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兰波跪在爱梭跟前,字字血泪的跟爱梭告状。
对的,就是告状,他恨不得掏出他记仇小本本,一五一十跟爱梭倾述人家对他的欺负。
如果他真的有记仇小本本的话,那就更好了。
“阿爸,你可得为我做主,那群人简直太过分了,他们就把我当做是空气,我让他们做什么他都当做是耳旁风……”
小伙子倔的很,跪的直直的,却一脸的强横和坚持。
一副阿爸不给我做主,我就不起来的无赖模样。
仿佛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虽然这些都是常态,他也早就想习惯了那些人背地里针对他,给他使绊子。
倘若换做之前,他也就忍了,毕竟只要能完成阿爸交给他的任务,他才不管中间有多少磨难,有多少人出来挡路。
那些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但是小糯说了,阿爸这是有了危机感,觉得自己会跟他争权夺势。才会生气。
他怎么会那样对待阿爸,可是既然阿爸在意,那就让他放心好了。
爱梭气乐了,真以为他不知道,这又是那个鬼精灵的丫头出的鬼主意。以兰波的性子,他根本做不出诉苦的举动的。
他有种被当傻子哄的感觉,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笑了之后,之前心里那点子疙瘩反而散了。
不过这小子是越发的主意大了,爱梭嘴角冷笑着,扶了一下没拉起来,索性站起身子,给了这个蛮小子腰杆上一脚。
力道有些大,对兰波来说却跟挠痒痒似的。
爱梭嘴巴里嫌弃的骂道,
“多大的人了,都快娶媳妇了,还在我跟前耍无赖,这些年的饭都吃狗身上了。”
爱梭没好气的转身,重新坐回了蒲团上,愤愤的抓起桌上冰桶里的一块冰,塞到了嘴里,降降火气。
看着依旧满脸倔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娃娃,他叹了口气。
无奈的冲着兰波招招手。
兰波立马膝行,快速的挪到爱梭跟前,依旧跪坐的板板正正的,看着他,嘴角抿的紧紧的,脸上全不屈。
爱梭顿时有些头疼了,这孩子性子直,是好事,至少不会背着他做什么手脚,可是性子太直了,就得他去顺毛捋了。
叹了口气,爱梭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好了,知道你的苦楚了,但是那些人是麻子的手下,本来和你就不是一个系统,是我走之前没交代好,这个事,我会和麻子提,惩罚的事情你不好插手,你就别管了,这件事我自有想法。”
看着兰波面上还上有些不服气,他无奈极了,没好气的推搡了小伙子脑门上的伤。
“怎么搞的?大小伙子脸上被抓伤。也不怕底下的弟弟们笑话你。”
看着兰波不好意思的模样,他顿时就了悟了。
是那个小丫头?
他不由得感慨到,那的确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唉!没想到她还是个泼辣的,不过小糯是个人才,她给麻牛镇带来了很大的改变,麻牛镇的娃娃们得感谢她。”
爱梭意味深长的说着,这样的人才,必须为他所用,不然他宁愿毁掉。
而且得服他,顺他。
他可不想麻牛镇再出现第二个玛拉年。
想着,他望向了兰波,细细的打量起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的孩子。
之前还是个半大娃娃,嘻嘻哈哈的不开窍,整天跑的一头大汗的,对大寨里跟他示好的姑娘视而不见,一个眼神都不给人家。
现在,已经长为一个气质沉稳的人,有几分大人的模样了。
时间可真快啊,兰波长大了,他也老了。
爱梭眼神幽暗,有些看不出悲喜,他突然挑眉,跟兰波问道,
“你和小糯的事情,究竟到了哪一步了?日子确定好了没?到时候阿爸给你证婚。”
爱梭说着,宠溺的揉了揉兰波的肩头,入手硬邦邦的,捏都捏不动。
看着这小子羞红了的脸,脑袋垂的低低的,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就有些好笑。
看来是还没拿下啊。不过也是,兰波心思单纯,那丫头的心眼,玩他真就跟玩狗一样了。
不过即便是狗,也是他爱梭的狗,打狗也得看主人,他家兰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来招惹的。
既然招惹了,那剩下的事,可就由不得她了。
不过这个兰波啊,也是太单纯了些,真就是个纯情的傻小子啊。
一个女人就被羞成了这样。
这样也好,人简单,做事就简单,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心思。
兰波挠了挠头,一脸不自在的尴尬模样,他偷偷瞄了眼阿爸的神色,见他只是笑,这才小声道,
“我……我想等娃娃们的事情稳当了之后,再提这件事,现在小糯每天忙的,饭都来不及吃,那些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就不想给她增添麻烦。”
他现在除了安排孤儿队的娃娃们巡路以外,一有时间就追在小糯身后,盯着她吃饭。
忙的不亦乐乎,忘乎所以,不知天地为何物。
就连阿爸回来的日子都差点忘记。
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至于名分,他已经认定了小糯,不管给不给自己名分,他眼里都是小糯。
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他看得开,爱梭就有些着急了,他对严糯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在看麻子调查出来的,到这些日子,她做的那些事之后。
这人倒是可以,是个好苗子。
一个人的能力,不管说的再天花乱坠,那也得看看手上的活计,干的如何。
不管基金会的事情说的再好,他只看最后落实的好处。
那就再观察观察,等到娃娃们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再提他俩的事,也算是喜上加喜。
爱梭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
不过嘴上却没好气的打趣道,
“怎么算是麻烦呢,这是人生大事,你是孤儿队呢队长,我看着长大的,就跟我儿子差不多,你的婚礼一定要隆重,不可以将就。这样吧。你就不用管了,等事情结束了,我亲自帮你操刀,你就等着当新郎吧。”
爱梭乐呵呵的给兰波画着大饼。
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小小的房间,包裹着一高一矮两个人,两人间的气氛,顿时便回到了,之前其乐融融的时候。
仿佛两人之间的隔阂从未产生过一般,还是那个疼爱孩子的阿爸,和一直濡慕阿爸的孩子。
但是心里是不是如同表面一样风过无痕,就只有他俩当事人知道了。
爱梭看着兰波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对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他也有些好奇吗,索性就拉着兰波,细细的问起了毛攀和猜叔的事情。
兰波跪坐在盘腿的爱梭跟前,腰杆弯成了一道弓弦,一五一十的交代着详情。
父子之间的气氛,好像融洽的如同真父子一般。
这世道,真真假假,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有些人,有些事,不能细看,细看下,全都是鬼。
既然不能接受那个现实,就不要把眼睛睁得太大。
人生啊,难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