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前往礼部尚书府邸宣旨。
事毕,便与礼部尚书何光启一同入宫复命。
何光启奉了立后制书,不敢怠慢,即刻赶赴内阁正式承制。
随后,相关文书通报钦天监,着令择定吉日吉时。
一应事务繁杂琐碎,待何光启处理停当,已是暮色四合,黄昏时分。
他这才趋步踏入紫宸殿,向萧祁躬身复命。
“陛下,待钦天监择定吉日,封后大典诸事便可正式提上章程。”何光启垂首禀报,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萧祁视线从奏折上抬起,扫向阶下恭敬肃立的何光启,“辛苦何爱卿了,正旦佳节还要劳你入宫理政,来人,赐座!”
帝王御赐的座椅,按例只能侧身虚坐三分之一的位置,以示敬意。
“臣叩谢陛下隆恩!”何光启谢恩后,才谨慎地侧身落座,随即条理分明地,将繁复的册封仪式章程逐一详述。
期间不曾有停顿,亦不能抬首直视龙颜。
他的余光赫然发现,陛下放下手中奏折,指节在御案上轻叩,神情专注地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
何光启更是不敢懈怠,一口气将整个章程说完,口干舌燥也不敢稍有停歇。
心中已然明了,这位尚未正式册立的江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只怕远超所有人的预想。
暗暗思忖,之后行事更要谨慎恭觉!
御案之后,萧祁静静听着。
这些章程,不过是循规蹈矩的祖宗仪制,虽无错漏,却也并无新意。
毕竟封后大典是威严的事,萧祁的手肘搁在御案上,指尖还按在奏章上,沉吟片刻开口,“其余诸项,就依祖宗仪制去办,但洞房设在朕的寝殿之内,晚宴需精致华美,以鲜花为陈设,梅花为主!”
萧祁顿了顿,“至于其他细节,爱卿需拟个详尽的折子上来。记住,必要做到让人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可明白了?”
何光启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额上渗出的汗珠已滑至鬓角。
他离座深深一揖,“臣必竭尽平生所能,定不负圣望!”
萧祁微微颔首,“何爱卿忙碌一日,想必也乏了,早些回府与家人团聚吧。”
何光启如蒙大赦,深深施礼,“皆是臣分内之责,臣告退!”
直至退出御书房,合拢那扇沉重的殿门。
何光启才敢抬起宽大的官袍袖子,用里衣的袖口狠狠抹去额角的冷汗。
殿内重归静谧。
萧祁的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陈泰,“东西,可都送到了?”
陈泰躬身上前回道,“内务府方才回宫复命,一应物什皆已送入江府,只是……箱笼繁多,品类琐细,此刻娘娘怕是正在清点,怕是要忙到深夜了。”
“嗯。”萧祁应了一声,“朕,该去瞧瞧她。”
说着,人已起身绕过御案。
陈泰连忙取过一旁备好的玄狐大氅,动作麻利地为萧祁披上系好。
夜色浓重,江府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尤其是江晚卿所居的主院,更是被无数灯笼烛火映照。
萧祁踏入院门。
庭院几无立锥之地,密密麻麻堆满了朱漆描金的箱笼、锦盒。
内务府的太监宫女与江府的下人穿梭忙碌,步履匆匆。
江晚卿一身素色常服,乌发松挽,正手持厚厚的礼单册子,凝神与管事低声核对,不时指点着物品归置。
连他派去的御前侍卫们,都跟着做起了搬运的活计。
萧祁眸色微沉,步履未停,“朕的侍卫是派来保护你的,可不是与你做苦力的!”
待看清来人,众人慌忙放下手头物件,跪倒一片。
萧祁略一摆手,“都起来,忙你们的吧。”
江晚卿这才抬眸看向他。
她努力一弯嘴角,笑容明媚地让人移不开眼。
萧祁深邃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那笑容虽美,他却看出了里头的不自然。
“进来。”
萧祁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长腿交互,径直踏入正堂。
江晚卿心头猛地一跳。
他这模样,一看便知是来兴师问罪的。
望着那洞开的堂屋大门,江晚卿步步寸移,心里念头四起,要怎样将这事绕过去。
进了堂屋,江晚卿始终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地砖纹路上。
门在她身后应声而关。
偌大的正堂,顷刻间只余他二人。
直到一双黑色绣着繁复金丝蟠龙纹的筒靴映入眼帘。
江晚卿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龙纹袍角,一寸寸上移,束紧的玉带、宽阔的胸膛。
最终,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近在咫尺的寒潭之中。
“陛下,怎、怎么来了?”她的眼眸颤了颤,甜软的嗓音里带着干涩。
萧祁盯着她看了好一阵,才开口,“朕怕,朕的皇后,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着逃婚!”
江晚卿一阵耳热,脸颊似火烧般烫人。
“我,我不会.......”被他鄙视着,江晚卿不由后退一步。
就是这退缩的模样,让萧祁的怒火窜了起来,大步向前跨去。
她退他进,没几步路,身子已挨到了门板上。
“不会?”萧祁轻笑。
江晚卿目光慌闪,嗫嚅着还要解释,“陛下,我......”
萧祁从袖筒中拿出一封素白的信笺,“那这是什么?”
他再次欺身向前,“晚儿,还是不信朕,也.......未将朕放于心上。”
江晚卿已退无可退,费劲地扯出一抹笑,“我,我是怕牵扯到陛下的......威名。”
“朕,是不是比不过沈彻在你心中的位置,他竟能让你全身心地信任.......”
江晚卿没了法子,怕他口中再说出什么。
她垫起脚尖,不管不顾地将唇堵了上去。
唇瓣微凉,两唇相触,霎时间变得火热。
萧祁的身躯明显一震,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完全没料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
在江晚卿想要抽身逃离。
后脑勺被一只手狠狠扣住。
萧祁反客为主,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舌尖强硬地撬开她的齿关,带着惩罚之意,就那样肆无忌惮地闯入,让她避无可避。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紧紧地锁贴在他的身上。
江晚卿的心跳如擂鼓,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呃......”她身子一颤,呜咽出声。
萧祁的唇悄悄撤离,滚烫的气息灼烧着她的唇瓣,“晚儿动不动就想逃,朕该怎么罚你才好。”
说着,他狠狠地将她吞了进去,气息再次相交,比方才更加凶猛。
破碎的哼吟声从她唇缝溢出。
萧祁的眸色愈加深不见底,欲望在攀扯他岌岌可危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