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风波近几天传得沸沸扬扬,有一半的人主张废后,一部分不做声,范大人等一小撮人伏阁,反对废后。
李持安是皇城司的人,独善其身,并不参与这些事。
不两日,官家下了废后圣旨,经过三司两府后,正式下达。
范大人等人俱被黜责,贬去外地做官。
韩淙没有受什么影响,他跟着范大人伏阁没多久,就被韩晚浓一掌劈晕,打包带回韩家了。
“皇后无错,他们都看不清吗?”韩淙觉得自己身为右司谏,竟然劝不了主上,实在是自己无能。
韩晚浓听了纪晏书给她的分析后,觉得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很了不起了,“二哥,他们门儿清,他们就是不想违拗上意,上头想要的,底下打工的能奈何得了老板吗?”
“老板想要张娘子当大夫人,那原来的姚夫人就得挪位呀,姚夫人无子,又伤了老板,多好的理由啊。”
韩淙明白妹妹举的例子,“你是说根源在老板身上?”
韩晚浓:“不然呢。”
韩淙:“可姚皇……姚夫人无罪啊。”
韩晚浓道:“二哥,你当官儿有两三年了吧,怎么还看不清呢,有罪没罪还不是老板和老夫人说了算的。”
“晚儿。”珠圆玉润的庆寿郡主走进来。
“母亲。”韩晚浓、韩淙行礼。
韩晚浓注意到母亲今日的装扮和平常不同,珍珠妆、花钗冠、大袖衫礼服都安排上了,“母亲穿得这么好看,是要做什么。”
庆寿郡主面容沉静,“太后设宴,请各家夫人娘子赴宴,你跟娘一块去。”
韩晚浓并不是第一次参加皇宫宴会,“我不去,那皇家宴会吃又吃不饱,还得讲究这个那个的。”
“娘也不想去,可太后发了请帖了,这太后的请帖,谁敢不去啊。”
庆寿郡主有点懊恼,要是搁平常品官之家赴大内宴会,还可以找个生病的理由不去。
现在是太后娘娘送的请帖,那不一样。
“我去还不成吗?”韩晚浓招来了侍女,“荷锄,给我梳个头发,换个妆,家常一点的就成。”
之前去过皇家宴会,一帮不大的世家女孩儿聚在一起说三道四的,还攀比那个好看,那个丑。
一通收拾后,门房备了马车,庆寿郡主和韩晚浓就出发了。
“晚浓出门干嘛啦?”纪晏书看着韩家走的马车。
李持安平声道:“宫里有宴会,韩婶婶是宗室女,有女爵位的,可以参加。”
纪晏书:“这个时候参加宫里的宴会,是不是不合时宜啊?”
皇后才被废,宫里搞宴会,绝不简单。
李持安道:“太后给了请帖,谁敢不去。”
太后给请帖,可不简单,不是挑皇后就是选贵妃,纪晏书有点担忧,晚浓说过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邀请韩家吗?”
李持安掰着指头数,“晏家、赵家、杜家、孟家,三品官之家和有爵位的门户都邀请了,大父没孙女,就没请咱们家。”
“这样呀。”纪晏书把担忧放下,世家贵女那么多,选到晚浓的概率小。
*
长乐宫。
姚皇后被废后,迁居长乐宫,柳太后和王嬷嬷踏进了长乐宫。
柳太后落座后,将圣旨放在案上,“官家已经下了废后圣旨,但念及与你往日的情分,让你为净妃,还在宫里住着,份例还是照着中宫的份例给。”
姚皇后拿起案头上的废后诏书,嗤嗤一笑,“听说废后诏书是官家第一次独立下的诏书,太后娘娘没有干涉,或者提出意见。”
柳太后语声平淡,“你与嫔妃捏酸吃醋只是小事一桩,并不是废后的理由。你与嫔妃争风吃醋时伤了官家,这才是废你后位的缘由。”
姚皇后从这平淡的语声里听出了责备怨怪,她当皇后多年,经常受责备,现在再听这话,心竟然不起一点波澜,反而是分外的淡然。
“我伤了官家,从常理来说,这就是妻子殴打丈夫,不敬丈夫,官家是皇帝,那就是以下犯上,其罪难饶。”
姚皇后看了眼手上的废后诏书,眼神倒是坦然,“废后的命,废后的令,臣妾认了。”
她的声音一顿,“可是臣妾变成这样,您和官家就没有错了吗?”
这是说官家太后有错啊!
王嬷嬷闻言,脸色一惊,当即上前两步,扬声道:“净妃,你疯了不成?怎可胡言乱语?”
说着,王嬷嬷暗中注意太后娘娘的脸色变化。
姚皇后嘴皮微掀,“王嬷嬷就当我疯了吧。”
姚皇后此时穿一身水红色的绸缎素衣,不饰珠钗,微微圆润的脸庞很是白净,像椰子肉。
说完这一句话,她把眼眸转向了坐上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还是那样的威严,威严得不近人情!
“臣妾有今日的结果,固然有因为德行不修的缘由,可太后娘娘您也有错!”
“净妃!”王嬷嬷再次出声,她真是怕太后动怒,要了净妃的命。
柳太后脸上没有明显的神色变化,只是静静地望着曾经她亲自选给官家的皇后。
王嬷嬷的提醒,姚皇后置若罔闻,那双眼睛怨愤地看向无动于衷的太后娘娘。
“臣妾成为皇后,您与官家都没有给与臣妾应有的尊重!”
“臣妾当皇后,只有学士院草制,宣于正殿,一驾凤车入宫。”
“没有近臣、牧守、宗室修贡礼,没有群臣拜表称贺,没有内东门奉笺贺皇后,也没有拜谒宗庙。”
“这是皇家的媳妇吗?这是母仪天下、地位尊贵的皇后吗?”