信物意味着什么。
在北境,一些勇猛男子也会将冰原狼的狼牙做成的项坠系在北境姑娘的辫梢,意味着\"我的勇猛永远守护你的温柔\"。
和这种定情信物的道理是一样的,只要北境姑娘戴上项坠,便意味着她已经属于某个男人。那么,红绡此时头上戴着这根碧玉簪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雀翎又一想,红绡和李当归的娘亲确实情同母女...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颤。
是了,以汀兰与红绡的亲密,定下这门亲事再合理不过。
但为何之前红绡在玲珑坊讲述那些往事时,对此只字未提?
\"李当归知道这件事么?\"雀翎开口问道。
\"知道。\"红绡的回答轻如落雪,却重若千钧。
雀翎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怪不得李当归一夜未归,看来和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这么说,宁芙生气的事情难道也是因为...
雀翎心里忽然一下子就想通了,以宁芙的性子,知道这事还了得?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当归今日会愁眉苦脸...
一切突然都有了答案。
雀翎的目光重新落在红绡身上,对方已经不慌不忙地将碧玉簪重新簪回发间。
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让雀翎心头有些不好受——有婚约在身的人,果然底气十足。
红绡轻抚簪尾,继续开口:\"按理来说,当归应当先与我成亲,这是父母之命。\"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过我不想让他为难,所以...\"
\"所以什么?\"雀翎急切地追问。
\"所以还没把这定情信物和婚书的事情告诉他。\"
\"你还有婚书?!\"雀翎的声音陡然又拔高。
白纸红字,三媒六证——若果真这样,那真是板上钉钉了。
红绡轻轻点头:\"婚书是汀兰姐亲手所写,再加上这信物,我早已是当归的未婚妻子。\"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只要婚书和这玉簪还在,我便是他的人。\"
雀翎一时语塞。
与紫嫣那种单纯的倾慕不同,红绡与李当归之间,竟是早有父母之命。
然而——
雀翎忽然轻笑出声,长发在风中飘扬。
\"你笑什么?\"红绡蹙眉问道。
\"若照你这么说,\"雀翎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你还得排在我之前了?\"
红绡优雅地整理着袖口:\"我尊重当归的选择。若他执意要先娶宁芙和你,我不会反对。\"她顿了顿,指尖轻点玉簪,\"只是,这封婚书对当归来说,应该绝非儿戏,所以——\"
\"所以你还想当正妻?\"雀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红绡的言外之意。
红绡不置可否地浅笑:\"这要看当归如何抉择。\"
雀翎突然摇头:\"婚书算什么?\"
她一把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上那个神秘的印记,\"我和他还是上辈子命中注定的情人呢。\"
红绡听到雀翎的话,又看了眼她胸口上那奇怪的印记,瞳孔微缩:\"你这是何意?\"
\"你忘了?李当归是我们北境的预言之子?\"雀翎骄傲地扬起下巴,\"而我,是预言中的'弥沙',是注定要与他相爱一生的。\"
她灰白的眸子直视红绡,\"可你看他现在,不还是对宁芙死心塌地?你以为他会为了婚书就抛弃宁芙?\"
雀翎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你还是乖乖排在我后面,等着当小妾吧。\"
她突然促狭地眨眨眼,笑的眉眼弯弯,\"不过按李当归那死心眼的性子,说不定连小妾都没你的份。\"
红绡的脸色终于变了。
雀翎之前的确和她提起过这个古老预言。
她攥紧了袖子,指节发白。
\"对了,\"雀翎突然凑近,\"李当归昨日可是亲口承认喜欢我。\"
她挑衅般地挑眉,\"他也这么对你说过么?\"
城主府门前,气氛微妙。
红绡听完雀翎的话,心中不由一紧。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子。
雀翎说的不无道理,以李当归的性格,单凭一纸婚书确实难以让他动摇。
看来,她必须得采取更主动的方式,让李当归真正对她动心才行...
\"哎,我说二位,\"就在此时,门缝里传出声音,\"你们到底进不进啊?在这儿聊了大半天,再不进来我可关门了。\"
雀翎和红绡转头一看,这才发现门里那个棉帽男子,正透着门缝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们。
此时那门缝又变成了很窄,这才没让方才那奇怪的冷风吹出来。
红绡瞬间恢复优雅从容的神态,微微颔首道:\"我们这就进。\"
谁知雀翎突然一把搂住她的纤腰,惊得红绡身子一僵。
只听北境女子自信一笑,对着门内开口道:\"把门开大点儿!我们也不是随便一个小缝就能钻进去的。\"
\"放心,我有分寸。\"门内男子会意地点头,将门缝又拉开几分。
这一次的门缝确实不小,开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太窄卡住人,又不至于让那股诡异的寒风吹出。
雀翎促狭地凑近红绡,指尖轻点她的酥胸:\"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她灰白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不如,比比我们谁更'大',赢的人先嫁李当归,如何?\"
红绡耳根微红,却仍保持着优雅姿态,轻轻推开雀翎:\"哼,与你比一比也未尝不可。\"
她整理了下衣襟,自信地昂起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门缝。
红绡先侧身而入,红裙勾勒出曼妙曲线;
雀翎紧随其后,高挑身姿美丽动人。
最终结果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不相上下。
城主府内。
“嘶——”
李当归刚踏入府内,刺骨的寒意就如潮水般涌来,冻得他浑身发抖,让他大吃一惊。
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整个城主府内竟是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不见天日,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一片。
根本看不出这里是一处府邸,反倒像是茫茫雪原。
\"这——\"李当归张大嘴巴,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
他下意识回头望向门后那个男子,这才注意到对方不仅只是头上戴着棉帽,身上更是全副武装:身披防风大氅,衣襟上已积了厚厚一层雪。
男子回头,指着不远处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屋舍轮廓,对着李当归提醒道:\"快,先去那边暖和暖和,那两个姑娘...已经进去了...\"
李当归顺着棉帽男子的手指望去,眯起眼睛,这才隐约辨认出不远处确实有房屋的影子。
他顾不得多想,裹紧单薄的衣衫就朝那边跑去。
寒风像刀子般刮在脸上,短短几步路就让他睫毛结霜,手脚发麻。
\"呜——\"狂风呼啸着推搡他的后背。
当李当归终于摸到冰凉的木门把手时,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用力推开门,温暖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
\"砰!\"
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李当归如释重负。
他抖落满身积雪,搓着冻僵的双手呵气。
方才从大门跑到这间屋子,虽然只是一小段路程,但也把李当归冻的够呛。
若是没有这个小屋,光是站在外面估计很快就会受不了。
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温度,李当归这才开始打量屋内。
他发现,这个屋子,似乎就是当初他演武大会时报名登记的那个屋子。
只是格局与之前大不相同。
此时这里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墙角摆放着三四个火炉,炭火正旺。
整个屋子显得很是温馨惬意。
静姝正蜷缩在最大的火炉前,裙摆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她双手紧贴着炉壁,冻得嘴唇发白:\"冻、冻死我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
而一旁的峨眉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不知从哪找来块烤红薯,正小口小口地啃着。
漆黑的长发上连片雪花都没有,仿佛外面的风雪与她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