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里什么都不剩了，咱们回去吧。”慕凌一摊手，望着四周焦黑的墙壁，瞳眸中透出深邃的颜色。
这个地方总给人一种冰冷萧索的感觉，无论再装潢得高档精美，走在昔日的实验器材旁边，依然感觉到金属冰冷的质感，不带一丝感情般，没有一丝一毫活人的生气。
更何况现在这地方被废弃了，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骇人的死气，扑鼻而来的是焦糊味以及……人体组织被烧焦的灼烧羽毛气息，和一种诡异的烤肉味道，那是人体部分肌肉被烤熟后烧焦的味道，闻着甚是刺鼻，饶是慕凌这般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依然感觉到生理上的不适。
走到前方的云枫却好像感觉不到一般，径直往里走去，电梯已被烧毁，他就默默低头走进了楼梯间，闷头往楼梯上走，可还没走几步，他就一把攥住了左边的扶手，身子微微前倾，指节过于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按着咽喉，十分费力的样子，艰难地吐出一口气。
慕凌在楼道间仰头看着他往上走，冷嘲热讽道：“你想爬上去啊？看看现场？我告诉你啊，现场是在1503房间，也就是血煞老板mr. x的办公室。你要上去的话，我也不拦着，只是这里电梯坏了，你得一步步爬上去……”
正说着，云枫身子一歪，毫无征兆地从半途的楼梯上后脑勺朝地面地仰倒下去。
慕凌暗中咒骂一声，飞身上前，伸出双臂，迅捷无伦地将云枫骤然跌落的身躯接住了，就势扶住他的腰，对着他的嘴唇人工呼吸了几次，他才恢复了些许意识，睁着茫然的双眼无辜地望着慕凌。
慕凌望着他惨白的脸色，伸手拂去他额头上的汗珠，叹息道：“算了，我带你上去吧，但这次回去，你要好好休养知道吗？你再乱跑的话，小心我一条锁链把你锁在家里床上，你哪也别想去了。”
云枫视线有些呆呆的，似乎还没从方才突然晕眩的状态里缓过来，直到慕凌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大踏步地迈上了一串台阶，云枫才稍微反应过来，怔怔地道：“我爸他……被烧死了吗？”
慕凌冷冷地回答：“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但我其实有点怀疑，这么一个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么容易就被烧死了？这种死法未免太憋屈吧……”
后面几字压得极低，云枫几乎没有听清，他只是下意识地把脑袋靠在慕凌胸前，二人贴得极近，云枫甚至能听到慕凌胸腔有力的“咚咚”声。
他不由自主对这样旺盛的生命力产生了些许贪恋，眼里露出痴迷和羡慕的神色，转而又变得黯淡伤感，毕竟自己不知哪一刻就会突然死去，甚至死在一个冰冷阴暗无人涉足的角落，无人问津，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云枫微微垂下了眼皮，神色间更疲惫了。
慕凌扶着云枫的头颅，低声道：“怎么了？还是疼得很厉害吗？你再忍忍，回去咱们就……”
“慕凌。”云枫忽然幽幽地打断了他，“你说，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慕凌愣了一下，爬楼的速度也不由自主慢了下来：“怎么突然问这个？你终于意识到我的好了吗？”
云枫艰难地答道：“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突然扔下我不管。”
慕凌眉头一紧。
云枫紧接着开口，语气有些伤感：“我可能确实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的我，要是被你这样抛弃，十有八九都会死得很惨。所以……”
“你……”慕凌想说话，却被云枫毫不留情地打断。云枫坚定地道：“所以，如果你要离开我，请你务必亲手杀了我，这样我起码还能死得痛快点，可以吗？”
慕凌眸子更加幽深了，语气里也多了一分怨恨：“怎么突然说这个？”
云枫执着地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慕凌拧着眉头道：“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也不会离开你，你别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拖着你一起死，咱们一起下地狱，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世间经受生不如死的折磨的。”
云枫神色更加怔忡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神色间露出餍足之色，将脑袋凑得离慕凌的脖颈更近了几分，是个十分依赖的姿势。
慕凌沉声道：“你也终于意识到，你现在离不开我。对于这一点，我很欣慰。”
云枫没有说话，眼神中毫无情感，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慕凌看了云枫一眼，觉得他应该单纯是疲惫到难以开口，或者是不想发言，不管哪种，其实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个往日桀骜不驯的人正和自己紧紧相贴，呈现一个无比亲密信任的姿势，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